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绒花》第16章


他们在广场上看了一会街舞;跟着一群小孩围在做糖画的周围;打几局台球,玩几下投篮机。柏原很会打篮球,惹得佳琪在旁边一直尖叫。佳琪在跳舞机上扭了几下,回头看柏原朝她竖起大拇指,蹦得更来劲了。
回来的路上,佳琪的激动仍没冷却。如果真有时间机器,她肯定会入手一个。她要不断回放这些过程,不停回味,反复心动。
她走到门口时,脚步沉重,迟迟不愿意进去。
柏原跟她挥手告别。
佳琪想,可不能就这么让他走了。于是,大着胆子提了个建议:“你,不想亲我一下?”
柏原刚要转身的人,听到这话,身子一歪,突然一个趔趄。
她并不觉得尴尬,大方地说:“算了,再见。”
柏原赶紧逃回车里。回到家,还在车上缓了一阵,好像仍没从慌乱中解脱出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不是激动,不是害怕,却也没有期待,没有心跳加速,只觉得不可思议。他没有妈妈,小姨也没跟他说过关于女孩子的种种。他不了解她们,不懂她们的心理,更不懂如何才算是谈恋爱,像这样牵牵手,逛吃逛吃?
书上和电视剧里都说,恋爱中的男女彼此会有触电般的感觉,他好像没有。是因为这不叫恋爱,还是书上夸大其词,又或是他跟佳琪从小认识、所以没了新鲜感?一连串问号在心底罗陈,他左思右想也不得要领,烦躁地揉揉头发,拿了东西进门。
推开云修房门,他还倚在床边看书。看到自己回来,一脸平淡。
柏原把那只熊扔到床上:“送你。”
他眼神一瞥,刚要笑,柏原索性说:“笑吧,笑吧,就知道你会笑!”
“不是,这不应该送给女生的吗?你倒拿回来了。”
柏原只把手里的纸袋一扬:“给你带了好吃的。”如果知道这小熊还是佳琪送的,他估计更要笑岔气。
云修放下书,往袋子里一瞧:“真难得,跟女朋友一起,还能想着我。”
柏原在床边坐下:“来尝一个。”
他摇头说不:“我刷过牙了。”
“尝一个嘛。我特地不顾面子打包回来的。”
云修一副嫌弃表情:“原来吃剩的。”
“干净的,又没人拿舌头舔过!觉得好吃才带回来的。你小子,不要太刻薄噢。”
“我真刷过牙了。”
柏原非要他尝一口。
云修拗不过他,轻咬一口,嗯了一声。
“嗯是什么意思?”
云修含着笑:“好吃的意思。”
柏原这才满意。
“约会的感觉怎么样?”
柏原想起自己差点在台阶上跌倒:“你说,女孩太主动,是不是有点那个?”
云修抬眼看他:“哪个?”
柏原抓耳挠腮,一时不知道怎么说。
云修没理他,半晌才说:“喜欢就是喜欢,哪来这么多讲究?”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梦见到处都是鸭蛋,捡了满满一篮子。剩了半锅饭,梦里,一个骑三轮车的男人,飞快地倒车,只因为我妈说,把这锅饭送你了。清晨出门,半月前被霜冻成灰色的树叶,疯了似地飘零……
☆、消失的女孩
初二新学年开始了。
从早上兴致勃勃地来学校,到老师安排他们打扫卫生,到开学典礼,到班干部发新书,他都没看见她。
开学第一天,同学们还按上学期的位置来坐。那张板凳空着,像一个中空的句号。他不知道这个句号意味这什么,是开学第一天就生病了,还是忘了今天开学?
暑假期间,他家里出了事,以至于开学之前这一个月,都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今天,强打起精神来学校,半途中也没想起来到她家去叫一声。上初中后,因为不顺路,而且已经是青春期的男女同学,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肆无忌惮。初一时,大多只是在路上碰见,才会一起到校。
她的成绩一直很好,也很少出现无故旷课的情况。绝不可能糊涂到连开学都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听完教室里的广播通知,班主任打开教案,开始讲新学期的教学要求和目标,同学们陆续拿出笔来记。老师的眼睛瞟向那空位,却又像没看见一般,自顾自继续往下说。刚才点名时,没提到她的名字,也没像往常那样,询问某某同学怎么没来。好像对她的缺席早就知情。
如果不是请病假,难道转学了?要么,调到其他班级了?可在开学典礼上,他左顾右盼,没在隔壁班级发现她的身影。一般来说,除非有特殊情况,都不会半途转到其他班级里去。直到各项杂事结束,班主任把另一个女生调到那个空位上,他才黯然确信:不是请病假。
这个块垒积聚在心中,怎么都不能释然。放学后,他径直往那条路上走。她家在中学东边的那个路上,跟自己家刚好相反。他背着书包,一步一步走在夕阳的余晖里。
当那条熟悉的小巷子呈现在眼前时,他的心突突跳起来,像要见到许久未曾谋面的恋人。
那扇生锈的铁门还在,经过多年风吹雨打,锈迹如爬山虎般布满整扇大门。这条巷子,是通往小学的必经之路,他第一次见她,就是在这里。
那时,他一个小学生还不懂得什么叫情窦初开。只记得,这扇铁门嘎啦啦打开,紧接着,一个女孩欢快地跳进晨光里,像一颗活泼的水珠。她的脸庞透着朝阳的红晕,书包随着她的跳跃也一摇一摆。似乎觉察到身后有人,她倏忽停住,回头一望。这一望,他顿时像被耀眼的阳光摄住,竟站在原地不能动弹,连大气都不敢喘,仿佛她是个脆弱的精灵,自己稍不留神,就会把她惊飞。
那一次,他跟着她,一直走到学校,走进同一个教室。看着她放下书包,跟同桌说话,在这个过程中,他始终一言不发,整个人处于恍惚状态。
他心里明白,班上不存在这样一个女生,尽管其他同学都活生生地在跟她说话。
班主任进来,说今天给大家介绍新转来的学生。就看见这个女孩走到讲台那里,朝全体同学绽放微笑。他才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她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而是真真切切从那道铁门里出来的女孩!
他俩很快就熟悉起来。因为每天都要从她家门口路过,女孩性格开朗,很好相处。时间一长,两人很自然地开始一起上学、一起回家。
有时候,等他走入小巷,发现女孩早已在门口等候;有时候,他要喊上几声,女孩明亮的应答声才传出来,他就等在门口,等待那扇铁门把她吐出来;有时候,既没在外面看到她,喊上几声也没人应,再敲门时,里边就会传出她妈妈不耐烦的呵斥声:“早死到学校去了!”
他怕她妈妈。虽然没正经见过几次,但总觉得那是个暴躁的女人,可能生活不如意,所以脾气这么大。他不理解,对待那样可爱的女儿,她怎能如此粗暴?要么是她后妈。因此,每次敲门时,他都怀着两种心情,却是一样忐忑。
他们在一起聊天,做作业,偶尔出去玩,算是朋友了。他什么都跟她说,包括心里的秘密,但她却有所保留。每每提到家庭,她就不作声。
也许有难言之隐,她很少说起家里,从不说我爸爸怎样,我妈妈怎样。这么多次,他没在那个房子里听到过男人的声音,也没见过男人进出,因而判断,她没有爸爸。至于是死了还是跑了,无从得知。
他还听过母女俩吵架。一直以来,她留给他的印象是美好端淑的,没想到还会那样说话。妈妈一个劲地在抱怨生活,抱怨女孩上学还不如打工强。她并不妥协,认为她有责任、有义务供自己读书。母亲言语恶劣,她毫不退让。两人吵嚷的声音穿透铁门传到他耳边,使他放下了准备敲门的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回忆起来,这是初一上学期的事。此刻,他站在这扇门前,仍抬起手,时光倒流一般,仿佛重又听见从里面传出的吵架声。但他定定神,发现整个小巷都空荡荡的,静谧异常,连一声虫叫都没有。
他拍拍门,没人应答。再拍门,侧耳细听,没听到里边有脚步声传来。心想,难道真的辍学打工去了?
拍打铁门的当当声,一直在傍晚的空气中回荡。没人出来,也没有邻居来告诉他情况。他站在狭小的台阶上,迟迟不愿转身回家。
也许她们没听见,等他一走,可能才匆匆过来应门;也是临时出门了,等他回去,她们就在小巷另一头出现了。他总觉得自己一走,就错过了第一时间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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