《殊途_酆子息》第7章


左家帮忙,帮卓宁远转了运势,自此一路大红。
他自己为还左家的恩情,接了个任务去西南边境差点没能活着回来。
有些情分需算清清楚楚,不能有丝毫拖欠。有些人只要一句话就能两肋插刀。
爱情一团糟,好在还有兄弟。
唐满买菜回来了,将几个袋子扔进厨房,过来书房说:“我发现你们小区养狗的真多。”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以前高中的时候,昊子你也养了一只狗吧,叫什么名字来着?”
他跟在阮昊后面追问。
“叫什么来着?我记得那是你小名啊!你整整被我们嘲笑了一个星期,妈的我居然把这个名儿忘记了,我……唔唔唔!”
阮昊塞了一根黄瓜堵他的嘴。
卓宁远说:“叫兜兜。”
他想起来上次让人跟拍程教授的事,又肯定地说:“程立起的名。”
第8章
程立家的金毛就叫兜兜。
研一才转数学时,除去课程,他几乎整日泡在了图书馆。
逻辑思维这一块他并不算优异,放弃最擅长的语言去攻基础数学实在是有些吃力。这门学科偏爱站在顶端的好大脑,有人享受其中的思维乐趣,有人却以之为精神折磨。
T大的数学系在国内一直排在前三,大神牛人也不乏其数。程立的导师却独偏爱他。
“现在的年轻人都太急躁了,急功近利的太多,能定下来心来的太少。搞数学搞数学,Don"t just read it; fight it!”年近六十的泰斗拍着程立的肩膀充满激情地鼓励他。
“这个孩子太孤僻了,你看他跟同龄人完全都没法交流,成天就知道搞学习,脑袋会坏掉的。”读初中时班主任曾经就这样跟程立父亲忧心忡忡地劝,要他多关心孩子。
求学时期他一直便是这副样子。
申博时导师给他建议去藤校,毕竟国内院校的数学水平与之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他适合深造。推荐信无需担心,他的成绩也足够。但程立拒绝了,给的理由差点没把研导给气的吹胡子瞪眼。
他说家里的狗没有人照顾。并且态度十分坚决。
这是他研三上学期捡回去的一只被遗弃的狗。
程立经常去的一家书店在地铁新闸路的1号出口,门面很小,店面极破旧,里面的书挨挨挤挤堆着。那天傍晚他买完书回学校路上,在围墙的草堆里听到了极小声又可怜的呜咽声。
被丢弃的金毛还是一只小奶狗,浑身脏兮兮,瘦的只剩亮黑的眼睛,可怜地看着程立哀叫。
程立将它带回家了,一直养它到现在。
兜兜情商极高,它很会看程立脸色,每天都能从程立那张几乎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得到讯息,自己什么时候能放肆点。
它过得极滋润,小日子舒坦得甚至比自己主人还要好。
每天早上会被程立牵出去溜一圈,它趾高气扬,从不搭理小区其他狗,除了发情期不可逆,平时再好看的小母狗过来嗅它,兜兜都不心动。小区有人跟程立问好,说这狗毛色真好,笑着打招呼:“程教授侬佬会细狗俄。”
兜兜听了这话,摇着尾巴回头朝程立吐舌头。
程教授吃饭一般在学校食堂解决,他连速冻水饺和馄饨都煮不好,却每天坚持给兜兜煮鸡胸或投喂新鲜的三文鱼,狗粮都是进口。
它从不进程立的卧室,表示亲热的方法是蹭程立的手,在程教授熬夜工作时它默默陪在一边,夜太深了,它就去拱程立,轻轻咬他裤脚要他去睡觉。
付出了是有回报的。
能称之为有幸,亦或是可怜。这世上冷暖,他只有一只相依为伴的金毛狗。
寒冬已过,正是乍暖还寒时。
程立在周中和周末会不定时跟赵衍预约。
这天正是周末下午,程教授准时到赵衍办公室,赵衍戴着橡胶手套在办公室泡花茶,听见敲门声笑着一句请进。
对程教授说:“这时候最适合饮香气浓郁的花茶了,有利散发冬天积在体内的寒邪,促进人体阳气的生发。 ”
“来,尝尝看?”
程立坐下来道谢,握起杯子抿了一口。
赵衍说:“以前我对茶也没有讲究,特地向人讨教过就是为了讨好你了,程教授终于肯赏脸喝了。”
程立笑了笑。
他很少能跟人这么轻松愉悦地相处了。
“难博一笑啊,今天真是荣幸至极。”赵衍依旧跟程立对面坐,心里有些感慨,像程立这种相貌和大脑并存的上天宠儿,他开诊所以来,接的这类病人还真不算少。
“上次说到你养了一只狗,能给我看看照片吗?”
程立说可以,拿出手机翻了翻,由桌面递过去。
赵衍举着还戴橡胶手套的手,问:“可以碰手机吗?”
“嗯。”
赵衍拿着手机翻看,顺口问程立:“能知道这位小帅哥的名字吗?”
程立有些不明所以,看着赵衍。
赵医生笑着解释:“它那两颗蛋太招摇了,一看就知道性别。”
程立没有回答上个问题,赵衍也不强求,他极快地按了返回键,将程立的相册全景浏览一遍,里面的照片除了这只狗都是一些他专业相关的东西,有一个单独相册,只有一张照片。
是一个男孩,十七八岁的样子,看样子很高,也相当帅。
赵衍将手机画面停在兜兜的照片上,还给程立。
两个小时的闲聊时间,赵衍挺挫败的。
送走程教授,他立马给X城的周立俞打了个电话:“我得怀疑我的专业能力了,程立他到这里断断续续都几个月了,一点没成效。”
那边的周立俞很是讶异:“他现在还是去你那儿?”
“嗯。来是来了,关键信息从来都是避而不谈。他把自己压得太深了,我没法打开他心门。今天正好有机会翻到他相册了,里面空洞洞除了几张狗的照片,就只有一张小男孩的照片。”
“小男孩?”
“看样子也就刚成年的年纪吧,长得挺精神的帅小伙儿。”
“我怀疑我这副肉身有亲gay体质,真的,还都是高智商的天才gay。”
周立俞在那边笑骂。
赵衍特正经地说:“我给你数数啊,还没从美国回来时,认识了汤煦,回上海开诊所第一个病人就是林清,后来还差点被你家那位砍了一刀。他就一纯种变态,你离他远点,搞不好还会犯罪成社会渣滓。”
周立俞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笑意没了:“就说程立,别扯上其他人。”
赵衍说:“轻微的社交障碍,极其严重的强迫症。他那不算洁癖,就强迫症晚期,形成原因估计是曾经遭受过的心理阴影。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没法拉他出来,得给他系铃的那个人。你跟他认识这么多年,总知道点什么吧?让我稍微拉点进度条,程教授笑起来的样子还是很经看的。”
周立俞没接他插科打诨的笑话,只是说:“程立的母亲,曾经很长时间把他当女孩。”
“嗯哼?”
“赵衍,不是所谓的亲子游戏,他母亲是一名臆想症患者。”
臆想症,会疏离亲人,怀有敌意,具有攻击性。再有教养也会因病发而歇斯底里,自责自罪,悲观厌世,甚至出现自杀行为。
赵衍问:“他父亲呢?T大的教授,完全有能力从精神病患者的母亲那里拿回抚养权啊,一个那么点大的小孩放在臆想症患者身边,他妈的是要逼死这个孩子?”医者父母心,赵医生完全不想维持自己的形象了。
周立俞说不清楚。
两个人讲了些其他事情,挂了电话。
程教授依旧一个人去买了兜兜的零食,又一个人开车回家。
阮昊和唐满拉着一车的家具被堵在了杨浦区的一条马路中,两个爷们特无聊地合唱起了军歌。
上海的泡桐树在二月中旬,提前开花了。
到处都是淡淡香气,寻着香味儿闻过去,有一片又一片簇拥在树间淡粉紫色的云。
春天真的来了。
第9章
数年前的十二中远离市区,是所谓的“经济开发区”,这块zf投资建设,正在规划成大学城。通往学校的宽大沥青路也是阮昊程立那届学生高二的时候才竣工通车,以往每到半个月的假期,不管是校车还是家长的私家车,一路尘土飞扬。
这间私立高中说好听点儿,是环境清幽,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清静。周围被低矮的丘陵环抱,学校这片儿平地地势相对较低,校园里绿化很好,站在教学楼上,放目远眺,满眼绿意。
可说难听点儿,这就是山嘎嘎子里的荒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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