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鸟先飞》第16章


“它是寻香虫,它会带我们找到阿艳。”
一辆马车顺着官道往京城的方向急驰,车夫挥动着马鞭,咻咻地拚命赶路,卧龙坐在旁边垂首把玩着手上的小刀,而马车里有着一男一女。
马车内宽敞豪华舒适,童思纶端坐在椅上,在他对面,是手脚被缚,瞪着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的姬光艳。
“即使身穿破衣,你依然美得惊人。”他的视线在她脸上溜了一圈,伸出手用指背轻轻滑过她柔润的脸颊。
“呸!”她立即撇开头,避开他的接触,顺口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口水。“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童思纶闭上眼,挑起衣袖拭去脸上的口水,下一瞬间,他用力的反手一挥,刮了她重重一耳光。
姬光艳整个人被他强大的力道打去撞上马车,再跌落到椅子下,嘴角缓缓的留下一丝血丝,整个脸热涨疼痛着,耳朵嗡嗡作响,因为手脚被缚,没有任何支撑可以缓冲撞击力和跌势,痛得让她觉得自己的骨头好像断了。
可纵使剧痛让她几乎想一死了之,她依然咬牙没有叫出声音,甩头恨恨的瞪着他。
“艳艳,你真是不乖。”童思纶伸手挑起一绺她披散的发,举到鼻间嗅闻,接着毫无预警的用力向上一扯,将她整个人扯到面前。
剧痛从头皮蔓延开来,可是依然无法抹去姬光艳眼中的傲气。
“你明知道我讨厌不驯的女人,何必自讨苦吃呢?”他贴近她的脸,低低的对着她说:“瞧,这么一张漂亮的脸蛋,现在因为你而毁了,我很心疼呢。”
“童思纶,你的喜恶与我何干?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一只忘恩负义的畜生!”她冷傲轻蔑的说。“不,我不该拿你和畜生相比,那简直是侮辱了畜生!”
“真是不乖!”头皮又是一紧,童思纶,揪着她的发,直接撞向马车。
剧痛袭来,下一瞬间,她承受不住昏了过去,头上被那狠狠的一撞。新添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鲜红的血液流了下来。
“啧!好可怜,谁叫你不乖呢,真是讨打。”童思纶低喃,食指沾了一下她流出的血送进口中。“瞧,温温顺顺的我就会好好疼你了,等那小鬼将玉佩送来,我取下他的人头,或许心情好就留下你一条命,让你有伺候我的机会,你可要知恩图报,别再惹我生气了。”
他无情的将她踢到马车角落,抬手敲了敲前方的门板。
“卧龙。”
卧龙把玩小刀的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一会儿之后才应声,“有事?
“用你们雷风堡送信的猎鹰帮我送一封信。”他从怀里拿出一封封好的信,从门板上的小口递了出去。
“一百两。”卧龙没有接过,冷淡的开价。
童思纶微恼,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丢出去。
卧龙精准的接住布包,掂了掂重量,塞进怀里之后,这才抬手接过那封信。
“你要送信到雷风堡?”他刻意问。
“当然不是!我送信到雷风堡干什么?”童思纶皱眉。
“那你要送到哪个分部?”
“都不是,你为什么这么问?”他干么非得送信到雷风堡不可?莫名其妙!
“因为雷风堡的猎鹰只送信到雷风堡以及所属分部。”卧龙好心的给予解释,当然,离堡在外的猎人也可以收到,但方法就是机密了。
马车内静了一会儿之后,童思纶咬牙的声音才响起,“把信还我。”
信马上从门上小口射进来,掠过他的耳鬓,削落了一撮发,咚地一声,插入马车壁上,惊出他一身冷汗。
“童大人,雷风堡的规矩你应该清楚,付出的委托费用,不管任何理由概不退回。”卧龙的声音凉凉的响起。开玩笑,见钱眼开的堡主怎么可能将入了口袋的银两吐出来呢!
童思纶没有抗议,笑话,谁敢抗议啊!
不过信还是得送。
“马车抵达驿站的时候停下。”童思输吩咐车夫。
“是的,大人。”
车夫恭敬的声音让童思纶拾回一点尊严,视线落在昏迷的姬光艳身上,懊恼的将她抓起朝另一边丢去泄愤。
重重的撞击力道在姬光艳后脑开了一个新伤口,他毫不理会她是不是摔破脑袋,也装作没听到那喀吃一声、某处骨头断裂的声音,只缓缓的掏出手巾擦了擦手,完全无视那从她头上缓缓蔓延开来的鲜红。
擦净了手,他侧身在软椅上躺下闭目养神,心里则想象着,回到京城之后左相将会给他的利益。
他辛辛苦苦的苦读考取功名,谋得一官半职,为的就是要飞黄腾达、荣华富贵,本以为攀上平南王会好处多多,可谁知平南王却太过清廉,一点油水也没有,真是浪费他的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童大人,请下车。”卧龙敲敲门板。
童思纶睁开眼,起身拉了拉衣襟,瞄到姬光艳,觉得很碍眼的又狠狠踢了她一脚,这才站起身推开门板,弯身跳下马车,但他才刚直起身子,立即发现不对。
“这里不是驿站,这是什么地方?!”他扫视眼前宏武的建筑,以及数名站在门外威武严肃、穿着统一服装的男人,向来小心、疑心病甚重的他,深觉事有蹊跷!
“这是雷风堡的秘密分部,童大人,他们会负责押送你进京。”卧龙好心的解释,一挥手,两名身穿雷风堡制服的卫士立刻上前钳制住童思纶。
“什么?你在胡说什么?!”他不敢置信的吼。“你疯了!放开我,我可是朝廷命官,你们竟敢……”
“你已经不是朝廷命官了,童思纶,在两个时辰前,左相已经被缚,你这个同伙已'奇''书''网'经被供出来了,龙颜震怒,皇上御笔亲书通缉榜文,你该感到荣幸了。”卧龙冷冷一笑。“陷害平南王,欺上瞒下、一手遮天,光是欺君之罪就能够让你死上一千遍了。”
“你没证据!我和左相没有关系!”
“是吗?那这是什么?”卧龙掏出一张信纸在他面前晃了一晃。
“怎么会……”童思纶错愕的瞪着自己手中的信封。封口的封泥明明完整,为什么里面的信会在他手上?!
那封信是他通知左相已经逮到姬光艳的消息,并保证会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带走!”卧龙冷冷一笑。
终于啊,他可以解脱了,剩下的就是送姬光艳回京城,然后等姬光义赶上,就完成堡主交付给他的任务了目送童思纶被卫士押走,他的视线下移,皱起眉头看着童思纶踏过之地的暗红脚印……
回头望向马车,他突然想起之前听见的撞击声……他没听见她的呼痛声,所以应该没事,可是那脚印……
跨步走近马车,打开车门一看见姬光艳的状况之后,他的表情闪过一丝懊恼。
“可恶!我一定会被堡主刮掉一层皮。”他立即上前将人抱下马车,吆喝着屋子里的仆从去请大夫,突然,他皱了皱鼻子,目光在姬光艳身上密密的梭巡着,一会儿之后,哼哼一笑。
他招来一名女仆吩咐道:“把这位姑娘的衣裳换下,全部烧掉。”
官道上,两匹骏马一前一后跟随在“寻香”后头,往京城的方向急驰而去。
都是他的错!
明明知道那乞丐不是真的受寒受冻,只是想拿他的棉袄去当铺换银子,他还是任他讹诈,结果不仅辜负了阿艳的心意,还因此置她于险地。
阿艳说,如果阿义有何不测,她不会原谅他,如今,他更无法原谅自己。
“驾!”他催促马儿跟上速度极快的寻香,不想牵制住它,耽搁了它的速度,没多久,寻香飞离官道,顺着官道旁的叉路往前飞。
“等等,欧阳大哥,这里不是往京城的方向!”姬光义在飞奔的马匹上,对着他大喊。“童思纶是要回京城的!”
“专香不会错的!”欧阳禹昊心里也颇疑惑,可是寻香不会出错。
“也许他闻到其它母寻香的味道?”姬光义说出他的猜测,却不小心吃了一口飞扬的尘沙,呸呸呸的吐着。
“不可能,每只公寻香一生中只会对单一的母寻香香味有反应,寻香是从一而终的。”欧阳禹昊的速度完全没有慢下来。
姬光义闭上嘴,既然他不了解,也无法想象这种不可思议的生态,只好选择相信他了。
欧阳禹昊也没心思去多做解释,他一心想尽快赶上,只要想到阿艳倔强的脾气,想到阿义口中的童思纶是如何的残忍,他就不敢想象她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在追赶的这一路上,他忧虑焦急、恼恨自己,如果……如果阿艳她……
浑身猛地窜上一阵寒栗,他立即撇开脑中那不吉的揣测,不愿去细想阿艳可能会有的折磨。
路径愈来愈狭窄,他视线锐利的梭巡着前方小径,确实能看到马车经过的痕迹,所以应该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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