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灰》第27章


“对了,我带了个相机过来,本来想找你合影的。现在都快被我玩得没电了,可能每一户人家我都拍过来了吧。”
“咱们明天去上午出去还是下午出去?要叫狗哥和黑胖吗?”
“咱们不是有一个□□群吗,你怎么不经常说话。黑胖还一直和我私聊来着,还找我打游戏。”
周云起的嘴巴塞满西瓜,只能顾行止一个人絮絮叨叨。但是当顾行止嘴里塞满西瓜时,周云起却在一旁安安静静坐着。想到此,顾行止愣了愣,随即释然想继续念叨。
“黑胖和你有什么好聊的?”在周云起抓住时机,在他印象里黑胖和顾行止只见过两面,不知道这两人平时竟然还背着他和狗哥聊天。
“乱七八糟的,瞎聊呗。对了,我让李祎给你的纸条你收到没?”坏事传千里,就是黑胖意。有一次黑胖和他八卦过李祎癞□□想吃天鹅肉而引起的黑帮情仇,恰巧在语文竞赛的时候那个坐他后面的人就叫李祎,看学校的名字也很眼熟,就随便问问没想到还真是。本来他还犯愁怎么送个回礼,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他在结束时心急火燎地写下那字条,拜托李祎带给周云起,反正那上面也没写几个字,别人就算看了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收到了。”此刻周云起心里却想着,如果继续礼尚往来,那么他今年应该送什么?为了错开礼物这个糟心的话题,周云起随意问道,“你认识李祎?”
一听这个,顾行止来劲儿了,本来坐在床上的他一溜烟跑下床,挤了周云起半张凳子,机警地往四周打量了一圈,神秘兮兮地凑到周云起耳边说:“黑胖和我说的,这是个秘密,你不要告诉别人。”
顾行止嘴里呼出的热气弄得周云起耳朵痒,他躲开了点,装作无知的样子说:“你说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于是乎,顾行止将故事的不知道第几个版本讲了出来。大致内容为李祎和徐婷原本是青梅竹马,木讷的李祎其实喜欢漂亮的徐婷很久了,李祎没有说徐婷也不知道。后来某次徐婷落难,黑帮大哥英雄救美,徐婷对大哥一见倾心。大哥本来对这个小姑娘没兴趣,但是这小姑娘长得漂亮又穷追不舍,大哥就打算和她玩玩。徐婷梦想成真,开心了好一阵。默默暗恋的李祎痛彻心扉,快刀斩乱麻割舍下了自己对徐婷的心思。不久之后,徐婷就发现大哥搂着另一个女孩子在调笑,才明白过来原来大哥和她只是玩玩的。她愤然与之分手,回去找竹马哭诉,李祎看在同窗情谊尽心尽力安慰徐婷。徐婷这才发现李祎的好,徐婷“被”趁虚而入,也喜欢上这个默默无名的小卒,可惜对方并不领情。大哥等徐婷走后在发现自己已经对徐婷动了心,无奈人家已经时不我待,已经晚了,决定以后一直在徐婷身边默默守护她。也就知道了李祎这个有眼无珠的狠心人,于是出力警告。
周云起听完这出大戏嘴角忍不住要抽出:“这个…你相信吗?”
“半信半疑吧。我觉得徐婷没有喜欢上李祎,就是用来气气大哥的。”
这少爷傻的哟。周云起塞了满嘴西瓜,做了然状点点头。
“真是挺神奇的,跟书上写的一样。”
周云起真想问问他是看的哪门子书,最后还是忍住,生怕顾行止继续和他念叨这个狗血离奇的故事。难怪他能和黑胖聊到一起去,八卦这方面两人天生一对。
周云起本来也不清楚李祎到底怎么惹到那群混子了,他一个屁股黏在座位上的书呆子,还能让人出动武力警告?后来有一次他留下和李祎一起打扫卫生的时候,亲眼见证李祎为了徐婷课桌下太脏而和她吵了一架,徐婷出言警告说找人打他,周云起才算弄清楚上回那件事的来龙去脉。
两人下了半个晚上的跳棋,还发明出一种两人三副棋的玩法,最后是累得睁不开眼才睡的。
第20章 第 20 章
早上六点半,周云起体内的小闹钟准时响起来。老房子里的窗帘质量也不是特别好,一片天光透了进来。周云起推了推深陷在被窝泥潭里的顾行止,对方扭了扭身子嗯哼了两声,表示并不是很想理他。
周云起自己其实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眼前朦朦胧胧的像盖了个白头纱一样,看对方这样,他也索性脖子一歪,重重地躺回床上。
那就再一起睡一会儿吧。
周云起也左翻右滚了几圈,也将被子重新套回身上,跟着顾行止的呼吸节奏,试图再次进入梦乡。脑子里的浆糊分泌出一个想法,他的妈妈失踪快八个月,说不定再也不会回来了。她一个傻子会在别处开始怎么样的新生活?别是给人买到大山里去当媳妇了吧。
顺着这个思路,周云起想起自己在央视法制栏目里看到的解救拐卖人口的活动。那些被买到山里的女人,似乎是一辈子都被管在一间小黑屋里,出了吃饭就是在做与生孩子有关的活动。被救出来的时候一个个都早已神志不清,也不知道还怎么过完这辈子。
还好,他妈妈本来就是个傻子。想到这里周云起又有点释然。他的呼吸已经完全与顾行止重合,轻飘飘的似乎很快就能睡着。
不知怎么的,那种梦幻的轻盈感很快就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急剧下落、心跳失重的感觉。刚刚的他像是片羽毛,被人呼地一口气吹上了天。在半空中,他才突然发现,这片羽毛的腰间还拴着一个笨重的大铁球,根本飞不起来。反而,大铁球还还拉着他在深渊里做自由落体运动。下坠的速度太快,胸闷得他喘不过气。
那个女人被关在一间不见天日的小黑屋里,地上铺满稻草,旁边还团着一坨看不清楚颜色的破棉絮。她冷得牙齿打颤,可是却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出来,舌头像是被割了。老乱蓬蓬的头发遮着她半张脸,还有半张脸埋在稻草堆里。
周云起走近那个半死不活的女人,外面七嘴八舌的吵闹声裹挟在风中,从门缝里钻了进来,那是一种他听不懂的方言。那些声音愈来愈近,周云起皱了皱眉,他只想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他妈妈。随时都有被发现的危险,周云起还是壮着胆子拍了拍那个女人的后背,那个女人丝毫没有反应,睡得和顾行止一样熟。
说话声和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那是他们在开门了。周云起不甘心,他再拍了拍,女人还是一动不动。他急了,寒冬腊月里急出汗来。他一咬牙,也顾不得那个女人身上长没长虱子,一用劲,就将她整个人翻了过来。
门开了,冷气森然入骨,北风呼啸着,几片白色的雪花飞了进来,飞进那个女人空无一物的眼睛里。黑黢黢的眼眶,白骨阴森,仿佛是要将他吸进去。
周云起大骇,连忙退后一步,后面不知道何时长出了万丈深渊,他一脚踏空踩了进去。
然后狠狠踢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伴随着一声惨叫。
周云起连忙睁眼,看见的第一样东西还是一双眼睛。好在这双眼睛瞳孔眼白俱全,像是刚刚洗过的黑葡萄,眼角处还挂着真实的眼屎。
“你做噩梦了吗?”
周云起现在的脑子还不如之前醒过来的时候清醒,回忆了半晌,才约莫得出一个笼统的结论——好像是做梦了。
顾行止见周云起还云里雾里的,露出傻呆呆的模样,似乎周云起刚睡醒的时候就是特别呆,像只半睁眼的呆头鹅。忆及去年夏天叫周云起起床时候的情形,顾行止条件反射般摸摸额头,想作妖却又怕再被攻击。
“几点了?”
“差不多七点半,刚刚奶奶来叫我们起床了。”顾行止将手里的被子还给周云起,“你刚刚盖着被子,空调里还能热得出一头汗。你到底梦到什么了,怎么还踹人呐?”
周云起拿过被子,叠好放在枕头边,面不改色说道:“梦见一只恶心的鼻涕怪,浑身都流着鼻涕,肚子还是透明的,可以看见食物被裹在鼻涕里消化的过程。它先把你吃了,想来吃我,我就踹了它一脚。”
顾行止听得发出嫌恶的声音,想了想又问道:“为什么是先吃的我?”
“因为你睡懒觉,醒得晚。”
“梦都是相反的。你看事实上是我先醒的,就说明其实先被它吃掉的人是你。”
“你不知道我在六点半的时候已经醒过一次了。”
“我还在五点半的时候醒过一次了呢,你也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醒过?”
接下来两个人就关于“子非鱼,安知我醒过”进行了一通辩论,把周云起脑内的黑色乌云都吵得去了边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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