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侠也认栽》第4章


君莫负结发恩义,不胜感激……”
他欣喜,却也心痛,若他就这么走了,他们母子怎么办,她交托到他手中的一生,又该怎么办?她这一辈子,等于是毁了!
他愧她,好多。
可她,还是为他生了祈儿,粉雕玉琢,俊秀伶俐。
昏昏沉沉了月余,终于挣扎着醒来,心头惦念着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师父给他看信,才知道师父全是唬他的,信上只如实述了近况,并承诺她会殷勤持家,等他回来,要他别挂心,好好养病,才不像师父说的那样,悲情又煽情。
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放心,近几年来,甚至只有寥寥几句──“一切安好,勿念。”
很淡,真的很淡了,他甚至不敢去触及,她是否怨他这一类的想法。九年后的今日,他已无法确定,她是否还等着他了……
没有他,她依然独力撑起了家业,教养儿女,她看起来,似乎已不再需要他。
比较意外的是,二娘居然还在府里。他记得那时她对二娘可反感得很,现在由她掌权了,他以为她至少会报个老鼠冤什么的……
就在半个时辰前,回廊上遇着二娘──更正确地说,是她领着一票妻妾们来找他,一人一句,叨叨絮絮哭诉芽儿如何亏待她们,他听得头都痛了。
好吧,是否曾一报宿怨先摆一边,依现下的情况看来,这群女人对她是极度不满,迫切想把她给斗垮,才会在他回来的第一天,就前来哭诉,极力鼓吹他掌起家业,别让她再嚣张下去……
真是片刻安宁日子都不给他过,他家芽儿到底是怎么得罪人的?
“呜呜,我真是命苦,自老爷走后,她就目中无人了,你再晚些回来,这府里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一刻都待不下去?爹都死五年了,二姨娘。
“这女人心好狠,冷酷又无情,非得拔除所有眼中钉,我可怜的女儿就这样被牺牲,胡乱嫁给马廐小厮吃苦受罪,我这个无能的娘亲,救不了她,做不了主啊……她专断霸道得紧……”三姨娘,要专断霸道也得有几分能耐的。
“是啊,我又不会教唆女儿和她争家产,她何苦为难我们……”不会吗?四姨娘,我以为我还算了解妳有钱能买人格的性情。
“幸好少爷你回来了,真是苍天有眼啊,你千万不能再任她胡作非为下去了……”需要我提醒妳吗?五姨娘,妳口中胡作非为又没人性的女人,似乎是我的妻子。
“是啊是啊,回来就好!快快想办法把家产抢回来,否则她夺了权,说不准她哪天连你都不放在眼里了……”
“而且……有些话我们不太好说出口,但咱们是一家人啊,我实在不忍见你被蒙在鼓里。你知道的嘛,一个女人家在外抛头露面,和男人谈生意,总有些不太好听的小言小话。她自己要是知道检点就好,偏偏你不在身边,有些事情,咱们看在眼里,实在也不好管她,多说她两句,没准儿明日就被逐出府了,咱们实在无能为力,管不动她啊……”
这话,是在暗喻芽儿不守妇道?
左一言、右一语,此起彼落,交错着太多声浪,到最后乱哄哄吵成一团,已经分不清楚谁哭诉了什么、谁又告了哪些状。
他揉揉有些疼痛的额角,益发不堪入耳的指控,他实在听不下去了。
“够了!”他沈声一喝,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一张张嘴止住,微愕地看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各位姨娘的好意,君遥心领了。芽儿是我的妻子,该怎么处理,我们夫妻自会商量,不劳姨娘烦心了。”
“这……我是比较建议休掉她啦,你现在可不比以前了,要娶哪家名门闺秀都不成问题。”不知打哪儿,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也是。她那身家上不了什么台面。”大概真的很不会看人脸色,接得相当顺口。
陆君遥面色一沈。
要真论身家,青楼出身的二娘妳──更加上不了台面!
他隐忍着,没说出口。
“关于这点,就更不劳诸位姨娘操心了!”一字字清楚沉着地说完,他跨出步伐,走上拱桥,穿过假山,回到东院。
“他好像……生气了耶……”不知哪个姨娘,喃喃低哝了一句。
生气?他?那个说话总是温温的,个性也温温的,从不动怒的陆家大少爷?!
第二章
铺子里的工人来回报,孟心芽今天要巡视几家商铺,不回来用餐了。
一直到晚膳时刻过后,一本书册都看了过半,她才回来。
“听底下的人说,你找我?”孟心芽站在书房门口,没走上前qi書網…奇书,隔了段距离望住半靠卧在长榻上的丈夫。
“嗯。”陆君遥坐直了身,合上书册,抬眸审视她满脸掩不住的倦色。
“有事?”她问,步伐不动。
“不急。来,先告诉我,妳吃过没?”
她似乎微微愣了一下。“……没。”
他轻咳,披衣坐起。这打娘胎以来的孱弱体质,就算大有改善,这辈子也难如正常人健康,无法过度疲累。
长指揉揉轻微犯疼的额角,先推开门吩咐下人备些饭菜过来,然后才走向她,轻扶着她的肩一同在桌前坐下。“这里有些糕点,先吃些垫垫胃。”
她似乎有些闪神,陆君遥顺着她的目光,发现她的视线停留在他随意搁下的书册上,浅笑着解释:“许多年前看的,那时精神不大好,断断续续看,也没看完。我没想到它还保存得那么好,今儿个闲来无事,就把以前看过的书找出来再看一遍。”
也不晓得她听进去了没,手捧着糕饼发愣。
他凝思了会儿,又道:“今天,我遇到爹纳的那几房妻妾,她们──对我说了不少话。”
咚!
他看着掉落到桌面的糕饼,而她──正瞪着他。
那群女人会对他说什么,何需怀疑?
这就是他要和她谈的?
“我知道她们会说什么,不必转述!”声音沈下,带着几分冷意及疏离。
“芽儿,妳不必──”
“我不解释!”
“我也没要妳解释──”他试图想说点什么。
“你想休妻就休,我自认无愧于心。”她站起身,退开数步。
他明白,她拉开的不只是距离,而是在心上,隔了一道防。
“怎会?”他讶然。“妳以为,我会听信片面之词,而不相信自己的妻子吗?芽儿,妳反应过度了。”
她神色微缓。“你不休妻?”
那群女人可一天到晚嚷着,要她走着瞧,等他回来,绝对把她休到天边去,教她再也得意不了……
“我不知道妳是怎么想我的,但妳必须学着信任我,一如我信任妳一样。
“九年前,一个将死之人,妳愿嫁;九年来,这个家,妳替我守着,这等恩义,岂容旁人三言两语轻易抹去?不论当初,妳是为了什么原因而嫁我,今生今世我确实愧负于妳,除非妳主动开口求去,不愿做陆家妇,否则,今生今世,妳必会是我陆君遥的妻。”
她沉默着,他走近一步,又道:“我很遗憾,妳嫁进门时,没能多了解妳一些。那时我无法自主,以至于成亲九年后,我们依然不甚熟悉,但是,如今我们好不容易能够自主,妳还想继续这样下去吗?我并不想。”
胸口有些闷,他轻咳了声,倒杯滋脾润肺的药茶压压嗓,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这就是我今晚想跟妳谈的,我想如一般的夫妻,过正常的生活,从现在开始,一点一滴,慢慢补回那段空白。”
“正常……夫妻?”什么是正常的夫妻?正常的夫妻,过的又是什么样的生活?她从来不清楚,也没过过。
“是。例如,妳在外面遇到挫折或不顺心的事,可以找我说。”
她只记得,他病弱的那些时日,昏睡总是比清醒时多,大多时候,都是她在对着沈睡的人自言自语。
“也或许,是天冷了,为妳添件衣裳。”
她轻抚由他身上,移到她肩头的柔暖衣料,发怔。这上头,犹有他残留的余温与气息。
“更或者,是在妳倦累归来时,陪妳用个餐。更甚者──”轻啜口药茶,压下淡淡的不适。“妳可以将一切交给我来扛。”
孟心芽微微一震,抬眸盯视他,而后,起身远远退开。
“芽儿?”
“说到底,你还是认为我专断霸道、大权独揽,亏待了你陆家的人、强占你陆家产业?是不是?!”
陆君遥愕然。“我没──”
“你敢说,没人这么对你说?”
“是有。”他无法昧着良心扯谎。“但是芽儿──”
她不让他靠近,他进一步,她退一步。
他叹气,不再试图亲近。“我这么说,伤到妳的心了,是吗?”
怎会有如此冷硬的防卫呢?他心底的无奈更深了。
“我并不是要强迫妳什么,妳是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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