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贤妻》第47章


“别笑啊,我也觉得姐夫有将星。”莫骏却对此深信不疑。
莫大嫂笑道:“你姐夫怎么说也是个读书人,当将军多可惜。”
“嗟,大嫂,你是没听过火烧赤壁吧?人家周郎就是个儒将。”莫骏反驳。
“什么叫‘儒将’?”莫二嫂问。
莫小弟一脸无奈地答道,“儒将就是会读书的将军。”
莫语冲小弟笑笑,“火烧赤壁我们没听过,不过火烧屁股倒是快看到了。”指着小弟的衣襟——正对着灶台口,就快烧着了。
厨房里一阵大笑——
笼罩在莫家的无声对峙因这一声笑而消失无踪,这就是所谓的一笑泯恩仇吧?
、三十二 白逝
三十二白逝
撒上辛香料的烤山羊肉;香到几乎引出了全村人的馋虫。
莫家来了好多不速之客,远亲近邻的都围坐在莫家院内的篝火旁;相互分享着彼此带来的美酒佳酿和糕饼饭团;热闹非凡。
莫语与两个嫂嫂忙完后,也被叫道了篝火旁一起食用——乡下地方;规矩没那么严肃;何况这还是过年期间;女人上桌也是应当。
莫父猎到的山羊虽大;可也架不住这么多人,为了让丈夫尝到正宗的甲山烤羊;莫语悄悄地切下好大一块羊腿肉,趁丈夫、父亲他们聊天时;细细切成小块,沾上香料放到他和父亲的手边。
女儿这举动做父亲的在一旁看得相当清楚,也明白她的小私心,看来这丫头确实是喜欢这夫婿,没嫁错人。
“想吃自己切。”莫语忍不住敲掉小弟伸过来偷食的爪子,“吃了那么多,还要抢别人的!”
莫骏撇撇嘴,自己伸手往烤架上切羊肉去。
“李校尉——来,喝一碗!”那个衣衫褴褛的方老头端过半碗酒到李政然面前,那脏污的拇指甚至还伸在杯子里。
莫父担心女婿会嫌弃,但李政然看都没看,接过酒便一饮而尽。
“好酒量,不愧是黑骑营里出来的人。”眼眸中带着赞赏,同时又有些沧桑的悲怆。
李政然迷惑于这老者眼里的悲怆,同时也注意到了他拇指和食指间的黑印子——那应该是厚茧的残留,这人是行伍之人,而且擅用枪戟,因为一般的农人、劳作者不会呈现这种茧印——食指上的黑印比拇指略厚、略深、
方老头在发现李政然在观察他的双手后,忽而一笑,浑浊的眼珠被火光映出一抹光亮——
“驱狼三十二——”方老头忽而大喝一声,吓得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没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除了李政然!
李政然表情惊讶,因为除了真正的黑骑将士,没人能说出营里的驱狼枪式,这老者什么人?
他正疑惑着,那方老头已经一跃而起,顺脚踢起两根柴火棍,一根给自己,一根扔给李政然。
木棍在距离李政然面门前半尺处被紧紧握住。
一见李政然接住了木棍,那方老头二话不说,横棍就一棒打下来,李政然不得不被迫应战。
二人这一动手,把篝火边的乡邻们都给弄懵了——怎么打起来了?
莫父见状想起身过来劝架,却听李政然一声厉喝,“宁儿,别让父亲过来!”
“好小子,还有空顾别人,看来还没逼出你的真本事。”那姓方的老头如此道。
也奇怪了,这方老头看起来瘦弱不堪,挥棍的力道却相当大,只听棍风呼呼扫过,看得众人眼花缭乱。
李政然果然再没办法顾忌其他,在老头棍棍致命的逼迫下,他不得使出全力应对。
这不像简单的比试,因为两人招招都是照着对方死穴而去,稍微会点拳脚的人都看得出来,所以众人才哑口无言——他们俩难道是世仇?!
如此抵死的对决在两棍相撞断裂后方才停下,两人的收势是——钳住彼此的喉头,姿势神奇地一致。
“敢问前辈何处来?”李政然先收回手。
在外人看来他们俩是势均力敌,不过李政然却知道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幸好他年轻,体力足够,不然真打不到现在,眼前这位老者绝对与黑骑军有莫大的关联,因为他对自己的招式招招应对自如,就像是教官在指导学兵。
老者听罢李政然的问话后,呵呵大笑起来——笑到眼泪差点出来。
众人都不明所以,他笑什么?
那老者松手扔掉残棍,盘膝坐回篝火前,狠狠啃一口羊肉,再大大喝一口酒,“好酒,好肉!”抹一把嘴,擦去那不知是鼻涕还是眼泪的东西,再一次呵呵大笑起来,正笑着,忽而厉目转头,问李政然道,“我问你,胡不灭,会不会放下枪棍?”
李政然摇头,“不会。”
“即使有家不得顾?老而无所终?”
李政然没回答。
而那老者也没再继续问下去,只是大块的撕扯着烤架上的羊肉疯吃。
篝火宴就在这种诡异的静谧下渐渐散去——小老百姓谁明白国家大事啊,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谁有空管那些摸不着、捞不到的事。
饭后,莫父来到女儿、女婿房里,问李政然那老者可是他的仇人?因为那老头与女婿对打,招招对着要害。
“父亲放心,不是,那枪法是小婿在军中所学,对付胡人用的。”给岳父抵碗清茶。
“可我瞧着那可是招招下杀手啊。”真碰到了身体,非死即伤。
“营中都是这么训练的。”每一天的操练都是水深火热,受伤是常事。
“啊?”莫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心想幸好女婿不用在营里继续待下去,否则还真让人担心。
“爹,你别担心了,连白家都卸甲归田了,政然哪里还有机会上战场?”莫语出声安抚父亲。
好不容易将父亲安抚回去,和门上闩后,莫语挨着丈夫坐下来,没问她关于那方老头的事,而是轻道:“放心,我不会让你老而无终的。”她看得出来他对那老者的问话有所忌讳。
李政然叹息一声,伸手搂过妻子,下巴放在她的头顶,“我也不会让你老而无终。”为了她们母女和母亲,他不会轻易再参战。
“来,快跟我讲讲昨晚那头狼王怎么样了,你还没讲完呢。”莫语拉丈夫进被窝,要求他接着昨晚的书继续说下去,不愿他继续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既然他们现在在一起,就该好好过日子才对。
***
在莫家的这几天过得很愉快,期间李政然还陪两个大舅子进山收了一次埋伏,拎了好几只野兔回来。
回去时,他们的车上被莫父堆了好些冻肉,在途径六番镇时,他们停下来,打算买些鱼虾之类的水货一并带回去,谁知却在那儿碰上了王虎——他竟干起了码头生意。
大老远望见李政然夫妇时,王虎抬腿就追了过来——
“李哥,李哥!”王虎在人群里冲李政然挥手。
等李政然夫妇转过身时,王虎已经到了他们跟前。
“挑最好的鱼——听见没!”王虎先冲渔夫吼一声,“这可是我大哥!”
渔夫吓得直点头。
李政然蹙着眉头上下打量一番王虎,后者则傻笑一下,“李哥,我可没再做乡霸,只是帮这些渔夫、水商看看码头,省得他们被人欺负,是不是?”非要渔夫答应是还不是。
渔夫哪里敢说不是,想在这码头上混饭吃,就要拍好虎爷的马屁,忙道:“是是,虎爷一向护着我们。”
“听着,等挑好了就送到草亭来。”对渔夫厉声交代,可以转过身又立即变脸对李政然笑道,“李哥,大嫂,这儿风大,咱们先带小侄女到我那儿坐,你们也真是,到了六番镇也不直接来找我。”拉着李政然就走。
李政然抱着女儿不好拒绝,只好随他到草亭。
一走进码头上的草亭,王虎立即让手下去拿最好的茶叶,亲手给他们泡茶。
茶刚泡完,刚才渡头上的那名渔夫便提了一嘟噜鱼进来,一共八条,每条都是四五斤重的大鱼。
王虎接过鱼放进鱼篓里,随手拿了锭银子给渔夫,渔夫却直摆手,“这都是孝敬虎爷您的,哪能收钱!”
“胡说!我什么时候白拿过你们东西,给你钱就拿着,别让我动气!”李大哥就在跟前,他怎么可能让他误会他还是鱼肉乡里的地痞恶霸!
“是是是,瞧我这张嘴。”渔夫打一下自己的嘴,赶快收下银子,退出亭子。
渔夫一走,王虎忙回身问李政然:“李哥,你们搬回历城来住啦?”
“没有,陪你大嫂回一趟娘家。”
“奥。”坐到李政然身边,想了一下,忽而凑到他跟前小声道:“李哥,有没有听说白老将军的事?”
“什么事?”李政然顺手接过王虎捧来的热茶。
“我也是听过往的客商说得,不知真假,说是那小皇帝除夕之夜让人到白林村赐了白老将军一壶毒酒,给毒死了。”
啪——
李政然的手一紧,茶杯碎到地砖上。
莫语忍不住握住丈夫的手腕,因为他的脸色看上去很难看。
王虎叹一声,“把能干的人都毒死,这齐家的天下怕是也快完了。”
李政然沉默了好半天,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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