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奴记》第18章


“我不是妓女,彭仕溪。”她的双眸冷得能让人结冻,“你我之间恩断义绝。”
彭仕溪僵住,随即大喊:“不……”他仓皇地站起,没注意到地上的碎片,手掌被划了一道也浑然未觉。
“你走。”她冷声道。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我说走!”她厉声打断他的话。
彭仕溪愣住,见她脸上宛若罩了一层寒霜,他内心一阵惊惶,他要失去她了吗?不……
“堇菱我……”
她背过身去,表明不愿再听他一字一语。
他慌道:“好,我走,但我真的无意……我只是慌了,怕你真的对我再无爱意,所以我……对不起,我用了最糟的方法来挽回,我……不要因此将我打入死牢,好吗?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他眼眶含泪,见她没有反应,只觉槁木死灰,他长叹一声,歇斯底里地笑着离开,泪水却滑下了眼角。
古常顺连忙走到赵堇菱身前:“小姐,你没事吧?”
她眼眶含泪,颤动地滑下脸颊,只见身形一晃,往旁倒去。
“小姐……”他惊慌地接住她。
“我没事,谢谢你。”她搀着他的手臂,稳住自己。
他忧心忡忡地看着她,随即掏出手巾递给她,她一眼就瞧出那是她的手帕,她抬头望着他。
“你一直留着?”她问。
“嗯。”他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哪是仕溪以前送我的。”她摇了摇头,“不要再留着它了。”
古常顺恍然大悟,这才明了她当初为何不要他到湖里去捡手帕,本以为是她嫌脏不要了,没想到是另一个原因。
“如果小姐见了心烦,那我便丢了它,但……”他顿了一下,“感情有这么容易丢弃吗’!”
她圆睁双眸:“你在试探什么?”她的语气有着防备。
“不,我无意试探什么,只是想……舍弃一段感情并不容易,遗忘的方法有很多种,小姐不需要用最残忍的方法,连根拔起虽是快速,但却也最鲜血淋漓,让时间慢慢冲淡不好吗?”他温柔地看着她,“我不想见小姐这么痛苦。”
她震惊地注视他,眼底有着不可置信与被揭穿的心慌,只听他又道:“若是痛苦,不要压抑好吗?”他轻轻以手帕拭去她颊L的泪,“多流几次泪,伤口便会慢慢愈合,否则它永远都是伤日,永远都会痛。”
她微笑,泪水滑落:“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安慰我的人。”她压抑下自己的哭意,怕自己会一发不可收拾。自她决定与彭仕溪离婚后,没有一个人赞成她、支持她、体谅她,更不用提安慰,她得到的只有苛责、怒骂,没有人关心她也受了伤,大家都在谴责她的不是,仿佛犯错的是她而不是彭仕溪。
“谢谢你。”她深吸口气控制自己的情绪。
古常顺仍是忧心,她一直小心地掌控自己的情绪,这样并不好,因为他明白她是想借此将自己感情的一面压在最深处,打算只靠理智而活。
“我很感激你帮了我许多忙,但有件事我还是必须再说一次,不要把感情浪费在我身上,你是个好人,一定会找到另一个跟你匹配的好女人。”她诚挚地说。
“我只想要小姐一个人。”他才说完,脸又红了。在她面前,他已逐渐习惯,不再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脸红,但谈到这种事,还是让他很不好意思。
“我是个离过婚的女人!”
“我不在乎。”他急急打断她的话,“真的不在乎。小姐也毋需在意,人的一生中总会有先来后到,你不知道自己会先碰到谁,碰到什么样的人,我宁可晚到,也不愿意错过小姐。”他的眸中尽是赤裸裸的情意。
赵堇菱震惊地注视着他,但随即转开视线:“你的话很令人感动,但我真的没有办法再爱人了。”
“小姐别这么说,我明白你被伤得很重,现在定是无法再谈感情,但我能等,只要小姐愿意让我关心你、照顾你,我已经很高兴了。”他热切地点头。
她却摇了摇头:“我不想再依赖任何人了。”
“你想把心封起来?”他明白地凝视着她,“连当朋友也不能吗?”
她突然绽出笑容:“你会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他再次腼腆地红了脸。他不在意当她的朋友,他相信他可以慢慢让小姐接受他,感情是需要慢慢培养的。
“啊……小姐,怎么了?”阿娥冲进屋里,她在外头晃了一刻多钟,心想来瞧瞧姑爷和小姐是否已和好如初。谁晓得屋里竟是一片混乱,桌子坏了,地上全是水和瓷器碎片,花也散得到处都是。
“姑爷呢?咦!你怎么在这儿?”阿娥朝古常顺大吼,“你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阿娥。”赵堇菱蹙起眉,“别再说了,把地上的碎片扫一扫,收拾收拾;还有,我说过很多次了,已经没有姑爷这个人,以后不许再提。”
“可是……”
她蹙一下眉,脸上尽是不悦的表情。
“是,小姐。”阿娥只能听从地走出去拿扫帚和畚箕,才到了门口,她突然叫道,“二少爷?!小姐,二少爷来了。”
“承阳?”赵堇菱一脸诧异。
“他和阿满不是出府了吗?”古常顺纳闷地走出房,就瞧见他们两人自走廊一端过来,“阿满。”
“大哥……”阿满高兴地奔向他,没一会儿工夫已冲进他的怀里。
“你不是出去了吗?”古常顺问道。
“还没出府就有人来追二少爷,所以我们先到这儿躲一下。”阿满解释。
赵堇菱站在房门口,愕然道:“你的脸怎么了?”她的额上肿了一块,除此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擦伤和血迹。
阿满转向她,心想,她应该就是大哥心仪的小姐,果然长得很漂亮,而且一看就是有教养的大家闺秀。
“我跌倒碰伤的。”阿满说道,“方才还直流鼻血,现在已经好多了。”
“哪里好多了?”古常顺摇头,拿着手上的帕子擦拭她脸上的血渍。
“阿娥,去拿药箱来。”赵堇菱吩咐道。
“是,小姐。”阿娥立刻跑出去。
赵堇菱这才转向站在一旁一直没吭声的赵承阳。他沉着一张脸,不高兴地盯着直跟古常顺说话的阿满。赵堇菱有些诧异,她一直以为承阳只是在利用阿满离开这个家,但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她从没见过他对任何女人露出恼怒的表情,他通常觉得女人很无聊,但现在好像有点不同了。
“进来说吧!”赵堇菱开口道。
阿满一进屋就怪叫道:“这里怎么了?”里头的东西乱成一团。
古常顺轻敲妹妹的头:“别多嘴。”
阿满抚着头顶,埋怨道:“人家的头已经够痛了,你还敲个不停。”
赵承阳询问地望向赵堇菱,她轻耸肩:“没什么,不小心弄翻的。”她扶起一张椅子。
“药箱来了。”阿娥拿了一只木盒跑进来。
古常顺接过盒子,示意妹妹坐下,替她上药。
“大哥,我觉得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出府比较好,啊,好痛。”阿满哀喊。
“不要动,忍着点。”古常顺训道,“走路怎么会这么不小心,跌成这样。”
赵堇菱看着他们兄妹,觉得他们两人感情很好,而且都是可爱之人。她很羡慕这样的手足之情,在赵府,大娘和三娘生下的儿女感情都不错,他们互相之间也都有来往,惟独自己的母亲因未生下男儿,觉得在众人间丢脸,所以便限制她和妹妹与其他兄弟姐妹接触,因此自然就没有什么浓烈的手足之情,顶多见面时说几句话,打个招呼而已。
赵承阳瞄了阿满一眼,脸色依旧很难看,他冷哼一声,将撞倒在地上的桌子扶起,重新组合好。这时,阿娥已拿了扫帚清理地上,并用布巾擦干地上的水渍,而后一起拿出去,再铺上干净的浅绿色桌巾。
“去彻壶茶来。”赵堇菱说道。
“是,小姐。”她以最。快的速度又走了出去。
“哇!效率真好。”阿满赞叹道。
“当然,因为她不是你。”赵承阳冷冷地堵回去。
“你什么意思!老爱这样针对我!”阿满转头瞪他,“我的效率也很好,这种事难不倒我,大哥,对不对?”她寻求支持。
“对、对,你别动来动去的行不行?”古常顺敲她的头,示意她别乱动。
赵承阳冷哼一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告诉你,你不要哼来哼去的,听了很不舒服。”阿满皱眉。反正她现在已经不是他的奴婢了,言语上也不需要顾忌。
“那你能不能不开口?因为我听了会倒胃口。”赵承阳又冷哼一声。
“你……”
“好了,别斗嘴,专心点,你的头转来转去的,我怎么上药?”古常顺火道。
“可是他真的很坏,每次都欺负人。”阿满委屈道,她真想扑上去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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