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麦从军》第97章


当时第四队的队正王七正离着不远,听了上去就给了那士兵一脚,骂道:“混蛋玩意,这话你也敢说,也就是咱们将军脾气好,换了别人,你屁股都得给打熟了!”
那士兵捂着屁股老老实实地去训练了,王七却转头对身边的同僚解释道:“你不是咱们第四队的,你不知道,想当初咱家大人还是第四队的队正的时候,就和咱们说过当兵的两条腿最重要。胜,咱们追鞑子跑,追上了才能杀敌;败,鞑子追咱们跑,咱们也只有跑得快才能保命。”
那同僚听得一个劲地点头称是。
王七却又满脸疑惑地自言自语道:“他奶奶的,你说他咋知道咱家大人跑起来跟细狗一样呢?”
这回,同僚没敢点头。
阿麦这么卖命,也让营里的其他军官很不适应,虽然都知道自家大人就是靠拼命拼出来的,可是这都一营主将了,怎么说也得注重个人形象了吧,犯不着再整天跟着一伙新兵蛋子舞刀弄枪外带负重越野跑的吧?
看着阿麦在校场之上把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风,王七不无惋惜地叹道:“唉,真可惜了咱家大人这副儒将的身板了。”
李少朝却没把王七的话听入耳,只是远远地看着仍打着赤膊带着士兵操练的黑面,自言自语地道:“如若都像他这般不怕冻就好了,得省我多少棉布啊。”
徐静袖着手站在两人身后,听到两人驴唇不对马嘴的谈话,冷哼一声道:“两个小子,不知好好操练,站在这里闲磨牙!”
王七与李少朝忙回头,见是徐静,都咧着嘴笑笑,齐道:“徐先生。”
徐静倨傲地点了下头,仍看着远处校场上的阿麦,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王七与李少朝彼此对望一眼,李少朝油滑,欠身冲徐静笑笑,颇为不好意思地道:“我帐中还有笔帐没算清,我得去核一下去,徐先生,我先走了!”
王七张着个大嘴看着李少朝走得急匆匆的背影,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突然猛地从地上窜了起来,叫道:“哎呀!大人交代了要将斥候队的暗语整理改进一下的,我怎么忘了,徐先生,我赶紧去了啊!”
王七说完,竟也溜了。
阿麦收操带着张士强回来时,校场边上就只剩下了一个依旧袖着手的徐静还站那看着。阿麦练得一头热汗,用汗巾胡乱地摸了几把,随手丢给身后的张士强,上前问徐静道:“先生过来寻我?”
徐静微微颔首,转身与阿麦一同向营帐处走着,道:“大营里送来消息,卫兴命各营主将于腊月二十二齐聚大营议事。”
“又要去大营?”阿麦脚下一顿,诧异道:“大伙不是才从大营散了吗?怎么又要齐聚?咱们近的还好说,可是有的营却离着大营好几百里地呢,大冬天的来回折腾个什么劲啊!这卫兴到底想做什么?”
徐静淡淡说道:“不管卫兴想做什么,你都得去。”
阿麦自嘲地笑笑:“那是,我一个小小营将哪敢不去。”
徐静撩着眼皮看一眼阿麦,犹豫下嘱咐道:“这次你去大营,万不可私下去寻唐绍义。”
阿麦笑道:“先生过虑了,莫说这次不会寻他,就我上次去大营时也没私下去寻他。”
唐绍义正遭卫兴忌惮,阿麦又怎么会不知,怎会在这个时候去做那落人口实的事情,而且,从张生本已说好了要来寻她喝酒却未曾来过的事上看,唐绍义怕是心里也清楚的很。
徐静捋须不语,过了半晌突然说道:“阿麦,你很好,”他停了一下,又重复道:“很好。”
阿麦微怔,随即笑道:“多谢先生夸奖了。”
徐静淡淡笑笑,没说话。
腊月二十一,阿麦带张士强从营中出发再次前往江北军大营。这一天依旧是雪后放晴天,大雪将乌兰山装扮得晶莹剔透,分外妖娆。山间的道路被大雪盖了个严实,幸好阿麦与张士强两人都骑着马,虽不能放马奔行,但总比用两条腿翻山的好。
张士强骑马跟在阿麦身侧,看着那被大雪压住的群山,不知为何却想到了豫州城,去年的今日,也是这样的大雪,而两人却是在去豫州的路上,生死难料。
“大人,你说豫州那边的雪也这样大么?”张士强突然问道
阿麦闻言抬头,面容沉静地看向远处重重叠叠的山峰,许久没有反应。张士强心中正暗暗后悔自己不该胡乱讲话,好好地提豫州做什么,阿麦却已回头冲他轻笑道:“山中的雪应比豫州大些吧。”
豫州,也是雪后初霁。
城中的街道尚是一片素白,崔衍府中青石板路上的积雪却早已打扫干净,一个青衣侍女怀抱着一件紫貂皮的披风由远而近,裙角在青石板上面匆匆扫过,不留半点的痕迹。那青衣侍女一路来到润园外,只向门口的侍卫微微点了点头便径直向园中走去,直到正房门外时才稍稍停顿了下,将怀中抱的大氅换到一手上,腾出另只手来去掀那厚重的门帘。
房中,崔衍和常钰青对着一个小小的沙盘正演习着对战。崔衍听见门口响动,抬头见那青衣侍女已抱着大氅从外面进来,哑声吩咐道:“先放一边,待我常大哥走时与他换上。”
崔衍嗓音嘶哑地厉害,阿麦的那一刀虽没能要了他的性命,却伤到了他的嗓子。后来,喉部的伤虽好了,可原本意气风发的少年校尉脖颈处却多了一条黑巾,话也少了许多。
那侍女轻轻地应了声“是”,垂着头退至一旁。
常钰青的脸色还有些伤后的苍白,视线从沙盘上抬起,扫了一眼那侍女手上的大氅,漫不经心地问道:“好好地给我换大氅做什么?”
崔衍简短地答道:“天冷。”
常钰青不由失笑,却引得肺部丝丝作痛,忍不住轻轻咳了起来。
崔衍见状忙叫道:“徐秀儿,快些——”
不及他话说完,刚才那青衣侍女已端了杯温茶过来,递给常钰青,轻声道:“将军快些喝两口茶水压一压吧。”
常钰青却没接茶,只摆了摆手让徐秀儿退下,压下了咳嗽转头对崔衍笑道:“哪至于就这样冷了,让我裹着那东西出去,少不得让人笑话。”
崔衍恨恨说道:“若我遇到卫兴,必不让他好死!”
常钰青闻言笑笑,说道:“若你遇到卫兴,必要小心才是,此人一身内家功夫不容小窥。”
“那又能如何?”崔衍不服道,“可敌得过我们万千铁骑?”
常钰青嘴角微微挑了挑,低下头看着沙盘不语。
崔衍又道:“大哥,我年后就要去泰兴。元帅已有安排——”
常钰青突然抬眼看了下崔衍,把崔衍的下半句话堵在了嗓子里。崔衍转头看向徐秀儿,徐秀儿不等他吩咐,微低下头对着崔衍和常钰青两人屈膝行了一礼便轻悄悄地退了出去。
待她出去,常钰青才轻声问道:“她便是石达春送与你的侍女?”
崔衍点头道:“正是她,当时我伤重难动,元帅怕那些亲兵手脚粗笨误了事便要给我寻个侍女,石达春就把她送了来,人倒是聪慧灵巧,也懂人心思。”
常钰青淡淡说道:“再懂人心思也是南夏人,不得不防。”
崔衍点点头,说道:“我记下了。”他顿了一顿,又忍不住问道:“大哥,卫兴真会如元帅所说攻打泰兴?”
常钰青轻笑了笑,说道:“如若是以前的商易之怕是不会,而今换了这新晋的大将军卫兴,十有八九是会的了。跑马川粮草被烧,他欺周老将军无粮,又想在人前露回脸好立足于江北军,怕是要去做援救泰兴的英雄去了。”
崔衍想了一想,语气坚定地说道:“这一次,定要让江北军有去无回,一个不留!”
听他这样说,常钰青脑中突然晃过了那个高挑瘦削的身影,眉梢忍不住扬了扬,嗤笑道:“未必!”
崔衍一愣,颇为不解地看向常钰青,常钰青却不肯说破,只挑着嘴角笑了笑,道:“只记得再遇到那只麦穗莫要大意就是了!”
崔衍默默地看了常钰青片刻,突然问道:“我若杀了她,大哥可会怪我?”
常钰青一怔,再看崔衍一脸认真模样,失笑道:“你不杀了她,难道还想生擒她?”
崔衍听常钰青如此说便放了心,不由也跟着笑道:“我还怕大哥对她有意思,正为难若在沙场上遇到她,是杀与不杀呢!”
常钰青缓缓敛了脸上的笑意,正色说道:“阿衍,你要记得,我等是军人,沙场之上只有国别,没有私情!”
崔衍看着常钰青片刻,重重地点下了头。
常钰青猜得果然没错,卫兴赶在年前召集江北军诸营主将齐聚江北军大营便是为了商讨来年解救泰兴之围的事情。作为江北军新任大将军,在唐绍义奇袭北漠粮草大营之后,卫兴是真的太需要一个显赫的军功来证明自己了。
南夏盛元四年二月,卫兴不顾唐绍义等人的反对,下大将军令,命江北军分布在乌兰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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