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太下流》第77章


“不……不是我……”凤眸大睁着,爬满了血丝,男子惊恐地摇着头,漂亮的五官越来越扭曲起来。大颗大颗的晶莹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下,打在怀中女子静寂的睡颜上,雨滴一样冰凉。
他怔怔地抚上自己颊侧,摸到满把湿润。这是……流泪了么?他……有多少年不曾流泪了,都忘记了,原来这感觉可以如此撕心裂肺,仿佛五脏六腑都被绞碎,痛到连呼吸也难以支撑。
“宝……儿……宝儿……”精致的嘴唇翕张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男子失魂落魄,缓缓跪倒在地,那样的哀绝,将自己与一切划开深刻的距离。他周围侍卫林立,没有一个敢上前去扶,任那尊贵秀挺的身子阵阵抽搐,重病一般地深深佝偻起来。
男子紧拢着臂弯,头埋入怀中人的颈侧,像要嵌入身体般用力。再也压抑不住的破碎呜咽声逐渐响起,嘶哑沉闷得像是濒死的兽,令人不忍眼看,不忍耳闻,怕连心都被锥疼。
“唉……何苦呢?”忠叔微侧过脸,将眼光移开,叹了口气,“这是自做的孽,命定的无缘,再多少强求也无用,不若及早醒悟,放过别人,也放过自己。吾答应过前主子,不伤华家子孙,今日可饶你性命。”
话虽落,华容却依旧沉浸在悔痛之中,完全不做反应,只是下意识把头埋得更深,臂收得更用力,仿佛深怕怀中人被抢走似的,锁得极紧。见皇帝这明显不妥协的架势,一众侍卫全部警戒起来,强按捺住恐惧,将森森刀尖指向这粗布麻衣的怪异老人。
忠叔冷哼一声,大手轻挥,一颗海碗粗的树便连根而起,直直向人堆压去。这架势惊得护着华容的侍卫们或躲或迎,一片混乱。趁此时机,忠叔的身形鬼魅般移动,见缝插针,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移至华容跟前,一把抢过宝儿,又跳出了重围。
“还给我!”往日优雅矜贵的帝王嘶哑地尖喊出声,嗓子都破了音。他踉踉跄跄地从人墙中追出,却狼狈地扑跌在地上,连紫金龙冠都掉在了一旁。
乱发被眼泪胡乱粘在白净的面皮上,华贵的衣甲沾满泥土,他爬都爬不起来,君威尽丧地用最凄切的声音语无伦次地哀求道:“求你……还给我……我不能没有她!求你……求求你……我再也不会让她难过了……兰熙对她下蛊,她爱的人是我呀!把她还给我好不好?我会好好对她,很好很好……”挣扎了几下,他还是无法站起,只能大睁着通红的凤眸,向忠叔努力伸着手,孩子似急切地讨要。
忠叔皱起灰白的眉毛,四下一扫,那些悄悄围过来的侍卫们顿时就被吓得一动不敢动。他向地上看起来即将崩溃的男人摆摆手,冷冷道:“忘了小姐罢。”接着,虚晃一招,闪至呆若木鸡的醉花千、夜幽兰身后,一手拎小鸡似地提起二人,便扬长而去,林间只响荡着一声悠长的“好自为知”,人已消失不见。
华容撑起的上半身终于随着伸出的手臂僵直地落在地上,他愣愣地望着忠叔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仿佛被带走了魂魄,让夕阳凝固成失去生命的塑像。
久久后,他缓缓抬起头颅,向着沉血色的天空,缓缓阖上精致的凤眸,流下最后一滴泪。
“啊——!”集聚着最深沉痛苦的吼叫破开胸腔,响荡在空寂的林中,男子终于如崩断的弦一般,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一直手足无措的侍卫们惊叫起来,手忙脚乱地将昏迷的皇帝急急带回皇宫。
这场延续了五百年,前世今生情误纠缠的执念,就如此收场了吗……
、拨云见日
这厢忠叔夹着一个,提着两个;在路过的农家买了板车和一袋面饼;就带着三人往宁州城急赶而去了。宝儿身体受药毒侵蚀极重;以他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救治。他已发信出去;必要之时,也许得动用那个法子……
正想得入神,冷不防后面衣角被怯怯拉了拉。忠叔何等之人,这点小动静当然逃不过他的感官。他眼睛向后一瞟,就见面色比方才最险时还差的醉花千一手抱着同样状况的夜幽兰,一手扶住宝儿的脑袋,气息奄奄地对他道:“忠……忠叔,您坐这儿;我……我来驾车吧……”
“……”
之后的几天几乎都在行车中度过,连休息的时间也没有,忠叔不断点着旱烟样的信香,终于在第六天时,迎头碰上了同样往韦京方向而来的七人。
“什……什么?传……传说中的……霄天骑八部杀将?!”醉花千下巴掉着,和同被这信息劈僵了的夜幽兰齐刷刷杵在车前,一动也不能动。
“麻烦让让。”拔山之艮横着过来,与醉花千大腿一样粗细的胳膊一手提起一个,墩木桩似地将二人栽在不远处,满意地点点头,“都说了挡道不好,你们就站在这里,别乱动了啊。”说完,径自转头,八个山夫打扮风华各异的男人就将那小木车围得密不透风。
“坤,情况如何?”七双焦虑的眸子齐刷刷盯着刚收回诊脉手指的白净书生。他闭着单薄的眼皮,清秀的脸孔上一片凝重,半晌后吐出一口气,一字一字道:“内脏已损死大半,寻常药石……回春无望。”
重石一般沉闷的静默。
忠叔抬起头,目光缓缓流过曾经沙场共生死的每一个同伴,伸出枯虬样的老手,沉声肃道:“极天之乾,愿舍己身神力,换小姐身康体健!”
“化地之坤。”书生样的白净青年笑着搭上自己的右手。
“燕水之坎,亦同。”姿容妖娆的男人不顾坤的黑脸,用白净的帕子仔细擦了擦他的手背,才将纤纤五指握上去。
“我我我!我也愿意!”娃娃脸的霆雷之震兴奋地抢跳上前,正要伸爪子,“啪!”的一声,后脑勺却被狠狠拍中。他回过头,黑白分明的眼睛变得兔子一样红,含着两泡晶莹,委屈地望着行凶的拔山之艮嘟哝道:“你打我作甚?”
铁塔似的壮汉轻飘飘斜他一眼,“知不知道长幼有序?离还没表态呢!”
“哦……”震弱弱地应了,之后又猛然反应过来不对劲,泪汪汪地指控道:“那……知道长幼有序的话,为什么你这个老六可以打我这个老五?!”
“问离。”艮淡定地祸水东引。
突然被提到名字,陷入思绪中的融火之离抬起头,清冷的目光扫过正纠缠着的两人,皱眉道:“什么事?”
震和艮瞬时被他此时更上层楼的凉气冻得打了个哆嗦。
震硬起头皮,咽着口水道:“小主子伤重,除非我们八人倾尽神力,为她洗筋伐髓,修复脏器,才救得了。不过如此一来,我们极有可能失去各自的异能,变成与普通人一样。所以,你……愿不愿意……”
“区区神力罢了,就是要离这条命,也只管拿去。”离将手紧紧握上去,垂下头,低声喃喃,“当年……救不了她,如今,一定不能再救不了她的女儿……”尾音是浓浓的怅然。
四围又陷入了沉默。霆雷之震、拔山之艮、疾风之巽、涸泽之兑再无一人说话,只静静将手握在了一起……
上古神魔大战中,八大魔首为无名战神所灭,他们遗留下来的不属于人间的最后神力,至此,彻底消逝。
%%
半月后,山中一简陋搭起的小木屋中,墨发披肩的女子缓缓步出。金色阳光打在她身上,泛出柔和的光晕,恍如新生。她静静立在门口,久久不语不动,若不是衣袂随风起落,会让人觉得连时间都凝滞。
这时,她身后不远处探出颗头来,那满是皱褶的老脸上密布着纠结,似乎正苦恼着什么事情。
“忠叔。”女子唤道,几乎在他出现的一刹那便转过身,沉淡的眸子直直望过去。
“呃……”知道藏不住了,老人硬着头皮走出,打着哈哈道:“小姐醒过来以后,五感越来越敏锐了啊哈哈……”
“是众位叔叔伯伯救了宝儿一条性命,再造之恩,无以为报……”宝儿说着就往下跪去,忠叔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小姐,万万不可!救你是我们兄弟八人的分内之事,什么报不报的,简直折杀吾等……”他正说着,不防一件薄薄的四方物件从袖口滑落,忠叔暗自叫糟,急忙去拾,那东西却已被宝儿拈起。
原来是一封未拆的信。
“这……”宝儿眼睛扫到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兀然呆住。
那只有六个墨字——“爱女宝儿亲启”。
完了!忠叔僵硬地维持着伸手的动作,抢也不是,收也不是,只得尴尬地挤出笑,在宝儿抖着手去拆信的时候,按住她的手,嗓音有些沉重,“小姐,这是老爷出征前交给老奴的。那时候你跟姑爷感情刚好起来,老爷说,你们小两口的事,应该自己解决。有些事,怕当时由他说出来,会影响你们的感情。除非有朝一日你们闹到无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