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公主》第32章


的仪式中。他是那么肃穆庄严,那么深邃神秘,而他预卜的那许多未来,在日后竟然都不可避免地一一应验。
在高阳心中,矮小的不起眼的苍老的智勖,却是个神一样的人物。他的身体内聚集着无限的威力,他对整个宇宙的万事万物无不全知全能。
因为智勖是神,高阳便开始崇拜他。
她是在崇拜神,向神顶礼膜拜的过程中,迷恋上了智勖的那私器。
那时的高阳已经被性爱放逐。她荒废着。她想要而又不能。没有男人。她身边没有像样的男人。
于是,便有了那神一样的智勖的应运而生。
智勖在占卜的时候总是能让高阳公主陷入一种极度的迷离恍惚之中。而在迷离恍惚中又总是能产生出一种莫名其妙的身体内部的亢奋。于是在一次神秘的占卜中,高阳公主如入梦境,她走过去拉住了智勖的手。她要智勖和她上床。智勖颤颤悠悠入得帐幄,不得已将他那早已萎缩的私器暴露出来。
恰是因为那萎缩才使高阳陡生了兴趣。她在那充满了暗示的帏幄之中与那萎缩的器官纠缠不已。终于那无能的器物觉醒复苏,一次比一次充满了咄咄杀机。
高阳只是把智勖当做了神。她只是每日每时都想知道未来的事情,因为她根本就不能把握自身的命运。而智勖知道,神知道。所以她求助于神。
受玉枕事件牵连而死去的人太多了。除了她最最亲爱的辩机最最贴身的淑儿,还有那么多的奴婢和杂役。在他们刚死的那一段日子里,高阳公主总忍不住想到他们。但她后来不敢想了,害怕他们会向她来讨命。然而她不想了,他们却不肯罢休,从此常常侵入她的梦境。到后来,她觉得她时常会在黑夜里、有时候甚至在大白天看见她的四周到处都是因玉枕事件而死去的那些冤魂。而辩机则总是血淋淋地出现在她的梦中。他总是一半一半地出现,要不然是他瘦弱的胸膛以及绝望幽蓝的眼睛,要不然是他身体的另一半,赤裸的下体以及两条枯瘦的腿……
高阳总在睡梦中被吓醒,总是被梦中那些奇形怪状的“熟人”惊吓出一身淋漓的大汗。
一夜又一夜。
她觉得只要一闭上眼睛,鬼魂们就会来纠缠。他们不放过她。他们日以继夜地追逐着她。
她被折磨得几乎要发疯。
于是,她便又重金请来了浮屠中最负驱鬼盛名的惠弘。她要他住在她的家里,以便及时帮助驱散那些随时会出现的阴魂。
于是惠弘搬了来。他就住在公主隔壁的房子里。惠弘的法术很有些成效。没过多久,公主就不再看见那些作祟的阴魂了。
然而,惠弘将所有飘浮在空间的鬼们全都赶尽后,以为大功告成,可以拿着他的银子回他的寺院去了,而公主却焦虑地留住他。高阳问,还有我梦中的那些鬼魂呢?
惠弘住在隔壁便无法驱赶高阳公主梦中的鬼。待他听到公主梦中的大叫大嚷后赶过来,那鬼早就不知躲藏到哪里去了。无奈的公主后来就干脆叫惠弘也住进她的房间。她睡床上,惠弘就睡在公主床下的地板上。
终于在一个阴雨的深夜,被砍成两段的辩机终于又来到高阳的梦中。先是那眼睛、那胸膛,然后便是另一半,血淋淋的腿,和垂在两腿之间的那无奈的欲望。公主被惊醒。她周身是汗。她哭喊着,惠弘救我!
于是睡在地板上的惠弘跳了起来。他跳到床上,英勇地站在高阳公主的身边,施法捉妖。
高阳公主睁大了惊恐的眼睛。
她在惠弘靠近她的时候,无意间看到正在驱鬼的男人下体裸露出的雄壮。
不,不要赶走他。高阳请求着。她说她仿佛听到了辩机的声音。那么遥远的微弱的。她听到辩机在求她,不要把他赶走。不要。千万不要。
她去抓他。
她想不到她抓到的竟是那无与伦比的雄壮。那么她还要什么呢?她从此只要那雄壮的给予了。
就这样,惠弘便也成为高阳公主一个再也离不开的男人。
这样日复一日,高阳公主过着很沉沦的日子。她的身体也越来越糟。有时候她毫无节制,不停地向身边的那些男人索要。那索要使她慢慢地形容枯槁,面如土灰。
于是,名医李晃走近了高阳公主的病榻。
李晃本是一位道士。数十年来隐居山林,苦研医术,再掺以道家学理,使得他断症治病皆异于常医。连长安皇宫里的御医,虽称李晃为巫医,却也不得不另眼相看。
李晃的医术尽管还不能完全做到手到病除,但高阳的病体在李晃的医治和调理下,还是慢慢地有了转机。
她开始滋润了起来。从内心到身体。
李晃对高阳公主的医疗可谓施尽了浑身解数,他治得很精细,但也带有这个空空道人以看病为幌子对高阳的身体进行的某种挑逗。他一寸一寸地在高阳虚弱无力的身体上抚摸着。美其名曰寻找高阳病患的症结。他带着节奏地揉搓着它们。后来他又开始按摩这个女人的腿。从小腿到大腿。他就这样按摩着抚摸着。终使高阳乖乖就范。她受不住那揉搓,受不住双腿之间的那双温热的手。
于是,李晃便也极其自然地“以私侍主”。他穿插在浮屠智勖和惠弘之间,与高阳共享床笫之欢。
只是高阳的这一段混乱很快便如过眼的云烟。高阳和他们的关系仅仅是身体上的需求。和他们在一起与和辩机在一起时的感觉岂可同日而语。唯有辩机镌刻在高阳的生命中。
智勖、惠弘、李晃这三位载于史书的男人,后来均因他们与先帝之女有染而遭致厄运。当初他们上得高阳公主的床榻,自然不会想到日后脑袋的安危。他们只是觉得骄傲,因为与他们同床共枕的,是皇室里有公主的身分加上漂亮姿色的女人。
这样的日复一日不能使高阳公主满足。她一天到晚沉浸在那性的迷雾中。她醉生梦死。她甚至来者不拒。
在后来的有一天,高阳突然十分明确地觉出了她的厌倦。她想她已经不再需要有人为她占卜、为她驱鬼、为她治病了。
她真正需要的是男人。是冲撞所带给她的醉生梦死的刺激。她是想在那刺激的云里雾里,忘记她还有一份真实的感情忘记她还有一颗真实的心,忘记还有旧日的岁月,忘记还有未来的憧憬。
于是有一天高阳公主终于厌烦了。
她恶狠狠地一个一个地赶走了智勖、惠弘、李晃这些招之即来的男人。她的态度很蛮横。
高阳公主 第三卷 第二章(1)
高阳颇有点跳出自我的味道,她开始把目光转向了她的这个家。之所以会破天荒地把一份关切转向这个家,是因为房氏大家族的帅旗已倒,这个家终于不能够再一团和气地维持下去,分割万贯遗产已到了势所必然的时候。
幸好这残酷的一幕没有开演在老臣咽气之前。
没有谁再来维系这个偌大家族的团结。分家已成为全家人的共同渴望。大家只想能太太平平地渡过这一家庭解体的难关,从此相安无事,各奔前程。
如果没有高阳的介入,房家这一次的瓜分遗产也许会进行得很顺利。一向以谦和著称的老臣房玄龄,数十年来所谆谆教导儿子们的自然也是要谦和忍让、宽容大度,以儒雅之风为立身之本。长子房遗直知书达理,其君子风度尽人皆知。以他宁愿将自己银青光禄大夫的官职真心让给弟弟的那一份宽容,他又怎么会昧着良心要侵吞房家的财产呢?而房遗爱尽管没有什么学问,也不大懂什么伦理纲常,但他本性憨厚,而且一向看重房家兄弟之间的骨肉之情。因此,到了终于要瓜分房家的遗产时,他们便都显得谦谦君子,很温良恭俭让,很仁义礼智信。他们将家分得皆大欢喜,一片祥和。彼此谁也没有心怀鬼胎,暗藏杀机。
房遗爱心满意足地把落在他名下的那份财产的清单拿给高阳公主看。他出示清单的时候,甚至有种得意的神情,是他给高阳挣来了这份巨产。
高阳公主正百无聊赖,于是,高阳觉得她可以看一看那份清单。她看着看着似乎就来了精神,开始一项一项地认认真真地审阅。慢慢地,她在那份清单中看出了她可以旁生枝节的蛛丝马迹。
而就在房遗爱志得意满的时候,高阳公主脸上的闲适慢慢地没有了。
她开始一项一项地查问房家那些土地、房屋的来龙去脉。问到最后,她终于歇斯底里地发作了起来。
她指着房遗爱的鼻子大骂他的窝囊无能。她说,你眼睛瞎了?连人家在你眼皮子底下偷你抢你的口袋你全都看不见,你趁什么?就敢把那么多本来属于咱们的东西那么大方地送给别人。你怕他什么?你们的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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