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有荣焉》第6章


不过就在那人影进一步玩起金鸡独立的时候,一块砖瓦滑动了一下,那人影也随之一个趔趄滚下来,砸在霍橙逸窗户下的那盆菊花上。
霍橙逸看著这一切,慢吞吞地走到窗前,对那人影说:“封第,那盆花是崇伯最喜欢的‘窈窕淑女’。”
人影一个鲤鱼打挺蹿了起来,接著后空翻,来了个猛虎落地。
“橙逸,原来秋苑里面是这个样子的呀!”
霍橙逸的搭档臧封第,一头蓬乱长达腰际的头发,随便拿根带子束起来,不修边幅的样子加上古灵精怪的眼睛,非常适合在夜晚出行。换言之,如果她白天跑出去,那是绝对要吓著人的。
她蹿进窗户,霍橙逸把支著窗的杆子放了下来。
“我以为学苑有多神秘呢,和我家差不多嘛。”
“废话,学苑又不是地牢。”
臧封第拿起桌子上放著的香蕉,往怀里揣了两个,手里抓著两个,左右开弓吃起来,不一会儿桌上便堆起小山一样的皮。
“我说,这次有大收获哩!被我瞧到雷霆镖局的镖是谁盗的了。”
霍橙逸耐心地等她吃够,自动发言:“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臧封第惊奇地瞪大眼。
霍橙逸平静地说:“要是你一无所获,铁定是垂头丧气,给你鸡腿你都不要,还会看上我这几根破香蕉?”
臧封第握著拳头狠狠地捶了桌子一拳,“好姐妹!不愧是我肚里的蛆虫!”
“不是蛆虫,是蛔虫。”霍橙逸纠正道,忽然又觉得不对,“哎呀错了错了,我既不是蛆虫也不是蛔虫,总之叫你多读点儿书,不要张口闭口的都是这种辞汇……败给你了,真是。”
“我不爱念那劳什子,一捧上本本就要呼呼的睡,你又不是不知道。”臧封第撩了撩乱乱的头发抓起书桌上一张画像,“哎,橙逸,这人是谁?看著好眼熟!”
“那是我们这次的目标,宋佚。”
“他就是宋佚?长得挺像个人的。”
臧封第看人的样貌只分两种,长得像猪的和长得像人的。这些年来除了霍橙逸和她自己,还有少数几个亲人之外,其他人都是像猪的。
“可是我觉得他不像人。”霍橙逸从臧封第手里拿过那画像,侧著头眯著眼睛仔细端详,像什么呢?肯定是一种动物。眯著眼睛,笑嘻嘻的,很可爱的……
她兀自思索,忽然臧封第拍著手大叫:“哈哈!我知道了,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原来他像你呀,橙逸!”
“啊?”霍橙逸一愣,指著自己的鼻子。
臧封第忙不叠地蹿到霍橙逸面前,左右端详,“像,真像。倒不是说容貌上,而是神态呢,橙逸。你也是个喜欢眯眼睛的人,不过不常笑。”
“什么?!”霍橙逸耸起肩膀,不过很快就不置可否,“你忘了吗,我画画的水平,也只能跟你拼一拼而已。”
“哎?”臧封第失望地看看画像,“这么说起来,宋佚本人要比这好看喽?”
霍橙逸高深莫测地三缄其口。
“哈,有啥了不起,是不是,我亲自去看看不就得了。”臧封第抓起画像,折了折揣进怀里,跳到窗口。
“什么?你想干吗?”霍橙逸追出来,臧封第已经跳到了房顶上。
“我去找这只狐狸确认一下,马上回来!”
“可是现在是晚上啊,封第——”
来不及阻止她,臧封第已经像一只敏捷的羚羊融入了夜色里。
“算了,现在人都在被窝里睡觉,她去了也找不到。”
霍橙逸回到桌子前,吹熄蜡烛上床睡觉。
臧封第在夜色中穿梭,起起落落后,停在一座大院前。
“怎么半个人都没有?”她自言自语,完全忘记自己一般都是在人不出门鬼畅行的夜间出行。
“没人我就等,我守在大门口,总会碰到你进出门。”
她坐在大门口,不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的经过,走几步敲一下锣鼓,“天干物燥——小心……鬼呀!”
铜锣鼓掉在地上把臧封第吵醒,揉揉眼睛发现天开始亮了起来。她跃上房顶,东屋亮著灯,好像有人影攒动,于是她直奔而去,“总算有活人了。”
看守捣捣另一个,“喂喂,别睡了,最近这条街老是有人离奇失踪,官府久久不能破案,闹得人心惶惶的。”
“那有什么呀,失踪的那些不大半都是没嫁人的黄花闺女吗?”
“那也不能放松警惕,听说有相当一部分是美少年,我长得这么帅,虽然老了点儿,但也是不折不扣的美中年。”
“知道了。”看守乙爬起来,“我先尿尿。”
他一说,看守甲也觉得憋,“一起。”
两人边方便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消磨时间:“你说凶手这么厉害,会是什么人呢?”
“许是吃人狂魔。”
看守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积点儿口德。”
“采花大盗之类?不是有人看见过一个披头散发、穿著兽皮、面目狰狞、穷凶极恶的怪物在蜀中地区出没吗?”
“那是蜀中,咱们这儿可是京城啊。”
“没准那里花儿都被采光了,所以上这儿找吃食来?”
“越说越离谱了,真是。”看守乙匆匆系上裤带,打开茅房的门,看见臧封第站在门口举起一只手,“老兄,打听个人。”
看守乙僵了一秒,“啪”地关上门,退回坑边哆嗦。
“怎么了?”看守甲也系上裤带,还打了个蝴蝶结。
“……外……外……”看守乙哆嗦著指向门外。
“看见你相好的找来了?”看守甲坏笑著推开门,“我说你那眼光也忒差了点儿,找个相好的还不如你老婆,真不知道你看上她哪一点,要是我……”
一秒钟后看守甲也“啪”地关上门,退后几步,站在坑边哆嗦。
“你看见啥了……”看守乙嘴皮子颤动著问。
“没……没啥。”看守甲俩腿晃荡。
“没……没啥……你抖啥?”
“我没……没抖……”
“我不信。”
“不……不信你摸。”
俩人的手抖抖嗦嗦地搀在一块,哆嗦加哆嗦,达到了触电的效果。
门外的臧封第不解其意,“冬苑里的人也太不热情了吧?”抬头一看,恍然大悟,“原来是茅厕啊,而且还是男生用的,人家肯定把我当色狼了。”
于是她虔诚地站在那里,一心要等里面的人出来,温柔地道个歉再问路。
里边的俩看守口水吞了几大坨下去,看守甲试探著问:“怎……怎么还不进来?走……走了吧?”
“应……应该走了吧。”
“你去瞧瞧。”
“我不去。”
“一……一块瞧。”
“好。”
两人慢慢拉开门,臧封第正在整理衣服,把松掉的带子拉紧,裤子往上提一下,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邋遢,“啊,你们两个——”
啪,门关上了。
“呜呜呜……老婆。”看守甲哭了起来。今天真的遇到吃人不吐骨头杀人不眨眼的超级色魔了,迟迟不闯进来,原来是在脱衣服啊。
“我不是色狼!”臧封第放开喉咙喊道。
“呜呜呜,完了。”看守乙泪眼,这不欲盖弥彰吗?不是色狼干吗特意为自己分辩?
“喂,谈一下好吗?”臧封第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善良。
看守乙刚要说不要,看守甲急忙稳住他,暗示不要刺激色魔,“你……你想怎么谈?”
“怎么谈都行。”臧封第友好地拍拍手。俩看守脑海中浮现出色魔摩拳擦掌的景象。
“什……什么时候谈?”
“你们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就什么时候谈。”臧封第非常温柔虔诚地说。
“方便”的时候谈,不嫌臭啊?看守甲和看守乙面面相觑欲哭无泪,更加确信这是色魔的先礼后兵的政策。
“现在只有一个办法。”看守乙对看守甲说。
“什么办法?”
“把自己弄得奇丑无比,搞得色魔胃口全无。”
看守甲摇摇头,“那可是蜀中绝世淫魔,据说不管什么样的货色人家都能应付自如。”
“不试怎么知道?”看守乙决定背水一战,“或者你有更好的办法脱离魔掌?”
看守甲沉思了三秒钟,表情慢慢地显得无比悲痛。
俩人不约而同看向茅厕里的……某物……
“不行,我……我呕……”看守甲发疯地拒绝道。
“兄弟啊!到了这份上,命最重要呀!脸又算得了什么!”看守乙苦口婆心,泪流满面,“身为男人,我不是不理解你的心情,可是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看守甲终于壮士断腕,看守乙终于破釜沉舟。
臧封第等得快要睡著了,这两个人怎么那么小家子气啊,连道歉的机会都不给她。正想著,门“啪”地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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