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珰--云起(诱郞)》-云起(诱郞)-第61章


这一日她早早就领了侍女准备出宫,本约好沈氏去游湖的,可因为侍女笨手笨脚梳理发髻不顺沈七的意,又磨蹭了许久,她不由得开始想念钱儿,只是钱儿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虽然沈七变着方打听,却没有任何消息。
为了能尽快赴约,沈七只好走近道,这需要绕过文熙帝的华章宫。远远的,沈七就掩了鼻子, 一股粪溺的气味。“这里怎么这么臭?”这附近就是华章宫了,怎么敢有这种味道,“怎么这宫里的风气就坏成这个样子,这给花草施肥也不懂把粪溺腐熟。”沈七是莳花之人,自然也懂一些。
沈七才在感叹,就看见韩琛的明黄身影从远处向这边走近,赶紧侧过一边行礼,可这味道实在难闻,不得不掩袖,等韩琛走过,只见他左右的人也在掩鼻,可是唯有韩琛,还是直挺挺的,眉头没有丝毫皱,没有任何不悦,仿佛闻不见这让人欲呕的气味。
沈七在他身后连声道:“怪哉,怪哉。”韩琛一向对气味是极敏感的,以前她不过用了一味他不喜欢的香草,他便连连皱眉,那还是香草,换作臭气他更是无法忍受的,连他自己的衣衫也是要每日更换,受不得那汗味的。如今忍耐力为何如此之强?也不见责罚那些不懂规矩的宫人。
沈七虽深以为怪,却时时警戒自己再不能关心韩琛的任何事情。
很显然,长得极像光烈皇后的南诏公主也没能引起文熙帝的半丝关心。
沈七出宫后,同沈氏约好先一起去安阳大明湖畔的静慈庵拜地藏王菩萨。因为地藏王发愿要度尽阴灵,沈七总觉得也许就是他慈悲为怀,才给了自己第二次生命,所以从最初的对佛教不以为然,到现在对地藏王菩萨极为虔诚。
沈七同沈氏边起边说笑,待看到前面不远处一个人影时,却忽然停了下来。“那是谁?”沈七所指是一位玉树临风的年轻男子。
沈氏瞧了一眼,掩嘴一笑,“原来是他。怪不得眼高于顶的公主也肯垂询。”
“你快说啊。”
“这位公子就是去年新出炉的状元公,刚点了翰林,前途不可限量。听说文武双全,才高八斗,只是难免傲气了些,监察御史黄大人想招他为婿,却被他拒绝了。听说是要自己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女子,可是至今也没有寻得,他眼光太高了,连咱们京城第一美人安家的大小姐都不入他眼”
如此听来,沈七倒来了兴趣,“你说我会不会入他法眼?”沈七明显是感兴趣了。
沈氏看着沈七笑了笑, “依我看, 状元郎估计就是在等你这位公主去驯的。”
两人相视而笑。
那沈氏看着状元郎的背影道:“公主,你说这位状元郎是不是有几分神似咱们皇上啊?”
沈七忽然冷了脸,“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我倒觉得他比皇上好看多了。”
沈氏马上掩嘴,左右看看,“你怎么能这么说, 不怕被人听见啊!可是, 我还是觉得皇上才是最好看的。”
沈七本来稍微有一点儿兴致全被沈氏给搅合了。分手时,沈氏看她还不高兴,便讨好地道:“改日, 我让王爷请了状元郎去府上,再约了公主, 帮你们介绍介绍如何?”
沈七别扭了半天, 最终还是点头了。她本来就是要找个夫婿的,这状元郎看起来也不错,至少比京城的纨绔子弟好许多。
日子一天天过去,说起来,沈七在这宫里也算待了有十余天了, 可从没去拜见过罗、赵二位规费,连她身边的侍女茜草都在劝她了,今日又是腊八节,总该去请安的。
沈七皱着眉,如果是钱儿就会了解她的心, 虽说再世为人,可是要让她颠倒了身份去拜见罗、赵二位, 却还是老大不愿意的,可是再不愿意的, 有规矩在那里也不得不去。
这才走到原先朝阳宫的位置,就看到许多人在那儿围聚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沈七来了兴致,让身边的侍女分开人群,走了进去,抬头一看, 却大吃一惊。
“绿梅!”只听说过白梅、红梅、粉梅,哪里见过绿梅!何况这棵树明明就该是白梅, 却偏生开出了绿梅。
周围的人也在议论,“这棵梅树那年不是同朝阳宫一起烧掉了吗,怎么今年又发芽了?没想到近日居然开出了绿梅, 难道是天降祥瑞?”
沈七围着这梅树左瞧瞧右瞧瞧, 依稀记得当年这里好似确实有过这株梅树。
他们正看得热闹,却听得喝道:“皇上驾到。”
众人赶紧闪到一旁迎接。韩琛路过时,见许多宫人围在这儿,停了停脚步。有大胆的上前道:“皇上,皇上,这颗烧死的老梅居然又开花了,国之祥瑞啊,国之祥瑞啊。”大概是太紧张了,连重点都没说到。
韩琛皱了皱眉头,“枯木逢春有什么好稀奇的,不就是一株梅树吗!”韩琛并没有为这一棵特别的梅树留下。
沈七在她背后越看越奇怪,绿梅这么大件事,他居然熟视无睹,仿佛这再正常不过了。沈七万分纳闷儿,她想起韩琛那紧皱的眉头,记得他以前
在难的事情都能平静以待,而如今仿佛时时蹙着眉,沈七觉得他不开心,又或者是哀伤。
忽然看到他皱眉时,只会觉得他冷漠,可是前后相比较,沈七却发现,也许韩琛的日子过得并不开心。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该管的问题,她现在要面对的是罗、赵二人。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见面。沈七敛了心神。忍住不快。恭敬地行李,“给两位贵妃娘娘请安。” 
“公主快请坐,不必多礼。”罗氏即使做了贵妃,也依然没有架子。
只是在她扶起沈七的时候,脸色却变得极难看,“你。。。你。。。”
“娘娘怎么了?”沈七做出极无辜的模样。
罗氏又看了许久,才道:“你不是,你不是她。”只是经过这一幕,她脸色再恢复不到常态。一旁的赵氏却兀自正坐,仿佛一尊木菩萨似的,这可不是沈七记忆里那容易激动的赵氏了。
沈七看着明显苍老的罗氏和赵氏,哪有当年的荣光?沈氏实在太夸张了,她们的日子大概也是过得极差吧。沈七在这宫里待了半月了,从没听过
皇上召她们侍寝,可是这宫里就她们两位宫妃,这可非同寻常。沈七记得韩琛于房事上一向都是喜欢的。
她甚至还能记得在她临死前的那个月,韩琛有多热情,有多急切。
赵氏冷冷地看着沈七,冷笑道:“不过又是个可怜人罢了。” 
一时间场面便冷了下来。
最后还是罗氏打破了僵局,“今日是腊八节,宫里新排了一出戏,不如咱们一同乐一乐吧,也请了皇上来,皇上最爱听戏了。”
赵氏又是冷冷一笑,“这么多年了,只有姐姐还这般天真。”可是她到底没有想绝。
沈七也没有拒绝,她实在想看她们的相处之道,这宫里仿佛成了死水,毫无生气,连罗、赵二位生的皇子都是一副静静的模样,哪里有男孩儿的活泼!
沈七没有拒绝罗氏的好意,因为看戏本就是她闲暇时的一大爱好,那些个戏文里的情节,她自己经历不了,可听别人唱来,便仿佛亲身经历一般
,别有一番趣致。以前在沈府的时候,家里还养了个戏子班,就为了她喜欢。
可自从沈七入了韩府,因为韩琛不爱看戏听曲,觉得是奢靡之乐,所以沈七变戒了这项爱好,只有别人府里家宴有戏时,她才乐滋滋地看着,总爱拉着韩琛的袖子问这问那,问他,如果他是那戏里的将军又或者是戏里的书生,会怎样怎样,韩琛每每都是蹬她一眼,爱理不理。
所以沈七也很好奇,怎么当了皇帝之后,韩琛就爱上这些“奢靡”的活动了?
戏摆在宫里的芳洲台上,罗氏派去请韩琛的宫人很快就会了话,说皇上马上过来。罗氏脸上本带着一丝焦虑,这会儿总算是回了春,笑容满面,只是赵氏还是不冷不热的模样,沈七记得以前赵氏可是比罗氏还要热忱的人。
韩琛到时,沈七随着她们请了安,在一旁小心观察,却发现他们三人仿佛不像夫妻,反而像主客一般,那样生分。罗氏小心翼翼地伺候,赵氏不冷不热下的期待,韩琛眼里的内疚,就像一出含悲的哑剧。
三人之间的交谈并不多,最多也不过是韩琛略微问了问子充和赵氏的孩子子虚的学业,罗氏循例关心了一下韩琛的龙体,赵氏闷声不开口,而沈七的南诏公主简直就成了摆设,韩琛仿佛当她是轻烟一般。
沈七本来是极不习惯这种被忽视的感觉的,可是看见那三人之间的奇怪氛围,她又是在闹不起来。
正当时,戏班子也开始唱了起来,小花旦的脸蛋十分俊俏,嗓子也甜美,起承转合间别有韵味,再加上这出戏沈七从没看过,因此注意力很快就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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