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人的情丝》第12章


现在,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天在咖啡屋的时候,那个“葛青蔓”会诡异地告诉他,他们会很快地再见面,而且场面会相当精采……他那可怕的预感实现了!
原来她早就在暗算他了。他就像一条可怜虫被装在玻璃罐里,任凭玩赏摆布,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事情怎会变成这样呢?明明他是玩著一个驾轻就熟的猎艳游戏,怎么自己变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这场景转得也未免太残忍了吧?
他恨恨地盯著她看,她呢,远远坐在那里,连眼皮也不抬一下,一副水波不惊、安若泰山的样子。
葛青蔓竟无端变成了桑静刚,而且是巨世的女主人!
就算她和葛青蔓是孪生姊妹好了,但是她忽然从天而降,出现在他和葛青蔓之间的时机和缘由,也都不是他所能想得通的。
此刻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存心要他难堪,让他像个小丑一样坐在她面前。
然而,史柏雅今天的悲惨遭遇就在静刚发言后才揭开序幕呢!
只见她还是稳稳当当地坐在那儿,桌面上也没有事先准备的资料,清澈灵动的眸子抬起来看了大家一眼,开始从从容容说了起来。
“……今天桑先生很遗撼地不能出席这个会议,但是,我替他把代表巨世集团创业精神的四个字带来,和诸位共同为我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做一番检讨,这四个字就是“本固枝荣”。”
这样的开场白显然带著浓厚的说教色彩。在座的每一个人莫不心中暗忖,新官上任的桑大小姐是毫不客气地在给大家一个下马威,但是每一个人的感受也不一样。在派系林立、各有山头的情况下,谁也不知道大小姐的炮口将朝向谁开火,尽管她的声音那样动听,容貌那样动人,每个人却都奇妙地感觉到,她的火力已蓄势待发,沛然莫之能御。
“……企业的'本',除了资本,就是人本。我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了解到,巨世的这两种本都或多或少地出现了问题,而这些问题都是息息相关,彼此恶性循环牵引出来的。在不景气的潮流下,巨世的成长和其他大企业相比,绝不逊色,但真正计算我们的营运成绩,却是节节倒退,大开倒车。这种状况,相信各位在数据上可以明显地看出来,是我们摊销费用太庞大了,还有,有太多的无形资产、短期投资、预付款、未摊销费用。为了给各位更具体的说明,我提供以下的数据供各位参考。这些数据是我根据所有的财政报告整理出来的。巨世去年度总计有四千三百一十三万的费用隐藏在各种支出项目下,若将这四千三百一十三万的“隐藏费用”
还原至原属的费用支出下,去年度费用支出比率将由21。83%增加到34。86%。而前年度的“隐藏费用”是三千八百八十六万,将它还原到原费用支出项目下,年度费用支出比率便是由20。16%增加到32。91%……”
静刚不槐是个留美的准统计学博士,倒背如流的数据把所有的列席者唬得个个发愣,看她那不卑不亢、平稳沉著的口气,刚毅慑人的神情,在那种既具爆发性却又兼带著斯文柔和的发言方式下,真叫所有的人都油然在心里发出一致的评价:她的美貌不仅高高凌驾本地所有女性的企业CEO之上,她的才能威仪更是比她们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种费用泛滥扩张的结果,便是我前面说过的,造成人本资源上的损失。我们工厂的蓝领阶级待遇太差,福利比不上别人,士气、向心力都不够。各位应该知道,已开发国家最重规的,就是在生产线上工作的劳工,尤其是高学历、具特殊技能的技术人员,他们是加速新产品开发、提升商品竞争力的主力人员,这些工厂的蓝蚂蚁、灰蚂蚁如果保存实力,不为公司奉献,公司的利润和前途又在哪里?而我们这一笔钜额的费用支出,正是剥夺了他们的利益之所在。巨世集团每年花至少数千万元在一支球队上,这笔庞大的费用显然就是'隐藏费用',因为在报告上看不到有关足球队的任何支出名目……”
听到这里,列席人员纷纷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史家四口人身上,只见史君宝和史柏雅父子两人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又白一阵,尤其是吨位庞大的史君宝,一张脸很快地涨成了生猪肝一般。
但是静刚的火力还正节节加强呢,又听她说:“……我的建议是,加强公司的内部核数功能。听说在这一方面,巨世已经有很积极的行动,并且有了核数部的人选。为了能让核数制度发挥更大、更健全的作用和功能,应该在总咳数制之外,也一并建立核数助理制度,双轨并行运作。所谓核数助理制度,就是在各单位中遴选人员为核数助理,就地进行核数督导作业,与总核数处的人员相辅相成、密切配合,而这些核数助理人员,每年视实际需要进行检讨……”
听到这里,史君宝的一张猪肝脸已成了黑木炭。他怎么也想不到,桑静刚这初试啼声的表演竟是冲著他而来!不错,内定的负责人人选正是他一手安排的。静刚这一招助理制,分明将核数大权打散,并且藉由不同单位、不同派系的支部人力互相牵制运动,在支部即发生相当的作用和影审,等于拦腰砍去总核数部大权。
而这一招,分明又是冲著他史君宝而来。
虎父无犬女!桑世雄的确不是省油的灯,自己虽然病重地躺在床上只剩一口
气,却派出这样一个玉面罗刹来对付他。他们的鸿沟是愈挖愈深了。
恼怒归恼怒,史君宝无法不随著众人对静刚所提的议案加以和议,冠冕堂皇的、为巨世振衰起敝的建议,他史君宝没有理由唱反调,尽管心里是恨痒难耐到了极点。
散会后,自然又具投契的股东各自凑成小圈圈寒暄话家常,或者交换什么心得讯息。史君宝压下一肚子怒气,急著找赵年光拉关系。他一眼瞥见赵年光正和另外两三个人说话,赶紧凑了过去,露出笑脸、伸出手说:“年光兄,久违久违!下了飞机,怎么不先通知我一声,让我为你设宴洗尘?”
赵年光也是个胖子,伸出肥厚的手和史君宝多肉的手交握在一起用力地晃著,笑说:“君宝兄太客气了。不瞒你说,在日本耽搁过了头,我下了飞机,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过来了。”
史君宝意不在此,按著他便问:“怎么没看到令公子?”
赵年光回答:“我也在找他。这个孩子,块头长得高天过人,心还像个小孩子,一转身,人就不见了。”
说著,掉转著脑袋四下寻觅,看见儿子原来和静刚在远处交谈著,摇著头笑说:“大卫这孩子,哪儿有漂亮女孩就往哪儿钻!真是,君宝兄,世雄兄的女儿不是个等闲的人物,你说是不是?”
赵年光的语调里充满了激赏,眼光自然地投向了静刚。
“是啊、是啊,世雄兄调教出来的接班人,自然不差!”
史君宝皮笑肉不笑地附和著,又说:“相请不如偶遇,小弟今天就给年光兄和令公子洗尘。这里的京菜不错,年光兄就赏脸吧!”
“这怎么好意思?”
赵年光客套著,抵不过史君宝殷勤邀请,答应了下来,只等赵大卫从静刚身边回来,谁知等了很久,赵大卫就是绕著静刚不放,好在静刚主动先告辞离去,赵大卫这才不情不愿、依依不舍地回到赵年光身边。
“大卫,快叫史伯父。史伯父等著要请我们吃饭,你在那儿做什么?”
赵大卫含含糊糊地咕哝了一句英语,像是在抱怨的样子,赵年光说:“说中国话,回到这里,不要讲英文。”
“没关系!没关系!年光兄,我们到二楼去好好聊聊、好好聊聊。”
史君宝笑容满面打圆场,招呼了太太儿女,和赵年光父子一起走向二楼京菜厅。
第五章
菊雅一进门,脱下外套往大沙发上坐下,大发娇嗔道:“无聊死了!无聊透顶!老爸,拜托以后别再拖我们去吃这种无聊得可以让人呼呼入睡的应酬饭好不好?”
史君宝叹一口气,点燃了雪茄,把身躯往沙发上一摔,无奈地说:“宝贝女儿,你难过,老爸比你更难过呢!”
“既然这样,你自己一个人去就好了,何必要我们同去,跟著活受罪?”
仗著父亲宠爱,菊雅不悦地说。
史君宝可一点也不以为忤,他就是喜欢女儿这种泼辣自信,有什么说什么,充分表现大户人家的霸气。
“唉,这就是你们小孩子不懂!我没事拉著你们去做什么?”
“做什么?还不是想导演一出王昭君和番,当我不知道?”
菊雅不屑地说。
史君宝听了哈哈大笑,乐不可支地说:“聪明!聪明!我的女儿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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