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小婢》第154章


甄家娘子听得泪流满面,道:“我的女儿怎么就这么命苦?”
雪雁递了帕子过来,安慰道:“既知了令嫒的下落,该是欢喜才是,如何反哭了呢?”
甄家娘子一把拉着她道:“好姑娘,那个什么薛家这样有权有势,打死人都不当一回事儿,如何肯放我的英莲出来?我们家是读书人家,纵然败落了,也不能给人做妾。可我无依无靠,又是一介老妇,怕也不能救我的英莲出来。”
雪雁忙道:“娘子且先歇歇,咱们途中好生计较,许进了京竟有法子解决此事呢!”
甄家娘子听了雪雁的话,果然觉得身上疲累之极,她从家里赶过来,一路不敢停,就怕停下了自己生了胆怯之心不敢来求黛玉,故一鼓作气赶来,此时得知女儿下落,心神一松,便昏昏欲睡。
雪雁叫人送了热水与她洗漱,安置她歇下,方到黛玉房中来。
黛玉正在窗下落泪,道:“贾大人降了,我也听说了,只没想到还有这许多事。”
雪雁想了想,说道:“贾大人做了不少恶事,何止香菱的案子,我还听说大老爷为了几把扇子,贾雨村就将那人打了个臭死,抄没了扇子作官价卖给了大老爷,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天理难容之事,当今圣明,焉能不治他。”
黛玉听了,忙问什么扇子,雪雁如实说了。
听完,黛玉愈发觉得悲凉之至,不觉流泪道:“怪道都说官官相护呢!上行下效,虽非大舅舅动手,却是他先强抢人家的扇子,也不知道那石呆子如何了。”
雪雁并没有去打探过,道:“我也不知,不如进京后再打探一二。”
黛玉叹道:“大舅舅是我的亲舅舅,贾大人曾是我的西席先生,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人。可怜香菱,但凡当初贾大人略有一点恻隐之心,她们母女也能团聚了,不必分别这么多年。”
雪雁道:“好歹这回碰到了咱们,想来能母女相聚。”
黛玉拭了泪,却道:“母女相聚又如何?香菱毕竟是薛大爷明堂正道摆酒唱戏纳了做妾的,薛家素来只有买人的,几时卖过人?香菱言谈举止模样儿都是一等一,薛大爷哪里肯放她出去,见了面,只是徒生伤悲罢了。”
雪雁笑道:“那也未必。”
黛玉听她言下之意似有办法,忙问为何。
雪雁道:“正经人家唯恐成亲前先有了庶子,谁家先纳妾后娶妻?虽有两个通房丫头,也没有名分没有孩子,哪里像香菱竟是摆酒唱戏明堂正道地做妾,将来薛大爷娶妻,难道薛家大奶奶能忍得住这口气?若是想个法子在薛大爷娶亲之前,劝得她打发香菱出去倒好。”
黛玉想了想,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竟大有可为。宝姐姐是读书明理的人,你我从中将厉害劝解一二,不怕他们不将香菱放出去。”
雪雁笑道:“也只好进京之后再说,现在说为时过早。”
黛玉道:“你回去安慰甄家娘子就这么说,好歹先给她留个念想儿,暂且放下心来,横竖既知道了,又是贾大人做的孽,你我岂能置身事外。”
雪雁叹了一口气,深知其意。
黛玉愈加感到荣国府已是日落西山之势,偏生他们还一无所觉,自认宫中有娘娘做主,富贵长久,周鸿进来时见黛玉声色不比往时,到她跟前一看,双目微红,皱眉道:“好好的谁惹你生气了?跟我说,我给你出气去。”
黛玉忙道:“谁敢欺负我呢?只是听说了些事儿,心里难受。”
周鸿问是何事,待听得黛玉说完,也觉得实在是巧,道:“你不必自责,他们做出这些事情来与你有什么相干?他们个个不知悔改,反是你满怀愧疚。”
黛玉道:“我岂能不愧疚,一个是我舅舅,一个是我先前的老师。”
周鸿淡淡一笑,道:“你若知道其他事,只怕还愧疚不来呢。”
黛玉道:“不必告诉我,我也能猜测得到。我只可怜外祖母这么大年纪了,偏偏子孙竟然如此胡作非为,按着骨肉亲情,我心里不愿他们出事,可是说到国法,说到是非黑白,却知道报应不爽,即便他们获罪也是罪有应得。这心里,就跟煎了药似的。”
周鸿劝道:“你既然明白,就该对自己好些。”
黛玉靠在他身上,叹道:“人都说聪明人过得苦,我虽算不得聪明人,何以也如此呢?”
周鸿闻言一笑,道:“你若不是聪明人,世间都是糊涂虫了。快别想这些了,横竖车到山前必有路,到那时再说罢。”
黛玉却摇头道:“若不知还罢了,既知道了,好歹得防患于未然才是。”
周鸿伸手揽着她道:“你倒来说说,你本不姓贾,姓林,又是我周家之妇,你说的话,他们家谁能听得进去?”
黛玉抬头横他一眼,忍不住有些沮丧,周鸿说的话也的确十分有理。
周鸿不觉莞尔。
卸妆宽衣歇息之时,黛玉忽然道:“咱们那些东西带进京城,当真要大张旗鼓?我只恨让外祖母心里难过,好歹别让外祖母没了这脸面。”
周鸿却有些为难,道:“圣人发了话,可如何是好?”
黛玉哼了一声,道:“就知道圣人想叫世人皆知,明儿料理外祖母家,大快人心,圣人自己得了名声,仍是仁君。”
周鸿失笑,夫妻私语自然不会外传,也认为黛玉说得有理。
既然黛玉顾忌荣国府,周鸿便知道自己须得另设他法,第二日同赵云商议。
赵云听完,笑道:“我倒觉得尊夫人一定有了主意,只是不肯说罢了。”
周鸿昨日见黛玉辗转反侧,心中也猜出了几分,黛玉聪明绝顶,绝不会没有办法解决此事,遂看了赵云一眼,淡淡地道:“你只说你的主意便好,不必说这些话。”
赵云道:“那就消无声息地进京罢。”
周鸿点点头,道:“我也觉得这么着极好,太过张扬反让人觉得内子得理不让人,毕竟先前岳父已经为她出过气了,虽说从了圣人之意,但是毁了她的名声,我岂能愿意?”与圣人之意相比,周鸿更关心黛玉。
赵云微笑道:“因此咱们进京时就别大张旗鼓,也别吐露说是林大人留给尊夫人的嫁妆,谁问都不说,只说尊夫人不让说。世人都是眼明心亮的,看着东西从船上搬运下来,总有几个能瞧出些眉目来,毕竟我搬东西时见到有许多大件家具应是林家历代主母之陪嫁,是藏不了的,到那时,一传十十传百,哪里瞒得过人,圣人也如了意,尊夫人又不会得到骂名。”
周鸿指着他大笑道:“你果然还是如此狡猾,我就不知道你家那些人怎么敢得罪了你?”
提到自己的祖父母和二叔家三叔家,赵云笑容顿失,冷冷地道:“我只是懒怠和他们计较罢了,他们不来打搅我倒好,若来,我岂能叫他们全身而退。说什么孝,身体发肤乃是父母所赐,他们毁了我的脸绝了我的前程,我才是对我父母大不孝呢!”
周鸿十分赞同,是个男人,就不该性情软弱任人欺侮,他最喜的就是赵云的心性,善恶分明,不为世俗所缚,虽不至于报复,却也不会轻饶。
赵云摸了摸脸上的疤,想起自己悄悄打听的事情,对周鸿道:“你说我这疤可吓人?”
周鸿诧异道:“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我早说过,不过就是一道三寸刀疤而已,何必过于计较?在山海关时,你又不是没见过那些将士,有多少断手断脚的?”
赵云笑道:“都说我这疤看着不大,也就三寸,不笑还使得,但是一笑起来便牵动这道疤痕,十分难看。你可知道,尊夫人身边其他丫鬟也不敢看我的脸,只有一个一点儿都不怕。”
周鸿对黛玉身边的丫鬟素来不甚在意,闻听此言,便问是谁。
赵云道:“就是那个叫雪雁的姑娘。”
周鸿一怔,道:“原来是她。”
说话时,周鸿心中忽然一动,赵云尚未娶妻,且心性刚硬,从来不问人是非,如何今儿反问这些话?莫非他动了什么心思?
赵云亦觉几分诧异,他素知周鸿甚少对丫头们留意,自打成亲后,更是视若无睹,闻听此言,便笑道:“难为你还居然记得有这么个丫头。”
周鸿淡淡一笑,道:“内子天天念叨着,由不得我不记得。你可记得岳父留下的这份财物是由谁守着的?”
赵云一惊,问道:“难道就是雪雁姑娘?”
周鸿点头道:“不错,就是她。听说,岳父临终前私藏这笔财物,无人知道藏在何处,连内子都不知道,直到定亲后才知道藏在祖宅。岳父只告诉了这个丫头,虽说将她的身契交到内子手中,但是你也知道,人若有钱了,跑到外地冒充流民,花些钱另办户籍也是有的。内子是性情中人,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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