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人的情丝》第19章


“这些事,你都知道?”
逸航的脸朝向窗外,青蔓看不到他阴沉的表情。
“我知道一些……”青蔓支吾著,她始终把史柏雅对她的痴缠对逸航隐瞒著,躇踌了一会儿才说。
“史柏雅发誓要追到姊姊,我亲眼看见的……”
“你姊姊怎样对待他?”
“姊姊不讨厌他啊。如果他不是一个臭名远播的花花公子,我觉得他们无论在哪一方面都很匹配。而且,看起来只有像姊姊这样的人才降服得了他哩。”
青蔓毫无顾忌地实话实说,却不知这件事和这番话对逸航而言伤害刺激有多深。
“好了,不要再说了!”
逸航突然暴怒地吼了起来,他的脸仍朝向窗外。
青蔓不了解他为什么如此激动,仍然言不及义地附和著:“我想姊姊看到这段新闻一定也很生气,我该不该告诉她呢?”
逸航并没有替她拿主意。沉寂了好久,他才转过身来,脸上已恢复了平静。
“不要管他们,那是另外一个世界发生的事。”
他提起食物,环顾了室内一遍后说:“走,我们去过我们的日子。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忘了?”
青蔓迷惘地摇了摇头,跟著他走了出去。她不明白逸航为什么有这么奇怪的反应。
先是过度的震怒与激动,继而是过度的冷漠。
一整天,好不容易最近才稍微恢复正常的他,看来又是明显的精神不振、满怀心事,在别人眼里,他也是一副强颜欢笑、喜怒无常的样子。
烧烤结束后,逸航把青蔓送回家去,不多逗留就离开了。
※※※※※※※※※
夜晚近十一点,青蔓接到医院宿舍打来的电话:“葛小姐吗?我是小邱,章逸航的同事。小章喝得烂醉,在宿舍里闹得很凶,你要不要过来照顾他?”
挂下电话,青蔓立即乘上了的士赶到宿舍。两个同事守在逸航宿舍里,而逸航已经在闹够了之后,筋疲力竭地睡倒在床上,动也不能动了。
“把他交给你了。葛小姐。小章从没试过这样的,简直是失常到了极点!”
一名同事看著不省人事的逸航频频摇头。
“这个人最近一直不太对劲,有问题!”
另一个也说。
青蔓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报以苦笑。
“真看不出来,平常那么斯文的一个人,刚才闹得差点把屋顶掀了、门窗也拆了,还大唱独脚戏,说了好多剧本里才有的台词。”
一个这么形容著,还没说完,另一个扯扯他,说:“走了走了,换成你喝醉,可能演上一出﹃六国大封相﹄!”
两个人一同走了。
留下青蔓兀自心疼与纳闷。她很想拦下他们问清楚,逸航醉后究竟说些什么,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她下定决心,等明天逸航完全清醒,她一定要追查出他失常的所有答案。她已经是他的未婚妻,必须要叫他对她全无隐瞒。
然而,这个她迫切期待的谜底,在午夜时提早到来。
逸航在梦中不停地呓语,从支离破碎的梦呓中,青蔓努力地试著去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答案。她听见他说:“……你根本是见异思迁、贪慕虚荣!”
“……什么人事全非……根本是借口!因为那个姓史的,才把我甩掉,对不对?”
“为了那个门当户对的花花公子,把我丢给青菡……口口声声叫我去爱青菡,根本为了成全你自己……”
“青蔓,你真的是变了,你怎么可以如此负我……”
“我恨你……我瞧不起你……青蔓……”
听著这些,拼凑著、思索著……顿然彻悟时,青蔓心胆俱裂!
在黑暗中,她呆呆坐到天明,真相就如同曙光一般,在她眼前逐渐清晰地浮现。
是了。姊姊不是说过她那“花苞夭折”、“恋情冻结”的初恋?既是花苞,就是在她很年轻的时候;既是冻结,可见是心末死……天色大亮时,她含泪离开了仍在熟睡中的逸航。
第八章
静刚用毯子包住自己,将头抵在铜床的圆柱上靠著。
为了自己被扯进绯闻的那桩报导,她整整折腾了一整天。先是她被桑大人不停地呵责数落,继而是史柏雅不斯打电话来道歉,要求当面解释他的百般无奈和满腔歉意,按著又是杂志杜和小报记者一再地要求访问……其实,胸襟广阔的她对这些花花世界的蜚短流长并不在乎,真正使她觉得的小小遗憾,是她对史柏雅所建立起的好感,就这么被破坏了。
真是红尘是非不在我,我在红尘是非中。
在这世界上,真正了解她的内心的人,也唯有自己罢了!
无数个夜晚,她都是这样包裹著自己靠在床边,在纷纷扰扰的世事纠缠下半睡半醒地度过。
“小姐,有位叫葛青蔓的小姐大清早就在大门外等著不走,说要见你。”
贵嫂敲门进来,手上托著餐盘。
“什么?为什么不让她进来?”
静刚问。
“我不敢让她进来。夫人昨天交代过,任何人都不许进门,说是怕什么记者混进来……”
“让她进来,直接带她来这里,不必告诉夫人。”
静刚跳下床,立刻走进洗手间。
青蔓突然在大清早登门造访,令她觉得很惊讶。
当她漱洗完毕出来,青蔓已经由贵嫂陪著坐在房内。
贵嫂退出了。静刚关上门,这才仔细打量神色有异的妹妹。她牵著她在卧室中柔软舒适的白色真皮大沙发上坐下。青蔓对于这个如同皇宫寝室般豪华,以白色基调搭配铜床和镶金边家具的房间竟没有一点惊艳的感觉,只是把目光呆滞地投落在白纱窗纱下那一大瓶百合花上,并不抬眼去看静刚。
“怎么了?”静刚侧著脸看她,爱怜地问:“是不是和逸航吵架了?”
听见静刚开口就提起逸航,青蔓别有用意地终于抬起眼晴凝望著静刚,在她脸上来回扫规著,幽幽怨怨地反问:“姊姊是不是很开心逸航?”
静刚征了一下,立即释然说:“当然,他和你是一体,爱屋及乌,我当然关心他。
告诉姊姊,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青蔓又复把一双眼眸呆滞地投向百合花,好像神魂就是被那一个角落锁住了一样的恍惚。
“姊,我现在对一个人的情绪复杂混乱到了极点。我又爱他、又恨他、又感激他、又愧对他、又埋怨他。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青蔓如同置身无人之境、喃喃自语。
“这个人总不会是逸航吧?你为什么要恨他?”
静刚知道,在青蔓的世界里,能让她爱恨交缠的人屈指可数。
可是青蔓摇著头,不停地摇头……最后才说:“是姊姊。”
静刚自是大惑意外与惊讶,她倒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地低呼:“青蔓……你……”
“姊,告诉我,你的初恋情人就是逸航,对不对?你和他旧情难忘,对不对?”
青蔓调转目光、含著泪水逼视静刚,声音颤抖而喑。说完,大颗的眼泪已纷纷落下,一发不可收拾。
静刚怎也想不到青蔓有此一问。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是她桑静刚怎样混乱不安的一个年头!她捧著自己的头,颓丧地靠倒在沙发上,忍不住低声呐喊:“老天,这一切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连续出现这么多的错?”
“不!错误只有一个。姊,你不该隐瞒我,你应该坦坦荡荡去和逸航重逢、相爱。
你为什么要退让?要退出的应该是我,而我,竟然还请你替我向逸航求婚,我犯了天大的错、天大的错、天大的笑话!”
青蔓真想嚎啕大哭,只为了在桑家,她不得不控制住自己不要大哭大嚷,而只能泪流满面。
“青蔓,你为什么会突然对姊姊讲这些话,你现在应该高高兴与和逸航守在一起……”
静刚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麻烦起因何处,只有避重就轻地回答她。
然而,青蔓伤心已极,紧咬著问题不放。
“姊,请你坦白回答我!我们姊妹虽然阔别十几年,可是在我心里,姊还是我最亲、最信任的人。请姊不要让我觉得你连内心最真纯的那个角落都变了,变得连对自己的亲妹妹都莫测高深、难以捉摸!告诉我,逸航是你的初恋情人,你爱他,他也爱你,是不是?”
静刚惊疑了,踌躇了,思维如闪电在脑中跳跃。她决定坦白承认,以长痛不如短痛的方式解决问题,于是说:“青蔓,原谅我隐瞒了这件事。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那些都已经是尘封的旧事,不值得再提了。即使我和他有过一段难忘的往事,那并无碍于彼此各自去追求自己的人生和爱情。逸航还是一个完完整整、清清白白,值得你去爱、去托付终身的人。我也是,从我踏进桑家大门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的生命在这个临界点被斩断了,我再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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