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鱼小姐》第9章

沉若柔离开片厂之后，并没有直奔骆家竣的经纪公司，相反的，她冲进了陈杰民的摄影棚，也不管他正在替一个新人拍摄，就那霸道、蛮横的打断正在工作的他，眼眶红红的。
“大小姐——”陈杰民抱怨。
“我现在是一座火山哦！”沉若柔警告他。“我随时爆发的哦，所以不要和我唱反调！”
陈杰民没辙，只好请助理暂时代劳一下，然后牵着沉若柔的手臂，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天塌下来了？”
“我很愤怒！”沉若柔没有痛哭流涕，但是她的鼻头是红的，她的眼睛也是湿润、红肿的。
“谁惹妳了？”
沉若柔就是要发泄自己的怒气，她就是要找陈杰夫倒她心中的垃圾，今天她在片厂实在是有些下不了台，而且那一句“恃宠而骄”令她很难堪，难道她真是这个样子吗？
一红就摆出巨星架子？
“若柔，我觉得……”
她怆白。“不要说是我的错！”
“但妳……”
“那些对白真的很幼稚、很可笑！”
陈杰民微笑而且平淡的道了句。“妳这么懂电影吗？”
“我……”
“妳之前只拍过广告，妳知道拍电影是怎么回事吗？”陈杰民没有教训她的意思，他只是在和她讲理。
“可是那些对白真是……”
“沉若柔，妳以为所有的观众水准都和妳一样吗？妳以为这电影是拍给像妳这类的人看的吗？”陈杰民有些糗她的说。“我记得妳从不看国片的，妳只看西片，因为妳觉得国片没内容、没水准，无法和好莱坞的片子比。”
“这……”
“难道就因为妳拍了一部国片，那整个国片的水准就会全面提升，对白就会隽永、感人？”
沉若柔这时已冷静了下来。
“妳的标准并不代表所有人的标准。”
“可是……”
“汤志刚有觉得难以接受吗？”
“他……”一提到那个杀千刀的，沉若柔的斗志就全都来了。“他早就麻木了，那样的对白他讲起来可溜了，牠是个大男人主义的家伙，满脑子英雄论，以为他真的是什么乱世里的惟一救星！”
“妳和他真的不合？”本来以为是电影公司的反宣传手法，没有想到这两个人是真的不合，陈杰民还页是有点意外。“他的口碑很好。”
“是啊！我则是“恃宠而骄”！”沉若柔替自己感到不平，心中又是一酸。“就因为他是巨星，就因为他在电影圈混得比我久，所以就是我的错，就是我爱挑毛病、自以为是，这太不公平了！”
“若柔，其实妳干么要意见那么多，拿到什么对白，妳都照着念就行了嘛！”
“我又不是白痴，我会思考耶！”
“但人家编剧是专业。”
“你要不要我念一段给你听……”
陈杰民摇摇头。“我才说了，不要以妳的标准来看这个剧本，反正片子也不是要拍给妳看的，像以前的文艺片对白。看电影的观众吐了一地，但是男女主角的对白还不是一成不变。”
“你拿那个来比？”沉若柔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只是劝妳不要那么固执。”
“大家都觉得是我不对！”
“妳是太率直了、太坦白了。”
“我也是希望电影拍出来会更好嘛！”沉着某一脸不高兴的在陈杰民的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结果我现在成了麻烦人物，本来只是和汤志刚不对盘，现在只怕连工作人员、导演、编剧全都得罪了。”
“我想也还不至于这么严重。”陈杰民安慰她，“只要你改变一下自己的态度……”
“我不想拍了！”她赌气的说。
“可以说不拍就不拍吗？”
“以前又不是没有换角的例子。”沉若柔并不是很在乎，“反正找我拍广告的人一堆，我又不差这部片约。”
“难道妳要拍一辈子的广告？”
“我……”沉若柔不语了。
“我不认识汤志刚，但是在圈内有关他的消息或是传言都是正面的，我本来是很替妳高兴，因为妳的第一部电影就可以和这样的好演员合作，他不只是敬业，并且洁身自爱，没有什么绯闻转出，不占女演员的便宜，对这样的一个合作对象妳都还处不来……”陈杰民一副要她自己好好检讨的表情。
“但他大男人主义……”
“那也要他有这个条件才大男人主义得起来嘛！”
“他讨厌我。”
“妳不也排斥他吗？”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有啥心结，但都是没有什么道理的。
知道自己是别想从陈杰民这里得到什么支持、鼓励，所以沉若柔像只斗败的母鸡似的，垂头丧气的准备离去，难道就真没有一个人是站在她这边的吗？她真的这么“孤立”？
“若柔，改改妳的脾气吧！”陈杰民柔声劝她。
“我才不妥协！”她冷傲的道。
“如果妳想在这个圈子混下去……”
“我会走我自己的路的！”
※※※
绝没有想到汤志刚会出现在自己的家门前，但是当沉若柔拦了车由陈杰民的摄影棚回到自己的家时，一踏下出租车，她一眼就见到戴着墨镜的汤志刚，他似乎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一会。
沉若柔虽然心中仍有怨气，但毕竟来者是客，说什么她都没有理由视而不见，更何况是在自己的家门口，怎么样她都要维持风度，不能让他更加看扁她。
“你找我？”
汤志刚摘下鼻梁上的墨镜，没有想到她会主动和他说话，但既然她已经给了他台阶，他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和她交谈。
“妳还好吗？”他最怕女人的眼泪了，即使是沉若柔的眼泪，即使他并不喜欢这个女人。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她不答反问。
“我的经纪人问妳的经纪人。”
“然后你就来了？”
“我觉得我该来看看。”
“干么？怕我会想不开？”沉若柔虽然摆着一张有些阴晴不定的脸，但语气还好。
“我倒不怕妳想不开，只是怕妳会把自己活活的气死。”汤志刚略带点幽默的说，这会的他们倒是没有什么火药味。
“我的心眼没有这么小。”沉若柔很大器的说，“而且又不是我的错，我是很生气、很愤怒，但若这样就把自己气死，不是太对不起自己的父母了吗？”
“其实这事没有什么。”
“被骂“恃宠而骄”的不是你。”
“妳自己的态度……”
“那对白……”
“沉若柔，妳是可以有妳自己的意见，但是编剧可也有他的坚持，我们没有什么理由或是资格随便批评或是修改他人的东西，再说妳都把观众当什么了？不是每个观众的程度都和妳一样。”汤志刚说的和陈杰民大致差不多。“妳不能主观意识那么强！”
“既然你并不认为我是对的，那你还来干什么？”沉若柔拉下脸，不再心平气和。
“同事之间的关心，行吗？”
“你以为我需要？”
“妳哭了。”
“这么说只要每次我一哭，你就会出现来关心我？”沉若柔一点都不感激，反而是有些避之惟恐不及的说。“汤志刚，我这个人感情丰富，很容易就会掉眼泪，如果你真要这么我一哭你就来，那只怕我们会很常见面哦！”
“而妳显然并不希望常见到我。”虽然说出这个有点伤自己的男性颜面，可是沉若柔好象是真的很受不了他。
“我的感觉就和你的一样。”沉若柔嘲讽的说。
“但是我的感觉……”
“承认吧，汤志刚，我们的八字不合，今天的事也和你无关，我被批评是我自己自不量力，我哭是因为我没有好的修养，没法在大家面前喜怒不形于色，你不必于心不忍！”沉若柔又恢复了她的强悍本色。
汤志刚感到有些懊恼的不想说话。
“明天我曾向工作人员和其它的演出人员及导演道个歉，我不会再多说什么或是表示什么意见了。”沉若柔分明是一种消极的抗议。
“这并不是妳心里真正的意思。”
“我也得向你说一声……”
“沉若柔，妳不必和我说什么，事实上我的脾气也失控了，我不应该当众和妳吵起来。”好象很怕她真会对他说对不起，他也替她找台阶下。
“你是大牌，你当然可以和我吵啊！”沉若柔很酸溜溜的说：“我算什么？”
“沉若柔……”汤志刚又觉得自己是里外不是人了。
“我也只不过是拍了几倜广告，只不过是有几个人认识我、喜欢我罢了，怎么能和你比呢？”沉若柔的话是句句夹怆带棍的，“我再也不会多事了。”
“看来……”汤志刚有些自嘲的苦笑，“我们是做不成朋友了。”
“你会想和我做朋友？”沉若柔一脸夸张的笑。
“难道妳要我把妳当敌人？”
“不！我自然不希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