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鸣天下》第19章


她的视线一直胶在不发一语的显儿脸上,不时地抚着他在她臂上留下的齿印。五叔说些什么,她全然记不住,只想一直一直看着他。 
「山风?」前任五公子柔声叫着。 
她回神,接过温酒的双手竟然有些发颤。 
她傻笑:「我有点紧张……」又朝公孙显笑着,把一脸笑容送给他,让他记忆里留下她最好的一面。「显儿……」 
「有什么事,等你好了再告诉我。」他语气平静道。 
「……好。」她低低说着:「等我好了我再告诉你。」她的目光有些迷蒙,注意到他扣住桌缘的手劲有多强。 
她抬头看了五叔一眼。前任五公子微地颔首,明白她未出口的心意。 
她不由得松了口气。即使她真出了什么事,有大哥跟几位叔叔在,多少能安抚显儿的,思及此,她又深吸口气,对着公孙显灿烂笑着: 
「显儿,我喝了。」 
公孙显目光不离她,没有答话。 
她把食篮扔到地上,然后一饮而尽那杯温酒。眼角瞥到他动了动,她连忙道。 
「我没事没事,只是有点呛。」 
公孙显紧紧扣住她的手。 
她心跳如鼓,直看着他。 
「山风,」五叔的声音有些远:「我不在酒里下缓剂,怕金绵绵一入腹中便被血鹰食了,刚开始也许你会不舒服,但你忍一忍,能……能熬过一个时辰,再服一帖药,闲云跟屠三珑会以内力让你药效迅速散发,以保住你五脏六腑为主……」 
她点点头,用力感觉一下。「我好象还没有什么感觉呢。」只是,五叔的声音有点模糊,让她听不真切。 
「以后每隔一天,闲云、闻人庄主都会轮流助你,等到血鹰跟金绵绵两败皆亡,我会放药,让他们顺利自你体内排出。」 
她还是只能点头。五叔说的,都是最美好的结局,不管是哪一个阶段出了差错,后面的都不必再做了,但无论如何她还是想试一试。 
她轻轻反握住公孙显的双手,朝他开心地笑着。 
其实,她一直有句话想告诉他却又不敢。 
她不想他做陈世美,就算她走了,也不想他去喜欢其它女人,可是,她更不想他过得太苦。自始至终,她只喜欢过一个男人,无法了解喜欢第二个、第三个男人需要花上多少时间,但至少想着她几年吧;至少,心里只有她几年吧,她真的想这么说,却忍着不敢说。 
他会听着她的话,然后就这么孤独几年,那她罪过可大了……她真的很害怕很害怕…… 
「你为什么不说话?」公孙显忽地厉声问道。 
她紧紧抿着嘴,握着他的双手一直在发抖。她好怕好怕…… 
一道血泉自她鼻间滑落,她用力抹去,眼睛还是盯着他,嘴角含着傻气的笑。 
紧闭的嘴角无法挡住涌上的热流。她又开始用力抹着嘴角流出的红色鲜血。 
好象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她听不见,好象有人在抓着她的肩,她也没有感觉,她直勾勾地望入她一辈子的显儿眼里。 
他脸色遽变,她想要告诉他,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会像平常服药后入睡那样,世界黑漆漆的,眼一闭,什么感觉也没有了,所以,不要太难过了。 
第八章
十三年前
凄厉痛绝的叫声几乎响遍整座庄院。
「好痛,好痛,我的背好痛啊——」
门外的大小弟子不由得一脸痛缩,感同身受。虽然他们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但那叫声十分耳热,正是公孙家那个体弱多病的小姐。
一刻钟前,三公子匆匆抱着衣衫凌乱的公孙要白进屋,随即春香公子傅临春以及庄内几位长者跟着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接着,不时传出公孙要白痛不欲生的哭喊。
明明是春香公子的生辰,但此刻似乎快变成她的死忌。在场的弟子不约而同看着地上那道一路拖拉入屋的血迹。
屋内,傅临春坐在床缘,压着她的身子,制止她每一次痛醒的哭叫。
「不痛不痛,要白,你挨了一掌,不碍事的。二叔已封住你的穴道,现在你不会有痛觉,一定是方才你太痛了,所以感觉还残留著。大夫马上来,你再忍忍。」
她泪流满面,侧趴在床上,黑发散乱落在枕上。
「显儿,我真的好痛……」她嘶哑地说,望著紧紧握住她手的男孩。
男孩的眼瞳深黑,透著一抹怒恨,喉口不停地滚动著,像是十分紧张愤怒。这是她侄子,一个她看不到长大的侄子,所以她老喜欢跟他闹、跟他撒娇,她不想长大,不想再过生日,可是她没有想到——
「我好痛……」她委屈地对著他哭诉:「好痛好痛……」
「我知道。」他沙哑道:「你细皮嫩肉,吃不了疼,再过一会儿,闭上眼,再一会儿就好,你就不痛了。」
不是不是,她真的很痛!她的背部火辣辣的,痛得连她五脏六腑都狠狠地拧起来,傅哥哥说她是痛感幻觉,不,明明不是的!她真的好痛——
一股遽痛再度袭来,让她浑身犹如火烧,又如被啃食般,她本想闭嘴忍痛,哪知嘴巴不受束缚,尖叫出口的刹那,丹田处一股热气直涌而出,滚热的红血自她嘴里狂喷出来。
男孩脸色大变,还来不及说话,一人匆匆推门而入,叫道:「不得了了!公子,我们刚将画师的尸身抬进厅里,发现他的手臂开始腐烂。」那名弟子指著右手肘下方,道:「约莫在这地方,有块像老鹰胎记腐烂了。」
傅临春闻言,立时脸白如纸,不理会在场都是男子,喝道:「公孙,压住她!」
男孩用尽力气,抱住她瘦弱的身子,却不料看见傅临春一把扯下她的破衣,露出她雪白的背部。
屋里全是男人,就算都是叔伯辈的年龄,这也未免太过份了……男孩不及斥骂,就瞧见众人脸色一凛。
他顺著视线往下移,落在她背下那朵鲜红的老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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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无声无息地走进她的闺房里。
不出他意料的,她正虚弱地躺在床上,像个快坏掉的娃娃。仿佛察觉有人到来,她无力地掀了掀眼皮,一看是他,开心地笑道:
「显儿,你来看我啦!」
「嗯。」
她拍拍床缘。「你坐,我好寂寞呢。」
他依言坐在床绿,摸摸她的额面。她面白如雪,美丽的笑容随时会碎掉,她没有察觉,一迳地笑道:「傅哥哥说,过两天大哥跟大嫂就到庄了,到时咱们就能见到他们,我已经好久好久没瞧见他们了。」
「嗯。」
她扮个鬼脸,有点不高兴了。
「你话这么少,我有说跟没说一样。你不说话就走好了。」
「你要我说什么?」
「说……」她想了想,看见窗子外暗黑的颜色。「天黑了啊……」
「天黑了。」
她嘴角翘翘,拍拍自己身边的空位。「显儿,今天晚上陪姑姑睡,好不好?」
「男女授受不亲。」他道。
她抿著嘴看著他。
一直看一直看。
「男女授受不亲。」他坚持道。
再看再看再看。
「……」他沉默地上床,瞧见她眉开眼笑,同时也注意到她体力不支,整个身子已经无力自床上爬起了。
她笑眯眯地凑上来,抱住他的腰。「显儿,你真暖和。」
「……」他轻轻抚上她冰凉的脸颊。
「啊,真的好温暖?」她像猫咪一样闭上眼,娇娇地说:「如果你再大一点就好了,嘿嘿,再大一点,抱起来就过瘾了。」
「你在少女思春了。」他冷声道。
她立即张眼瞪著他。「谁在少女思春?我要思春,也不会思你,思傅哥哥还来得有乐趣点。」
「他有什么好?」
「好啊,傅哥哥比我高、比我大、比我壮、比我……一般女孩都会喜欢他吧。」她非常认真地说道。
他沉默一阵,代她补了一句:「如果他在场,他还能为你挡……放手!」黑眸喷出火来。
她用力地捏著他的双颊,叫道:「你还说你还说,我最讨厌你说这种话了!」
「公孙要白,放手!」
她又捏了一阵,最后不是因为他的怒气而放手;实在是没力气了。她有点喘、有点晕了,但还是瞪著他说:「三叔叔说,那个画师本来要掳的是我,从头到尾根本不干你的事,你只是不巧找到我,他想先除掉你,我一时傻帮你挡了,就这样而已,你内疚什么……别让我再说一次了,我一说就想起那时候,我……很怕的……」她余悸犹存,小脸埋进他的怀里,小小的身子开始发抖了。
男孩立即抱住她,又恼又气。
她说的没错,当时他是多余的,当那个画师将画交给他时,他双手接下,往要白看去,才看那么一眼,画师竟对他出手,要白不懂武,只能以身去挡,但那并不是她致命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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