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爱无解》第69章


逃到台湾,我的爷爷不愿离开世代生活的黄土地,留了下来。解放后,中国迎来了新的世代,一个共和的世代。爷爷遣散了五个老婆,带着我父亲跟最小的一个老婆生活在一起,开始了一夫一妻制。大跃进的时候,我爷爷把所有的财产都捐给了国家,成为了一个无产者。即使如此,还是没有逃过文革的批斗会。文化大革命刚开始不久,爷爷就死在了牛棚里,享年七十三岁。那时父亲只有十八岁,从城里被下放到了这个远离尘嚣的江南大山区,从此永无翻身之日。和我父亲一起下放的知识青年,都纷纷回到城市,而我父亲却因为成分问题,被一辈子禁锢在了这里。在这里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从北到南,语言差距太大,生活习惯差距也很大,他很难适应这里的生活。
直到父亲快四十岁时,才经人介绍认识了我那患有小儿麻痹症的母亲,他们结婚第二年,母亲生下了我,她却因为难产去世了。从此,我们这身在黄氏家族的吴姓人倍受白眼,我从一出生开始就背上了丧门星的骂名。父亲出生在书香门第,他读过很多书,他告诉我如果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只有靠读书。所以我从小都特别好学,我一心想等我长大了,出人头地了,我要带父亲离开这里,回到大城市去生活。
后来我考上了华仁医科大学,父亲却因为没有钱为我付学费而挨家挨户的跪在地上磕头,祈求别人能借点学费给我……有一天村西头的二狗子跑来告诉我,我爸爸去他家“讨饭”时,晕倒了,不是他们家的责任。“讨饭”这类难听的话我听得太多,我跑去他家,请求二狗子的爸爸也就是我的舅舅和我一起送我父亲去医院,我那舅舅百般不愿意,最后把他家的板车和老马借给我,要我自己赶马送我父亲去。我看着父亲消瘦、发青的脸,我没有时间去跟他们争论,把父亲扶到板车上,赶着马送父亲去了医院,结果诊断下来,我父亲得了冠心病,需要马上动心脏搭桥手术,而且我们这里条件有限做不了,我咨询了一下,费用竟然高达十多万。
我决定去打工,不读书了。我用家里最后的钱帮爸爸买了药,把爸爸托付给了邻居的黄大妈,只带了一百元钱准备去城里谋生。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我甚至不知道我国最繁华的是哪个城市。我看着录取通知书上的地址,我决定去华仁医科大学所在的地方,或许我一辈子都无法去那里读书了,但是只要我能远远的看看这个,我曾经拥有却最终失去的校园,也好。
我坐了一天长途汽车到了镇里,然后扒火车到了城里,看着直耸入云的摩天大楼、看着拥挤的车流、看着路上来往忙碌的行人,我突然害怕起来,我不知道我应该去哪里,是的,我来了,然后呢?然后我迷失了,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也找不到继续的方向。我在街边卖了一个烧饼,一路走一路啃,看到一个橱窗上贴着一张招聘广告,说是需要服务生,二十三岁以内,包吃包住,一个月八百。我再抬头看去,我头顶上方挂着一个招牌,上面写着“古续酒吧”四个大字。
我走了进去,怯生生的说:“您好,我是来面试的。”
经理接待了我,他上下打量着我,说:“你有工作经验吗?”
我很诚实的摇了摇头,他点了点头,说:“我们需要有工作经验的,而且看你的穿着,不是本地人吧。”
他这么一说,我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甚至不知道我今天晚上该睡哪里,我急的几乎哭出来,经理大约是看到我这幅凄惨的样子,说:“你很需要工作吗?”
我忍住泪水点了点头,他想了想说:“那好吧,适用一个月,工资……你没有经验,就六百吧。如果一个月后你合格了,转正了,你的工资就是一千五,可以吗?”我立刻点了点头,不停的跟他说谢谢。
经理笑了,他递给我一包四四方方香喷喷的纸说:“把眼泪擦擦,我们这里是娱乐场所,你可不能这么凄凄惨惨的面对顾客,明白吗?”我接过纸却不知道该怎么用,经理似乎看出来了,帮我拿出了一张递给我。我打开来擦鼻子,才想起,这个大约就是电视里说的餐巾纸。
工作的前一周,我都在前辈的带领下观摩学习,学习怎么端盘子,学习怎么帮客人点烟,学习礼貌用语和礼仪,也学习如何应付无理取闹的客人。
我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一个非常辣手的家伙。他有一双蓝色的眼睛,他身材高大,举止优雅,仿佛一位王子。他翘着二郎腿无所事事的听着他身边人跟他说的一堆恭维话,我当时刚好要送一瓶路易十三给他背面那一桌的客人,酒吧人太多了,我走过去时没有看到他翘起的二郎腿,被绊了一跤,结果一整瓶酒就泼到了他的头上。
那一瞬间,我吓坏了,吓得连对不起都忘了说。他仍然面无表情,他身边的人却都站了起来气势汹汹的看着我,仿佛要杀人一般。
“你他妈的找死啊!”坐在他旁边的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大块头朝我吼。
“闭嘴,吵死了!”这位被我泼了一头酒的正主,却冷冷的对大块头说。
他没有生气吗?我吓坏了,或许他人很好,或许他不会吼我。
“你,怎么赔?”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冷冷的问。
“我,我,我……”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傻傻的看着他。
他说:“我这套西装三万美金,如果你陪不起,我只有去报警了。”他依旧面无表情,不带丝毫情绪。
三万美金?那不是要二十多万人民币!我的天啊,比爸爸的手术费还高!
“我帮你洗!”我马上说。
我觉得我说了一句很实际的话,但是所有的人却都大笑了起来。我完全不理解他们为什么笑,衣服脏了,洗洗不就好了吗?
“你泼了我一身酒,难道不会帮我擦擦吗?”他说。
我立刻醒悟过来,意识到自己多么失态,于是马上拿出餐巾,帮他擦拭身上的酒,一边擦一边说:“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我第一次上班,不知道该怎么做,请您原谅我。”
我半跪在他身边帮他擦拭西装胸前的酒痕,微微抬起头,却发现他也正低着头看着我。幽蓝的眼睛深沉的看不出一丝情绪。
“我们去洗手间,你帮我擦干净!”他一把抓住我的手,他身边立刻站起了四个黑衣人,他们拨开人群让这个冷漠而霸道的人把我拉进了洗手间。四个黑衣人把洗手间所有的人都赶了出来,他抓着我的手把我拉了进去。
洗手间的大门隔绝了外面舞池的喧嚣,他和我一起站在洗手台边,他看着我,说:“你长得很漂亮了,白白净净的,这双大眼睛怯生生的,我真想看看你痛哭的样子。”
我惊惧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然后我说:“对不起先生,我帮您把衣服擦干净好吗?”我现在只想帮他擦完衣服,我可以快点出去。
他挑着眉头看着我,说:“擦不干净的,我这套衣服看来是要废了,酒痕很难擦。”
我听他这么一说,开始害怕起来,二十万,我这一辈子只怕都赔不起啊!他看我为难的样子,继续说:“一瓶路易十三,要一万多吧。”
我点了点头,他继续说:“你泼了那瓶酒,那不是你得赔?”
是啊!还有这一万,我怎么赔?
“我,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停的跟他道歉。
他笑了起来,“啧啧”两声,用食指挑起我的下巴,说:“算了,我帮你赔吧。衣服也不要你赔了,我还给你钱,好吗?”
我惊惧的看着他,他说:“你上过床吗?”他见我一脸的无解,说:“我喜欢别人没碰过的东西。”
什么意思?什么叫上床?又什么是没碰过?我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说:“回答我的问话。”
我沉默片刻说:“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我睡觉当然是在床上,我不知道您想要什么东西,所以也不知道别人碰过没有……”
他惊讶的看着我,然后大笑了起来,说:“你是真不懂,还是跟我装傻啊?”
我摇了摇头,更不明白了。他说:“我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单纯的人,说明白点,你还是处 男吧?”
听了他的话,我的脸一下子通红的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他见我困窘的表情,满意的笑了,一步步逼近我,把我困在洗手台上,说:“既然不回答,就让我好好尝尝。”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我觉得很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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