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娇妻》第2章


旭脉认真点头,是的!她要当好小孩,再也不吵闹、不说话、不欺人、不做坏事……
调过头,看刀子的穆哥哥最后眼,等她变成好小孩,她会回来找他。
旭脉转身往外走,小小的身子从他视线中逐渐远离。
鼎骥松口气,坐下来继续练他的大字。
其实,她不用改,只要少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就感激不尽了。
研开墨,想起她这阵子的纠缠,他又开始烦躁起来。
这丫头空有一副好皮相,却偏偏有个惹人生厌的坏性格,惹得人人不得不离她三尺远,以求安全。往后管她改不改,能躲尽量躲准没错。
拿起笔,把宋旭脉推离思绪之外,他专心练字。
自从那天之后,旭脉果真再没有去招惹他,就连他家惹上贪官污吏,差点惨遭灭门之祸,宋家老爷出钱疏通摆平此事时,他都没再见上旭脉一面。
之后,两家各自搬离原籍,再没来往,宋旭脉的影子自然而然在穆鼎骥脑中褪色,记忆渐渐模糊。
宋原德为了五个女儿的婚事已经想破脑袋瓜,头痛症一日照三餐复发,他怀疑自己真有本领拐来五个倒霉鬼,把女儿给娶回家去。
坐在花厅里,他来来回回走了上百趟,走得脚磨出水泡,旧毡踩出新路径,一颗心挂着、摆着、荡着,说来说去就是一个烦字。
再回头看看女儿,下棋的下棋、嗑瓜子聊天的聊天,连那个封起嘴巴装哑巴的三女儿也宁可坐在窗田赛,一瓣瓣扯得鲜花尸嘣不全,也不肯为他分分忧、解解劳。
唉……养儿育女……不过养出一窝冤孽……
“唉呀!又输了。”水脉又输掉棋局。怪不了棋艺不精的自己更怪不来对坐的星脉,只好随便找个人来冤上一冤。“爹,您别在那里晃来晃去,害我专不了心,老输给星脉。”
“你们不能行行好,自己挑个好人家给嫁了吗?”他把成山的函帖堆上桌。
这些天,他为了从这堆男人里寻出合适人选,乌丝染霜,老眼昏花。
可是女儿们一个个无事人似的,仿佛事不关己。
“爹……小心点儿,您别弄翻人家的茶水。”雪脉没多看桌上哪堆帖子,只关心茶水有没有打湿瓜子,这瓜子受潮就不好嗑啦。
“爹,您招我们来享受天伦乐,不知道享够没?要是够了,我想回房去昨觉。”水脉夸张地伸伸懒腰,打个哈欠,起身走回闺房。
“大姐不玩,我留着也没趣。”说着,星脉连征求老爹意见的程序都省下,直直往里走。
“茶凉了,不好喝。雨脉,我们让丫头重新沏过,兰苑里去赏花。”雪脉拍拍罗裙,站起身来。
“好啊!旭脉,你来不来:?”临行前,雨脉出声邀了旭脉。
旭脉点点头,抛下手上的“断肢残臂”,面无表情地跟着往里走。
她走过圆桌旁时,长袖不经意一挥,挥下一纸鹅黄帖,略一迟疑,她屈膝捡起。
四川穆家?穆……是穆哥哥家吗?握住帖子的手微微轻颤。
真会是她的穆哥哥?当年,她允过他要当好孩子,从此她没再哭闹、没再撒泼,更没有寻人麻烦,她想等自己完完全全变成女娃儿后再去找他。
谁知,等她找上门时才知道,穆哥哥已经搬家。
为此,她伤心过好一阵子,可她仍紧守住对他的承诺,努国稍好个好女孩。
旭脉的表情引起宋原德的注意,走近她,他把帖子从女儿手中抽出来一看——穆家?哪个穆家?
有了,是当年他伸出援手救下的穆家。
记得穆家有个儿子,长得端端正正,打小时候就比一般孩子来得沉稳懂、事,多少年没见,这孩子该长成个伟岸男子了吧!
详阅函帖内容,看来穆家到后来是发达了,要说对象,这孩子倒还真是个好对象。
只不过把他配给谁好?水脉、雨脉还是……
回过神,他见旭脉怔愣的神情,该不会……
他小心翼翼地望向女儿,问:“旭脉,爹爹把你许给这四川穆家,你可同意?”
这信箴是她扫落的,说不定冥冥之中真有姻缘线牵绑住两个人,否则,好端端的信不被在这儿坐上好一会儿的雪脉、雨脉给扫下,偏偏在旭脉走过时,就给飘下来,谁说姻缘不是天注定?
旭脉没点头、没摇头,只是嘴角轻轻一扬,宋原德便知道了女儿的心意。
旭脉一向骄傲,没有人能勉强她估秒想做的事情,同样地,她一量决定的事儿,谁都别想改变。
就像她娘死后,旭脉向他保证再不吵闹,唑此就没开过口,她的喜好需要只靠些微表情和一杆笔告知旁人。
这样的毅力和坚持,很难想象当年她只是个六岁的黄口小儿。
望住女儿的背影,他自问,要不要把女儿不说话的怪癖告知穆家?说了,婚事难成;不说,良心不安,说不说左右为难。
不管了!就算要将当年的救命恩掀出来,他都要使劲把女儿给嫁过去,难得碰上个女儿愿意点头的人物,若不好好把握,下回想再有个让女儿看上眼的,恐怕得等上几十年。
下定主意,他打算亲自走趟穆家。
群山环绕的山谷里,是一片宁人心绪的桃花源。
这里收容了许多老弱孤贫和少年英雄,他们都是不愿让新朝统治的汉家人,几百口人集合成一个大家族,聚集在一起,目的不在推翻新朝,只是想自成一格,过过单纯生活。
他们平日种菜耕织养活自己,偶尔也做做打家动舍的勾当。
不过,他们的对象不是官商勾结的贪官污吏,就是为富不仁的财主,他们所动来的财物,在他处另辟一处桃花源,收容更多无家孤儿。
菊花寨遍植菊花,每每秋风吹起,金黄色的花苞纷纷绽放,造就一山的好风景。
远处,三骑并辔,缓缓自山谷方向行来,悠悠闲闲地欣赏着满地盛艳。
穆鼎骥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马背上,英朗的俊颜中带着不易亲近的冰寒,年少时期的儒雅温驯在他脸上已不复见。自父亲为了传家宝“翡翠如意”得罪权贵,差点儿遭到满门抄斩后,他学会愤世嫉俗、学会会权势武力才是立足世间最重要的东西。
于是他上山学艺、弃文从商,多年的努力除了让他拥有一身好武艺之外,更让他创造出商场奇迹。
二十岁那年,他自父亲手中接下两间茶馆,在短短六年中,他不仅迅速拓展茶馆规模,更在全国各地开设一百七十几家连锁铺子,经营内容已不限于茶馆酒肆,还包括了客栈商行、古玩家俱、锦织布行永运船货……举凡日常民生用品在穆家铺子全找得到。
总之,穆鼎骥成功地运用金钱创造出权势,让那些大官碰到他也不得不谦逊几分。
“公孙先生,最近寨里可有事情?”鼎骥问道。声音是一贯的缺乏起伏,一张脸如冻结寒霜,不见多余表情。
“和往常一样,只不过……”身着白衫的男子公孙华,是寨里的管事兼郎中,平日长驻此地,不若穆鼎骥和孔辅仁的来来去去。
严格来讲,公孙华和孔辅仁都是穆鼎骥的左右手,只不过,孔辅仁是帮着在明处的商行事业,而公孙华则是负责暗地的山寨事务。
“只不过什么?”孔辅仁抢问。
“秦家的问题似乎还是没解决。”想起秦少开,他不由得摇头。
“经过上次的教训,秦少开的行为没有克制一些?”
几个月前,秦少开公然掳走芳龄十六的布庄千金,被孔辅仁当场拦下,把他打的头破血流,五花大绑送进官府,让当地百姓莫不额手称庆。
“不但没转好,反而变本加厉。他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被他看上眼的闺女、少妇,没几个能全身而退,弄得山下百姓人人自危。前几天阿勇下山,从他手下救出一位名唤双儿的姑娘,弄得现在满城都帖着阿勇的画像,我只好限制阿勇下山。”
这下子菊花寨和秦家结下的梁子更大了。
“没人站出来告官吗?”孔辅仁问。
“民不与官争啊!何况新上任的王知府贪污弄权,欺压得老百姓叫苦连天,上个月他又和无恶不作的秦家结下姻亲,从此背后多了靠山,秦少开更加目中无人。”
“很好!这次回来,我抽空去会会他。”犧鼎骥的严谨脸孔上浮起一抹冷然笑意。小小的知府,他还没看在眼里。“小心点,据探子回报,王知府意图与杀手门搭上线,不知道是否要对咱们不利?”公孙华不由得皱皱眉。
若杀手门倾巢出动,恐怕光是他们几个也难敌啊!
杀手门成员数十人,男女皆有,使暗器、制毒……各有专长,这几年在江湖中掀起狂涛,因为见过的人都在阎王殿里返不了阳间、诉不了冤。
所以,只要钱付得爽快,想要取谁性命都不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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