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城_雨疏海棠》第16章


邵辉挑眉瞅他。
“咳咳……”邵清明飘忽着眼睛,清嗓道:“有些相遇是为了告别……比如元善,比如王涵意…有些相遇是为了共生,再无比如,我只有你。”
尾音轻浅,微弱地散落在屋子里,却加深了邵辉嘴角的笑意,“从今以后,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他念的是曾经邵辉吃醋和他冷战时脑袋抽风写的情书,在那之后,念情书就成了邵辉欺负他的惯有手段。
“快给我。”邵清明满怀羞耻地背完,道:“不是饿了吗?吃不吃饭了?!”
“不吃,”邵辉狡黠一笑,将人挂在自己身上就往屋里走,“吃你。”
第十七章
真是饿得久了,等邵清明将人喂饱的时候,他差点累得昏厥过去,只记得最后四肢百骸都是酥酥麻麻的,偏偏后面得快感源源不断,简直欲仙欲死。
不得不说,邵辉对知识得掌握能力很强悍,且不仅仅局限在课本上,更体现在他对情事的掌握里——往往是邵清明疲累力竭到眼睛都睁不开了,他那东西还依旧坚挺着在柔嫩的甬道里鞑伐,总逼得哥哥泪眼朦胧胡言乱语才好。更令邵清明头疼的是,邵辉宁愿事后花一个小时给他沐浴清理都坚持不戴套,说什么型号不好买啊不省钱啊不记得啊之类的,反正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耳鬓厮磨到浴室摸爬滚打一番之后,他终于得以享受酣甜的睡眠。
一觉睡到五点多,脑袋还是晕晕的,却被空空的胃袋唤醒了。
醒来时还算身轻体便,精疲力尽后的深度睡眠给他高三来少有的舒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性爱的放纵其实也有点好处——邵清明的成绩虽然不错,但他梦想的A大却更高远,想要在高考中取得足以被A大看中的成绩,他日思夜梦始终不得好眠,也只有周日和邵辉乱来一次才能稍稍放松那紧绷的神经。
餍足地舒展了身体,邵清明一边翻身揉了揉酸胀的腰背,缓解后穴被异物入侵之后留有的不适感,一边勾唇看着窗外那柯枝繁叶茂的榆钱树。晚辉落霞在远天尽头处升腾燃烧如篝火一线,榆钱青果在院落疾风中连缀招摇如彩带飘飘,自然的伟奇美得荡涤他心魄,耳畔风声鸟声同俗世沸反都渐渐远离,静谧时光因此刹那永恒。
大概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所以每一天都是好天气。邵清明想起空间里姑娘们常转发的爱情句式,暗自唾弃自己矫情。可只要想到邵辉对他的细心,想到男人精心照顾他,甚至知道他有些认床,特意将他抱到自己房间里之后,他就觉得自己理解所有曾经不明白的甜腻,而且,还觉得有过之无不及。
快要被自己恶心死了。打开房门的时候却还微笑着。
“小——妈……”话音陡转,只因看见饭桌上沉默用餐的两人,亲生的母子二人对坐着,一人手里端着一碗炒面,是邵清明之前做好的,大概微波炉加热过了。卢馨泽什么时候回的邵清明完全不知道,记起刚刚和邵辉偷情的事情,邵清明就有些胆怯。
女人年逾四十,优越的家境使岁月不敢狠心摧折她,她看着就比同龄女人年轻些。也因为家境好,官二代,卢馨泽自小受专业教育,早年自名校毕业,又曾赴美深造,个人能力很强。且性格沉稳,是个风霜不侵的女强人。眼光非常狠辣。曾经就是她一意孤行将邵辉的爸爸从众多追求者中相中,不顾家人不赞同结了婚,后来不过一年,邵宾鸿的事业就青云直上一马平川,果然大有作为。
也因为知道她的厉害,在整个邵家,邵清明最怕的就是她,曾经心中无鬼就是怕的,现在心中有鬼,且刚刚才闹了鬼,更是怕得腿肚子打颤。再一想本该在党委的卢馨泽是突然现身饭桌,他的右眼皮立即就跳了起来。
不知是否看出他的战战兢兢,卢馨泽只是波澜不惊地嗯了一声,然后继续吃炒面,见他过来坐下才开口:“身体还好么?小辉说你做了饭就不舒服休息了。”
一句“小辉说”,让邵清明顿时猜测出了邵辉的口供,他无暇深究女人有意无意,忙道:“好了,就是有点缺觉。”
“嗯。”卢馨泽点点头,将碗里的几块香肠挑给邵辉,很快解决完不多的炒面,起身往厨房走,“我将你的面吃了,我再下碗面给你行不行?要不要鸡蛋?”
“都可以,”邵清明看着她的身影进了厨房,心虚地瞥了邵辉一眼,还是起身了,“妈,不然我自己来吧?不麻烦你了,你晚上是不是有事啊?”
一般卢馨泽回来吃完饭,就是深夜要加班的。
“我特意回来的,”这句声音大,“你晚上到书房来一下。”这句声音小。邵清明踏进厨房之后,只觉得整个人都被卢馨泽的目光捕获了,是那种女人特有的确定而敏锐的眼光,即使她非常温和地在拿着碗筷打鸡蛋,邵清明依旧觉得毛骨悚然。
十有八九,就是了……头上的那刃刀,可能就是今天将落下来。邵清明知道瞒不住。
……
将一碗热气腾腾的家常鸡蛋面摆在桌上之后,卢馨泽就从沙发边拎了包,哒哒哒就上了楼。一双软底拖鞋穿在她脚上跟高跟鞋似的,脚步声踏得干脆利落又不失礼刺耳。那一下一下,像是鼓槌击落在油布鼓面上,砰砰的余音却只在邵清明心中回响。
“妈找你有事?”等声音匿了,邵辉才轻声问他,眉头不展,“不该是盯你念书吧?她说什么你别理就完了。”
执筷翻过碗面上油汪汪的鸡蛋饼,邵清明搅了搅煮得软糯的面条,突然就失了胃口,只挑了两根菜心吃了。
“可能就是问我志向的事情吧,你别太多想。”
听到他话中和稀泥的意思,邵清明笑着捏了捏他的脸,“从前说我和我妈他们合伙欺负你,现在我倒戈了,你又叛变。”见邵清明瞪他,才送了手,哑声黏腻道:“小叛徒。”
紧接着在桌下的小腿就被踢了一脚。
卢馨泽在家,邵清明对邵辉的言行都收敛得多,就邵辉是一向不怕的,近来还有越来越不怕的趋势。除了暗地里的调情,有时候也有明目张胆的亲近,比如邵清明只吃了几口就食欲不振的时候,他就很坦然地将碗接过帮邵清明放电饭煲里温着,并表示等会儿邵清明要还是吃不下,就亲自替他解决。
“你最近是不是生病了?”邵辉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吃得不多也不爱运动,还好没怎么瘦就是了。”他只手环上邵清明手腕,“好像还长了些肉?”
“嗯,可能是快高考了吧。”邵清明垂眸,心不在焉。
“稳定发挥就好,”邵辉轻描淡写道:“A大不是那么难,别给自己精神压力。”
“嗯。”
邵清明看了眼身边人镇定柔和的面容,略微有些失神。
长久以来,邵清明都知道他和邵辉是不同的。无论是接人待物还是经营感情,邵辉都是个中翘楚,从来占据主导地位,走在哪里都是核心。别人器重邵辉,更乐于器重邵辉,因为他的性格和能力都非常出色,只要答应的事情就能运筹帷幄,做到极致完美,就像邵辉本人,总是被众星拱月,众人瞩目,白璧无瑕。是很典型的掠夺型品性,出现在任何地方都能给人威胁感。
而邵清明不同,他只是优秀,仅仅是在一般人中不错的那种优秀,缺乏领导能力,缺乏掌握感,性格温吞有样学样,永远都是随着大流前进,不敢挑战惊世骇俗的方向。虽然有自己的坚持,却总是受世俗飞短流长的干扰,常常摇摆不定,也是很典型的、又和邵辉截然不同的保留型品性,柔软如水,讨喜不惹人厌,却也不容易被记得。
邵辉不在意的名声,他在乎;邵辉不在意的前途,他在乎;邵辉不在乎的伤害,他在乎。他们的感情给他的软肋实在太多,除却邵辉的亲近下他不得已的回应,他似乎都是退缩的多付出的少,欺骗自己能够和弟弟长久畸形地混下去。现今需要思虑的已经过负,未来会有什么,邵清明更是想都不敢想。
不过是卢馨泽似有暗示的几句话,就调动起了邵清明心中所有不安的情绪——它们在他心中埋伏多日,等的,就是此时此刻倾尽的爆发。
他一辈子也不可能像邵辉那样直面风雨,他宁愿孤身一人,龟缩在狭窄的躯壳。
推脱了邵辉的跟随,邵清明飘飘忽忽走到书房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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