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精总能配对成功》第87章

夜里的风有点儿黏，吹到连萧的脸上，那股冷意用手撩都撩不掉。
他坐了一会儿，把鞋穿上，然后走出了院子。
街上没什么人，大年初一的，很多商店都关门放假回去过年了，他走了一段距离，才发现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还好手机可以支付，身上一毛钱现金都没有的他买了一包烟，一个打火机和一瓶江小白，一个人蹲在路边抽着烟，抿着酒，跟个流浪汉差不多。
他出门前没吃什么饭，喝了几口酒，肚子里烧得厉害，他觉得胃都开始跟他闹脾气，烦疼了。
他站起来折回便利店里，拿了一个面包，去结账时，收银员小姑娘看着他一脸低落的样子，特意微笑了一下，跟他拜个年：“您扫一下这个二维码，随机能领到我们店的红包喔！”
“好的，谢谢。”
他以为自己不会笑了，嘴巴微微咧开后，发现自己还是会笑的。
他一扫，得了0。52元。
走出便利店，他继续蹲在路边啃面包，用白酒配着喝，但干得要死，很难吃，吃进喉咙里跟吞了水泥似的。
原本想打电话给廖冉的，现在他不敢打了。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在电话里发飙，两人隔得那么远，要是廖冉生气了，或是哭了，他没法第一时间安慰和道歉。
廖冉知道他被相亲，一定是不高兴了。
可不高兴了，为何不表达出来？
说自己有事，什么事，为何不告诉他？
连萧脑子乱成一锅粥，想什么都短路。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他拿起一看，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喂，连萧吗？我是贺莹莹。”
连萧接起后，顿了一下，他没有理由对莹莹有任何情绪：“哦，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你现在在哪？”莹莹问，“你别担心，只有我一个人，你妈妈让我把你的背包带给你。”
连萧报了地址，不一会儿，莹莹带着他的背包走了过来。
她说：“你妈妈让我来找你的，嗯，她觉得你暂时还是不要急着回家，过几天再看看情况吧。”
“谢谢，”连萧看着淡淡微笑的莹莹，心里有点儿过意不去，“今晚……”
莹莹又笑：“没事的，一开始我也不知道是这种情况，我也挺无语的，不过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回家后我跟我爸妈说说，让他们不要对外传。”
“谢谢你。”
连萧很真诚地道了一句谢。
很晚了，连萧作为男生，必须要确保女生的安全，他送着莹莹回到大院里，看着她坐上了自家的车后，才转身离开。
身后的那个自己的家，他没有勇气回去了。
连萧很丧，特别丧。
他不知道今天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做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事，自己一点儿头绪也理不出来。
他低着头，沿着墙走着，江小白在他肚子里烧起来的那股热乎劲已经随风飘散了。
直到他看到脚前方有个影子，有一双跟他一样的登山鞋。
他惊的抬起头，看到廖冉双手插着兜，站在他的眼前。
“你……你怎么来了？”连萧一脸难以置信。
“你买好回来的机票后，我也买了今天的机票。”
廖冉脸上挂着路灯暖暖的橙色的光，灯光把他高挑的身材投影在冰冷的地面上，拖出颀长的一道身影。
他说：“我想跟你一起过年。”
“我也想。”
连萧脱口而出，随着他的话一起出来的，还有他眼角压抑了很久的泪水，除了那次在兰姐面前，他这是第二次在别人面前哭得如此自我和放肆。
第067章　
“来，抱抱。”
廖冉温柔地说了一句。
以前，都是连萧变着法子安慰廖冉，而这回，却是他被廖冉安慰了。
再坚强的人也有软弱的时候，软弱不可怕，只要有个人能陪着，心里便踏实了。
廖冉抱着连萧，双手慢慢拍打着他的背。
连萧带着哭腔说道：“我跟我家里人说了，我喜欢你，喜欢得不行。”
“嗯。”廖冉静静听着。
“然后我爸说，我要是踏出家门，就别想回去了。”
廖冉的手滞了一下，又缓缓开口：“不会的，他气消了就好了。”
“他气消没消我不知道，”连萧说，“我这口气还没下去呢！”
廖冉笑着拍他的背。
“啥都没说，直接给我安排一场大型相亲，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操！”
“你怎么没忍忍呢？”
“我怎么忍？找你又找不到，问你，你啥也不说！”
连萧赌气似的站直身子，瞪着廖冉看。
“哎，我坐飞机啊，怎么回你？”
“那你说有事，什么事？还不能告诉我！”
“这我真的错了，”廖冉说，“我想给你一个惊喜，突然出现在你家楼下，但是我没表达清楚，害你多想了。”
“操……”
连萧笑了笑，脸上眼泪糊了一大片，还反光，头发又短，跟个一千瓦的电灯泡似的。
“现在怎么办？”廖冉问。
“今晚我不可能回去了，”连萧说，“而且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我爸脾气我知道，我现在回去，要么他打死我，要么我气死他。”
廖冉垂下眼睫：“我想看看你家在哪，在楼下看看也好。”
“好，我带你去。”
两人搭着肩，并排走在安静的街道上。
连萧的手时不时地捏着廖冉的肩膀，感受着对方的存在。
“你来了兰姐怎么办？”
“我后天就回去了。”
连萧吸了口气：“我跟你一块回去。”
廖冉驻足，看他：“走之前你不打算回次家么？”
连萧又吁了一口气：“不回了。我有点受不了了。”
连萧望了望漆黑的天：“他们无法接受这样的我的话，那我不如逃避，我不想再去面对这些问题了。谁规定的，我一出生就要按照某种路线活下去？然后为此付出的代价确是得一辈子忍气吞声着，时时刻刻都要假装坚强地去承受这些我不想承受的伤害？”
“他们把我逼得太紧了，一点喘气的空间都没有，我又不是傻子，以后该怎么生活，我自己难道不会做啊？”
连萧缓了缓，哭着笑了：“你以前就说我傻，我是不是真的傻啊？”
“不傻，”廖冉看着他哭肿的眼睛，“你一点儿不傻，在你身边，我觉得很心安。”
夜风拍打着万家窗户，沙沙的树叶声把整条街灌满。
车道上偶尔呼哧而过的车打乱了夜色下浓密的黑影。
廖冉轻轻地拍打着连萧的肩，过了一会儿，他才问：“萧儿，还是那个问题，下辈子让你选，你还愿做同志么？”
连萧低下头：“我的答案不变，除非能遇见你。那你呢？”
“跟你一样。”
走进连萧家所在的机关大院时，楼下聊天的人全部回家去了，空无一人。
连萧抬起手，指了指一处透出悠悠的白光的窗户：“六楼那间就是我家。”
廖冉点了点头：“今晚你不回家的话，就跟我走吧。”
两人在附近的酒店开了一间房住下。
连萧刚才哭过，进了房间，先洗了一把脸，眼泪干了之后贴在他脸上，稍稍动一下脸皮就扯得有点疼。
他洗完脸，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有点儿红肿，跟个傻逼似的，没救了。
廖冉本来想给他个惊喜，开开心心地过个年的，却变成了这样。
走出洗手间，连萧看到廖冉坐在床边看电视，里面播的粤语新闻，他问：“听得懂粤语么？”
“听得懂啊，”廖冉回头看他，笑了下，“但是不会说，只会唱几首粤语歌。”
“以后我教你，你很快就能学会了。”
“对我那么有信心啊？”
连萧笑了笑：“没听过一句话么，想学当地话，多喝当地人口水就行了，你跟我接过那么多次吻，还怕学不会？”
“啊……这话听着，”廖冉咧了咧嘴，“怪怪的。”
“怎么，你嫌弃我？”连萧走过来。
“不敢。”
“那不就是了，”连萧坐到他身边，“来，让我尝尝丽江味儿的是怎样的。”
“你不是尝过……”
连萧直接亲了过去。
一开始很温柔，后头很热烈。
廖冉在他离开后，急促地呼吸着，顿了半天：“我饿了。”
“我也饿了，”连萧摸摸肚子，“今晚没吃什么，我们叫个外卖吧。”
他打开手机，发现周围的餐厅全部休息，很无语。
“要么吃酒店里的泡面吧？”廖冉指了指吧台，“我会泡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