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随君欢》第4章


呜呜呜,她为什么要这么可怜,做牛做马的任人操劳啊?
“混蛋老母鸡!”她忍不住又咒骂出声,正好凑成三千五百字的整数。
反正是别人的孩子死不完,她也看破了,真要由孙大娘身上榨出少之又少的良心,那还不如挤猪油容易些。
认命的拖着一大篮衣物,她连吃奶的力气都挖了出来,仿效乌龟爬行,一步一喘气,喘气一咒骂。
拖啊拖的,脚跟不期然地碰着不知名的障碍物,身子一时无法平衡,往后栽了下去,于是乎,“不明物体”成了她的肉垫。
“唔!要死了!这什么鬼东西啊──”她摔得头昏眼花,疑惑的玉手很有求知精神地一路往上摸索。
咦?胸膛。
咦咦?脖子。
咦咦咦?脸蛋。
再然后呢?不经大脑的往上摸了去。优雅的薄唇、直挺的鼻梁、剑眉斜飞入鬓……哇咧!还是漂亮到让人手软的美男子哩,比起少爷来……咦?少爷?
她这才如梦初醒地瞪大眼。
真的是少爷!
这一惊吓,差点连心跳都停了。
少爷……怎么会……他……他该不会……
憋着气,她紧张兮兮地探他鼻息──
呼!还有气。
那接下来──
“啊!救命啊,快来人啊,少爷昏倒啦,快来个人帮帮忙啊──”她后知后觉,扯开嗓门大叫出声。
一瞬间,整座宁静规律的府邸乱了起来,为往后于府高潮迭起的情势发展揭开序幕──
※※※※※
雅致的寝室中挤满了人,老太君、夫人、大小姐全围在床边,太多人忙进忙出,看得随君欢头都昏了。
老实说,一直到现在,她都还不怎么搞得清楚状况,明明──她不是要去洗衣服的吗?怎么胡里胡涂的,就搅进这一团混乱中了?
“拧条干毛巾来。”
“哦!”她愣愣地听命行事。
君楚泱正在为少爷扎针,只见少爷吐了口黑血,收针时,末端都是黑的。
她依着本能动作,连忙拭去他唇角的污渍。
一等君楚泱退离床边,所有人全不约而同、亦步亦驱地跟上。
“怎么样?”
“写意不要紧吧?”询问声此起彼落。
君楚泱微一抬手。“老太君莫慌,写意不会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那就好!”老太君松了口气,口中喃喃念着谢天谢地之类的话。
“但是──”
一句但是,又教众人的心提了半天高。
“有什么问题吗?楚泱,你直说无妨。”于绣娘力持镇定地问道。
“我虽已大致逼出毒性,可因为发现得太晚,以致毒性侵入筋髓,有些余毒仍残留在体内,一时无法化解。”
“那怎么办?大哥会不会死啊?”姚香织口没遮拦地脱口而出。
“香织!”这话活似在触霉头,一点也不懂得忌讳。
“没法子解吗?”
君楚泱摇了下头,又续道:“不是没办法,只是药性太强,唯恐伤身,绝对是百害无一利的。”
“我不管,你非医好我大哥不可,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口气恁地蛮横,像人家活该欠了她似的。
君楚泱笑了笑,好脾气地不与她计较。“这事是急不得的,等会儿我开张药方,半补身、半祛毒,长期服用,慢慢地把毒给解掉,只不过,在毒性完全化解之前,可能会有些──后遗症。”
众人一听说无生命之虞,全放心了下来,也没去深思“后遗症”的问题。
“那就偏劳你了,楚泱。”
所有人全悬挂在于写意的病情上,倒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他,为何会中毒?
“哪儿话,老太君言重了。”温和的眸子扫了眼全场,最后定在床前正细心为于写意拭汗的随君欢身上。
要命,这少爷还真是俊得没话说,好好一个青年才俊,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未免可惜了。
像是感应到她的惊叹,静止的眼睫缓缓眨动,然后,一双深亮的眸子,对上了她清灵的眼。
她呆呆的,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见过妳。”低低地,他道。
“呃,是的,少爷。”她顺着本能答。
“妳好漂亮。”他扯开唇角,漾开大大的笑容。
呃?这个要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你真有眼光,我自己也这么觉得”吧?
“夫……夫人,老太君……”她结结巴巴,不知所措地回过头。
“意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楚泱在这里,要不要他──”于老太君三步并成两步,心急地奔上前来。
“奶奶。”他很公平的也给了老太君一记笑容。
于老太君步伐一顿,神情有些惊异。
“奶奶坐,孙儿给您搥背。”孝顺孙儿正热情地拍着床边的空位邀请。
“意儿,你别乱动啊!”顾不得心头的疑虑,老太君赶紧又将他按回床内。
“那奶奶坐这里。”拉了老太君坐一旁,又扯了扯随君欢,指着另一方空位。“妳坐这里。”
“少爷──”她哪来的胆子和少爷、老太君平起平坐啊!
“意儿,你──你还好吧?”说不上来心头的怪异感,醒来后的意儿──怪怪的。
于写意瘪瘪嘴,指了指胸口。“这里热热的,痛。但是我会乖乖吃药,快快好起来,奶奶不要担心。”
老太君眼眶一热,说不出话来。
这话,多么的熟悉……七岁以前的孙儿,生病时总会这般乖巧地告诉她。
疼他、宠他,不只因为写意是于家的独苗,最主要的,是她这孙儿太过懂事,贴心得教人心疼。
也因为他相当清楚自己是于家所有希望的寄托,所以,当母亲在他七岁那年辞世后,他便舍弃了孩童纯真无忧的权利,强迫自己超龄的成长、独立,期许自己能够为辛劳忙碌的父亲分忧解劳,扛起于家这副重担。
写意是个聪颖而出色的孩子,一年年下来,他让自己变得稳重、成熟,但也因为如此,他再也不曾用七岁以前童稚清甜的嗓音喊上一声∶“奶奶。”更不曾再撒娇地替她搥背过……
久而久之,淡淡的一声祖母,也喊淡了亲情,祖孙俩,也渐渐的疏远了。
“奶奶不要难过,孙儿没事,不痛,真的不痛了。”这急切而惹人心怜的纯真模样,多像儿时的他……
“楚泱!”不对劲,她肯定意儿不对劲!
君楚泱叹了口气。“这就是我说的后遗症。”
“你是说,他伤了脑子?才会……才会……”
君楚泱凝思了一会儿。“要这么说也可以吧!”
“那不变成白痴了!”姚香织忍不住喊出声来。
君楚泱蹙了下眉。
若是他,则会往另一个角度去想。认为这只是另一个长久压抑在灵魂深处的于写意,有着最原始,最纯净的性灵。
随君欢心下一动,瞥向他,眼神浮起一丝悲悯。
这么一个出类拔萃的男子……就这么毁了吗?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看我?”他绞着手指头,神情无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口气可怜兮兮。
“意儿……”老太君悲不自胜,痛心得难以成言。
“娘,您保重。”绣娘倾前安慰。
“夫人、老太君,妳们也别想得太严重,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妳们何妨放宽心,静观其变?”君楚泱的话,总是有股让人信服的神奇力量。于老太君泪眼婆娑的抬眼。“真的吗?”
“当然。我们先出去吧,让写意好好休息。”
随君欢理所当然的随着众人退出寝房,才刚移动步伐,裙襬即让人给扯了住。
“不要走。”仰着脸,于写意露出狗儿似的乞求神情。
“这──”她不知所措地抬起头,寻求援助。
君楚泱唇畔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幽浅笑容。“那么,就留这位姑娘下来照料写意,可好?”
“我?”她傻呼呼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怀疑自己听错了。
“就这么办吧!”老太君手一挥,神色疲惫地离去。
丢下随君欢与那张愉快的笑脸四目相对,彻底感到无语问苍天。
眼前的画面,诡异得有点──可笑。
“不要、不要嘛!妳为什么要脱我衣服?”
什么话?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预备要逼奸他的摧草女淫魔。
随君欢瞪着他,一手揪住雪白单衣的一头,至于另一头──在于写意手上。
“少爷,你放手。”
“不要。”
“我说放手!”口气愈来愈差。
“那──我放手,妳要陪我玩哦!”
他放手让她脱衣,然后她就陪他玩!
这什么跟什么?有够暧昧的。
“我数到三,你再不放我生气喽!一、二──”三字还没出口,只见他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松了手。
这丫鬟的气焰会不会嚣张了点?不知情的人还真会弄不懂谁是主子,谁是丫鬟呢!
关于这一点,老天爷,是会原谅她,并且同情她的。
短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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