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尽春风》第95章


更加奇怪的是,这些天不论他多忙,都会在饭点过来陪着她吃饭,哄着她吃好东西,可是她搬到椒房殿之后,他就跟消失了似的,连个人影都瞧不着了。
到了第三天的傍晚,晚饭摆上来,依旧没有尉东霆过来的迹象。
云翡实在是有点忍不住了,假装不在意地问金多:“这几日大将军在哪儿用饭?”
“在荣熙宫。”
猜的就是那儿,有他姐姐和外甥女陪着不说,还有一位大龄未嫁悄悄暗恋他的表妹。
云翡顿时没了胃口,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气呼呼道:“去备热水。”
云翡躺在浴桶里,开始东想西想。尉东霆称帝是早晚的事儿,到时候也会和父亲一样,一个个美女流水般的淌进来,啊不,是躺进来。 铁打的皇帝,流水的美人。她连洗澡的心情都没有了,打算去被窝里数她的金元宝去。
“金多,把棉巾拿来。”
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托着厚厚的棉巾,云翡接过毛巾,发现那只手有点大。再一抬眼,便看见浴桶旁弯腰侍候着的不是金多,是尉东霆。
她这会儿不着、寸缕,啊的一声惊叫,手里的毛巾便扔到他的脸上,急急忙忙去够自己的衣服。
尉东霆忙道:“小心。”顺手拿起一件薄毯,裹住了她的身子
“你快出去。”云翡脸色通红,捂住胸口。
“又不是没看过。你慌什么。”他将她抱到床上,将棉被子捂住她,只露出一张羞红了的脸。
云翡凶巴巴瞪着他:“你不是陪着你表妹么?”
尉东霆连忙解释:“前几天睡在外头着了凉,怕过了病气给你,这几天都没敢过来。”他突然有点高兴,笑眯眯问:“怎么,你吃了醋?”
云翡哼道:“谁吃你的醋,我倒是觉得你的表妹为人不错,不如纳入后宫。”
尉东霆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地问:“你,当真愿意?”
云翡酸溜溜道:“我有什么不愿意的,反正你早晚也是嫔妃无数,多一个慕表妹又有何妨。”
尉东霆长舒了口气,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你愿意就好。”
“。。。。。。”云翡在被子里握住了拳头,气得眼睛都有点花了。罢罢罢,反正男人都是这样,妄想他们跟金子一样坚贞,简直就是做梦。她从枕头下摸出一个金元宝,真心觉得还是想着怎么让钱生钱更实在。
尉东霆附在她耳边道:“可惜我不愿意。”
云翡一怔:“为什么?”
“你说的话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什么话?”
“你说你不是软包子,是铁叉子。我怕你的铁叉子把我叉出几个大窟窿。”
云翡噗的笑了,手中的金元宝,咕噜一下掉进了被子里。
尉东霆的手伸进去,探到了她的胸上。
云翡又羞又窘,啪的一声打上去:“你干什么?”
大将军淡定地掀开了被子,一本正经道:“我替你找金元宝。”
、77
二月十六;尉东霆称帝;立云翡为后。
辰时;礼官迎了云翡前往德阳殿。百官跪迎在御道两侧。绣着山河地理图的红毯一直铺陈到德阳殿前的汉白玉台阶上。
红毯的尽头,站着身着玄色龙袍的尉东霆。他这人素来沉稳不喜张扬;龙袍弃用正黄色,以玄色暗绣金色飞龙。云翡身着深青色祎翟,饰以十二行五彩翚翟纹,踏着脚下的山河图;朝着他走过去。
尉东霆伸开手掌;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中。
年轻的帝后,并肩而立。群臣跪伏,山呼万岁。山河的壮阔仿佛如一副画卷;在绵绵不绝的朝贺声中徐徐展开。
云翡看着和她执手相握的尉东霆,或许是他手指间传来一股让人心定的力量。她竟然没有紧张,没有忐忑,心里出现了许久都不曾有过的平静宽和。抬眼看去,头顶上是早春晴好的天空,蓝澄澄一碧如洗,没有一丝云彩,看上去通透洁净。
登基祭天大典结束之后,云翡回到椒房宫,接受完命妇朝贺。
众人散去之后,苏青梅含着欣喜的眼泪,笑看着女儿:“阿翡,你今日可真是好看,像一颗发光的明珠。”
云翡挽住了苏青梅的手,莫名地有种感伤:“娘,本来坐在这凤位上的人,应该是你。”
苏青梅怔了一下,淡淡笑道:“阿翡,往事已矣,不必再提。”
“娘要不要去看看我爹?”
苏青梅摇摇头:“你累了一天,快歇着吧,你如今可是有身子的人。我去给你叫些吃的过来。”
云翡笑着点头,看着母亲步出了椒房宫,从背影看,她依旧年轻轻盈,可是心却已经苍老的千疮百孔。
云翡心里一阵酸楚,吩咐道:“金多,去备一壶梨花白酒。”
一队内侍宫女,拥着皇后的肩舆停在冷宫最北侧一处偏僻的院落前。
守在门外的禁军一看皇后驾临,急忙打开了院门上的铜锁。
云翡身着礼服,带着两名内侍走了进去。
云定权坐在一张藤椅上,形容枯槁。因为不修边幅,仿佛苍老了十几岁。见到她,他猛然一怔,瞬即便站了起来。
他看着她头上的凤冠,身上的深青色祎翟,脸色忽青忽白。
“爹,这是你最爱喝的梨花白。”云翡将手中的酒壶放在桌上,斟上一杯酒。
云定权置若罔闻,紧紧握住了她的胳臂:“你快放了我。阿翡,你还记不记得,爹以前常对你讲祭仲的故事。”
云翡笑了笑:“是,我记得很清楚,郑厉公让雍纠杀掉岳父祭仲,此事被雍纠之妻知晓,她问母亲,父亲和夫君谁更亲,母亲告诉她,当然是父亲更亲,因为父亲只有一个,而天下男子都可以做丈夫。所以,雍纠之妻,将丈夫要杀父亲的事情告诉了母亲。祭仲便杀了她的丈夫雍纠。”
这个故事,从小云定权就时常对她讲,就是教导云翡永远都站在他这一边,即便是将来嫁了人,也永远做他的工具和棋子。
云定权立刻赤红着眼睛,喊道:“对,阿翡,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杀了尉东霆,放我出去。将来你就是大楚最最尊贵的公主,我立你母亲为皇后,阿琮为太子。”
“皇后,太子。”云翡忍不住笑:“在你风光得意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我娘,可曾想过我和阿琮,可曾在乎过我们的生死?此刻才想到我们,你不觉得一切都太迟了么?”
云定权容色一僵,不知不觉放开了她的手臂。
云翡端起酒杯,含笑道:“爹,你有没有尝过在很快活的时候,突然被心爱的人刺过一剑?”
云定权怔怔不语。
“云承罡在你的心上的那一剑,比起你在我娘心上的那一剑,轻的太多了。所以,我再替她补上几剑。林清荷嫁给了江州州牧万关林,他不到三十岁,比你年轻,比你良善。”
云定权脸色铁青。
“其实,给你带绿帽子的,不是赵晓芙,也不是林清荷,而是英红袖。”
“云翠被林青峰手下一个年过半百的将军占为妻室,就像你强占了赵晓芙一样。你看,这就是上天的报应。”云翡叹息道:“不过,你也不必太难过,因为云翠并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是英红袖和云十七的女儿。当年,你拿着我娘的钱,让云十七去送给英红袖,一来二去,两人勾搭在了一起。”
云定权捂住心口,踉跄了几步,“不可能,不可能。”
云翡笑了笑:“你若是不信,我叫十七叔过来亲口告诉你可好?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她长的一点也不像你,也不像她娘,甚至连脾气都不像你们两个。原来是像十七叔啊。”
“你这辈子,机关算尽,落得今日下场,那是因为你得到的是你不该得到的东西,可惜,你却为此而失去了你应该最珍惜的人。你这辈子,唯一真正对你好的人,只有我娘。你却伤她最深,所以,你有今天,都是报应。”
云定权面如死灰。
“其实这一个月我一直在想,要不要放你走。但是我担心你离开这里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你知道么,林清荷恨你入骨,赵晓芙恨你入骨,赵策会将你碎尸万段。所以,我决定还是留你在这里,好吃好喝地养活你到终老。”
云翡起身走了出去,到了门口,突然回身道:“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阿琮已经改名叫苏琮。外公这辈子就是没有儿子所以才被你坑去了全部家产,所以阿琮姓苏,继承苏家的香火,也算是你对外公的补偿吧。”
回到椒房宫,云翡脱去了翟衣凤裙,卸下了头顶上的凤冠。
沉甸甸的凤冠上,镶嵌了各色宝石,东海明珠,赤金九凤,璀璨夺目。她望着这顶无数后宫女子向往的凤冠,想象着多少女人曾为此勾心斗角生死相争,可是她得到的如此容易。是不是太容易得到的东西,所以根本体会那种欣喜若狂得偿所愿的快乐?
她望着赤金九凤口中衔着的硕大明珠,喃喃道:“茯苓,我娘说,她从来求得不是荣华富贵,即便我爹将凤冠放在她的面前,她都不会稀罕。我现在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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