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如画》第54章


顾妩觉得他非常讨厌,气得很,连说起来来都是语无伦次:“宋之徽,你给我滚!”
宋之徽连头都不曾抬一下,只是径自用被褥把她裹得越发严实,自己也拉过一张被子盖上,慢慢悠悠地熄了灯,漫不经心地敷衍:“遵命,宋夫人!”
这样突然,”宋夫人“,说的是自己吗?
在黑暗中,顾妩红了脸,呼吸很吐纳突然就气促起来,胸口处一跳一跳的,像是潮水汹汹涌涌地打。隐约中,似乎在听见他的窃笑。
哦,这个平日里,冷峻而不动声色的男人,这样幼稚的笑。
他有时,是挺顽皮。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顾妩,越发气急败坏:“我叫你滚,你没有听见吗?”
“当然听见了,宋夫人,你丈夫我还没有七老八十……”老到听不见你的抱怨,宋之徽慢吞吞地扯上被褥,开始解着衣襟处繁琐的衣扣,“你叫我滚,我说‘遵命,宋夫人’。
“妩妩,你这颗爆炭,就是性子急,说风就要云雨。”摄政大臣宋之徽似笑非笑,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分明极是委屈,“然而,我向来以遵照宋夫人的指示为荣——我这就……抱着你滚!”
其实,不过是玩笑话。
因为熄了灯,屋子里昏昏暗暗的,只听得见远处的声响,因是年近了,时不时地有辞旧迎新的鞭炮声响。
就在这样的声响里,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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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是方过年的缘故,宋之徽分外的忙,偌大的清徽殿殿阁中,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留守,卷宗如山堆积在书案上,他只是眉头紧锁地俯首在纸堆中间。
内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拂动的风带进了殿外的冷意。也是最近一阵子忙得不可开交的欧阳写,一进来就很没有礼仪地大喇喇靠坐在椅子上,发饰微有凌乱,许是被风吹得,脸上黄黄的,满脸倦色,显见得很是疲惫。
宋之徽停了手中的笔,略微对他一笑:“听说昨天晚上,你娘子给你新添了一个儿子,恭喜你!”
方才病恹恹一般的欧阳写,顺着椅背坐起,顿时端端正正的坐起,一扫方才的颓唐,眉飞色舞,神采飞扬起来,声音也是沙哑,却是难掩欢喜:“宋大人,你这一声恭喜,未免太言不由衷,也不见你关照我,让我安安心心在家里待几天?”
其实,这一位欧阳大人的个性,分明是闲散不下来,此时不过是装腔作势。
宋之徽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理他:“则书,你是从陛下那里来吗?陛下可好一些了!”
欧阳写收了装腔作势的懒散模样,因为是正襟危坐,目光突然就专注起来,只是灼灼地看着宋之徽:“陛下,倒是没有大碍了,只是他年幼,又娇贵,御医内监们一直簇拥着他伺候,倒是很让人放不下心来。”
陛下这一次意外中了毒,生了一场大病,险些送掉性命,服侍在他身畔的御医、内监,婢女们越发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几乎都要草木皆兵,风声鹤唳起来。
“方才在陛下的寝宫,还看见安顺王爷夫妇,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一阵子肯定是很担忧!以前,安顺王爷每天乐滋滋的,像是没有丝毫的心事,这一阵子也学会了皱眉头……”欧阳写侧身,看着正在沉思中的宋之徽,踌躇了一小会儿,终究开口,“前几天,我出了京都办事,恰好路过京郊的秋岚山庄,顺便去看了一下李皇孙!”
“李皇孙”,岂非就是李墨,其实此时,这样唤他,已经很是不妥。
宋之徽也没有指出,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回应:“他……好一些了吗?”
欧阳写答得模棱两可:“也不过就是这样慢慢调养,想必以后会慢慢的好起来的……”没有说出口的,却是他的精神越发的差了。
京都虽然湿冷,只是京郊处的秋岚山庄,因为有几眼难得的温泉的缘故,很是温暖和煦一点,其实,对李墨的湿寒风痛,很是有好处的。
宋之徽不可谓不周到,只是难道要一直把他这样拘禁起来。
2010年08月31日更新
五十一章
京都气候湿冷,只有京郊处的秋岚山庄,因为有几眼难得的温泉的缘故,很是温暖和煦一点,对李墨风寒之症很有一些好处。
欧阳写因为弄璋之喜,几近半日,眉宇间的喜气洋洋,始终不曾散去,多多少少心不在焉起来,索性眉开眼笑地,早早告退回府。
乌木大门慢慢地合上,发出“嘎吱”的声响,只留下满室寂静的内殿。
宋之徽径自埋首在书桌上累牍的卷宗中,手中的狼毫笔不停,终究慢慢地合上手中的卷宗,停下手中的笔,搁在笔架上。
“清徽殿”空旷的内殿内,,不过只有他一个人端坐在书案前,隔绝了喧嚣和行迹,此时,唯有风过拂动窗棂,而发出的“沙沙”声响,他抬起脸,仿佛在不经意间,就眉头微皱了,伸手轻轻按了按额角。
时近午后,因为天气实在不好,因而天色分外阴沉沉的。宋之徽生性清简素雅,内殿不过只陈设了书案茶几等几样家俱,本就空荡荡的,此时被殿外的光亮,只拉出几抹隐隐绰绰的暗影。
分外的萧瑟,那暗影仿佛投在他的心上。
只觉得脑海越发疲惫,越发昏昏沉沉疼痛起来。
宋之徽叹了一口气,轻轻抽起书案底下的一只抽屉,抽屉的底层只有一只白玉佩,玉质细腻无暇,显见的是极其珍贵之物,映着光,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宋之徽拿起玉佩,静静握在手心,被握得久了,冰冷的玉件就变得温润,另有一角,刻着一个小小的“姒”字。
他的指尖,静静地在这个字上婆娑了一会儿,嘴角微动,那弧度却是苦笑的摸样,半响,才把这玉佩袖入怀中,悄无声息地站起,慢慢地走出“清徽殿”。
他站在殿檐下,原来又已经下起了雨,殿前的走廊石阶都已经湿透,雨滴打在殿檐,“啪啪”地响,像是下了雪粒子一样。
早有内监殷勤跑来,远远就递过伞,状甚恭敬。
宋之徽接过,慢慢地步下台阶,雨幕下的殿阁巍峨,薄雾笼着整个皇城,他擎着伞,独自一人踯躅了好久才到得小皇帝的寝宫。
陛下年幼,又兼身份尊贵,本就宫女内监如云服侍着,最是娇生惯养,这一阵子又生了病,原本圆乎乎的小脸,清减下去,越发衬得一双眼睛圆溜溜的,他还不曾学会老成持重,一团和气地像个人参娃娃,颇有他的生父安顺王爷之风,模样甚是讨喜。
宋之徽进殿的时候,陛下正靠在暖榻上,身边围着一群宫女内监,似正在柔声规劝他喝药。
小小少年,摇着头,撒娇的摸样十足十的可爱。
这一年多来,宋之徽与陛下见面的时候极其多,几近朝夕相处。又兼小小少年分外娇憨顽皮,往日里对他也是依赖有加,宋之徽不禁生出对待子侄的柔软之心。
宋之徽微微一笑,就看见陛下飞快地跳下软榻,像一只小鹿一样地投入自己的怀抱,个头小小,不过只到宋之徽的腰间。
小小少年一脸兴奋:“宋大人,宋大人,你来了……”
“是。陛下,是臣来了。”宋之徽只察觉,陛下两只柔软的小手紧紧搂在自己腿上,仰起的小脸可怜兮兮,不由地啼笑皆非。
他微微俯身,就把陛下抱起,曲意放低了声调:“陛下又淘气了……”
“才没有,药黑乎乎的,苦得很……”小小少年虽然贵为九五之尊,实际上也不过只是七八岁,正是一团孩子气顽皮的时候,整个身体趴在宋之徽的身上,扭扭捏捏地撒着娇,“顾妩,怎么都不来看我,我想她了!”
宋之徽正想开口安慰几句,侧头,正好看见安顺王爷夫妇,两人均站在佑嘉皇后身后,靠近墙边的位置。
大概是因为小陛下生病,被佑嘉太后召进宫里来陪伴的。
宋之徽还来不及行礼。
“宋大人……”
安顺王爷夫妇两人,已是上前一步行礼,俱是微微点头,含笑,神情看起来都是恭敬、平淡、恬淡,一时也看不出欢喜。
这两位。
不仅仅是陛下的生父、生母,也是李墨的长兄、长嫂。
宋之徽的一颗心,不由地一沉,立刻,又沉甸甸起来。
宋之徽突然没了心思,不过是陪着陛下谈笑几句,在宫殿里盘桓了片刻,匆匆告辞离宫。
宋之徽上了马车,听着马车外,风急又兼雨冷,听着车轮滚动的辘轳声,其实是朝着宋府的方向,行了半程,他突然开口吩咐:“停车,调头,去秋岚山庄!”
马车出了街市繁华的内城,京郊的秋岚山庄却是闹中取静。
宋之徽站在长廊上,一抬头就能够看见灰蒙蒙的屋檐,屋瓦上早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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