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嫣华》第117章


“朕知道这个理,”刘盈惘然回神,拢手叹道,“只是觉得阿撷着实有些可怜。心中既有委屈想找朕诉,不忍不成全之。”
“妇人之仁。”吕后哼斥道,“她就是吃定了你的好性子。你看她可敢来长乐宫求哀家。”
“不提这个了。”吕后微笑道,“将养了半个月,阿嫣的水痘总算是见好了。待汉匈和亲过后,哀家便为陛下和阿嫣操办婚事。”
刘盈吃了一惊,“和亲人选已定,匈奴使者已经回去,阿嫣之忧不必再提。何必还要纳她为后?”
“话虽如此,”吕后哼道,“这些日子,哀家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阿嫣是最适合的皇后人选。这些年,我遍择于长安权贵之家,没有哪个女子比地过阿嫣。而且她是帝姐之女,亲上加亲,不是更好?”
“阿嫣很好,”刘盈摇头坚拒道,“但她是朕的外甥,辈分不合,乖戾伦序,不可为也!”
宣平侯府
“敖哥,”鲁元忍住心中怒气,不解道,“我一直以为你不是热衷名利的人,可是这次,为什么,明明阿嫣已经不必去匈奴了,你还是应承了母后,让她去做那个皇后?”
张敖一时语塞,“我只是,希望阿嫣得到世上最好的。”
“可是做这个皇后,对她而言,不是最好的,而是最悲哀的。”鲁元怒冲冲的吼道,转身奔入内室。
张偃抓着竹鸢,正从内室中出来,却撞到母亲怀中。
“娘亲,”他笑呵呵的问道,“阿姐已经进宫半个多月了,她什么时候回来啊?她答应过带偃儿放竹鸢地。”
鲁元一把抱住他,落泪道,“就快了。偃儿,咱们入宫接了你姐姐,母子三人回宣平去。你爹爹已经疯了。咱们不理他。”
今天,居然,卡章节名。
泪奔。
所以这一章的章名,基本可以无视之。
如果一定要个解释:就是将错误延续下去(于是也就成了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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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山有木兮木有枝 一百:谶咒
三月后,楚国翁主刘撷,进封为长公主。将长公主命服,送嫁妆奁,珠玉,首饰,源源不绝的赐送楚王邸。
舒兰捧着命服走入刘撷所居东苑,转过屏风,见刘撷正在对镜梳妆,梳大手髻,翠眉红装,如烟如云,最后抿上一口胭脂,镜中的少女无悲无喜,左眼下三分一粒泪痣,闪着妩媚动人的光。
“翁主,”舒兰心中难过,嘤嘤落泪道,“你就真的认命了,任由他们送你去匈奴了?”
“不认命又怎么样?”刘撷从妆奁中取了一朵珠花,簪在头上,回过头来自嘲一笑,“我还能有什么别的法子。”
“会有法子的。”舒兰握拳激动道,“当年匈奴人穷凶极恶索鲁元长公主,年前又求娶长公主女,她们不都是避过去了么?翁主你也是堂堂的大汉诸侯翁主,不同于当年无权无势孤苦无依的须平长公主,你只要扮个可怜,装个病,太后和陛下是你至亲,又怎能真的忍心将你送到匈奴去送死?”
“我跟张嫣不一样,”刘撷只觉得骨子里寒碜碜的,抱着肩道,“她什么都不用操心,就有人将她护的好好的。太后和陛下心里都放着她,不去匈奴,她依旧是她的长公主女,天子外甥;我呢,连我亲父都已经为了一个宗正位将我当做弃子,我还死皮赖脸的留在这儿做什么?我灰心,不肯留下,是因为根本没有人希望我留下来。就算我学当年的长公主,自戕明志,侥幸不必和亲,失了太后和陛下的欢心,我也就再也当不成众人欣羡地楚国翁主了。”
“怨只怨。”她落下泪来,“我母亲早逝,连个为我真心筹谋的人都没有。”
细腻的皮肤揭开后是狰狞的血脉,恨只恨,为什么一定要揭开,一旦揭开,我们就再也无法回到从前,连装作沉醉假象的机会都没有。
“翁主。”舒兰抱着她哀哀痛哭,“最多我们不要当这个翁主了。我们隐姓埋名,离开长安,找一个谁也找不到地地方落脚,前些日子,长安城里轰轰烈烈的传说吕家的九娘子私奔了,这么久还没有她的下落,她不也就没事了么。陛下看在血脉之亲的份上,不会太过逼迫你的。”
“胡说。”刘撷扬声斥道。
“吕未为的是儿女私情,而汉匈和亲是国家之事。怎能等同论之。”她凄然道,“纵然父亲抛弃了我,但他这些年生我养我,疼我育我。若我逃了。楚王府将会因为我而获罪,我身为女儿,不可如此不孝。而且,说到底,我还是姓一个刘字。陛下有一点说的对,我地血脉里流淌的是刘氏皇族的骄傲,它不会允许我做一个逃兵。”
“何况,”她的眉眼生出一分寂寥。“纵然我想逃,又能找到谁陪我一起呢?”
鲁元有张敖,吕伊有韩幄,吕未有贺臻,而我,我爱的那个人。他却爱慕着另一个女子。
“谁说没有?”舒兰努力微笑。“我刚刚从大堂回来,正见了留侯世子上门向王爷求亲。这些年。世子对翁主你一片痴心,不离不弃,翁主若是开口,世子一定愿意的。”
“张不疑?”刘撷讶异不已。
她的唇边慢慢抿出一抹微笑,感动道,“他倒是有心,到了这个地步还能上门。”
她生平第一次,很认真的回想起那个男子的样子。
他的面容有些方正,失之木讷,但是性子老实,才能平庸。那么多年地岁月里,他的样子只是隐在张偕背后,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只有在这一刹那,才渐渐的浮上来,遮掩了所有。她平日里那样待他,总是不给他好脸色,甚至于羞辱。以至于他决绝地说再不愿相见,到了这个地步,却还是唯有一个他,上门求亲,天真的想着,只要定下了婚事,她就不必再去和亲了。
刘撷忽得伏案大哭,得意逢迎千样好,知心一个也难求。若早知如此,一切再从来一遍,她很想,很想,再给他一个微笑,好言好语的说几句话。
只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翁主,”舒兰见她情动,以为她心中同意,作喜道,“那我去寻世子,求他…………
“不必了,”刘撷拭了眼泪,抬起头来,板脸道,“我不能再连累他了。”
纵然他一片真情,一切又能如何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张不疑亲自登门,只能表示,这只是他自己的主意,留侯不会同意他胡闹,甚至连个冰人都请不到。
而自己的父亲,也不会答应他。
他有着世袭的爵位,大好的前程,不必为了一个即将和亲的翁主,毁了自己。
刘撷吞下了心中血泪,最重要地是,舒兰,我已经习惯了作为翁主的繁华热闹,要我重回那个乡野之间的无名女子,我无法做到。
命北军中尉丞罗恕为和亲使,送楚国长公主之匈奴。
楚国长公主的车队经过长安东市的时候,一辆标着宣平侯家徽的宽敞马车从华阳街缓缓驰来。。 。
“避在一边,等和亲地车队先过去吧。”掀开车帘一角,鲁元清亮地声音缓缓吩咐道。
“诺。”骑在马上的家仆恭声应道。
北军重重护送之中,宫车上地少女忽得扬声吩咐道,“停车。御人不知所措,吁的一声勒住了马。
和亲使骑马上前,皱眉道,“楚国公主,此时尚未出长安,和亲车队不宜在此停留。”
刘撷扬眉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是公主还是我是公主,本公主爱走就走,爱停就停,你管的着么?”
罗恕被她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想着面前的少女是楚王亲女。天子堂妹,此去又是和亲胡人,前途未卜,实是命运坎坷之人,一时不敢也不忍心与她为难。叹息着退到一边。
刘撷掀开车帘,滕地一声跳下车来,姿势爽朗中带着健美。
那一身殷红的裙裳落在道路两旁观望的长安百姓眼中,轰的一声就沸腾开来。
六年前。也是这么一位公主,坐在北军拥护的宫车之中,驶出长安,前往匈奴,她像是江南芬芳温馨地栀子花,温柔娴雅,端然可亲,后来安静的凋零在匈奴猎猎的风沙中。而楚国长公主正与她相反,是一朵艳色夺人的红芍药,喧嚣跋扈的开放在长安的阳光下。
四月的春风吹的刘撷地襦裙烈烈张扬。明艳的像是渭水河边的春光。
她推开众人,走向路边停驻的青布马车,遥遥微笑道,“是满华姐姐的车么?”
扶帘的手晃了晃。鲁元在车中笑道,“楚国一路远行辛苦,姐姐怕误了妹妹行程,便打算让妹妹先过,不料妹妹眼尖,在宫车之中还能看到姐姐。”
刘撷微微一笑,“姐姐这是要去?”
家事不好外扬,鲁元嘴中满是苦涩。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叹道,“因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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