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嫣华》第267章


今日只要猎得这只雪狐,与匈奴的较量便不会算输场了。
“诺。”
白狼伸展了一下前蹄,回头再度向众人方向望了一眼,眸光一闪,仿佛是会通灵一般,在樊伉张弓搭箭,即将放手的时候,倏的一下跃起,很快的就要不见踪迹。
樊伉急急喝道,“追。”
——若这烤鱼是这汉家小子烤的,只怕这些匈奴卫士早就上来抢了。但这却是之前阏氏亲手烤制,蒂蜜罗娜在匈奴人心中威信颇高,给卫士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乱来。
张嫣笑吟吟的瞧着面前这玉溪水,忽道,“这条溪水里面鱼倒是不少。”
“小子,”一个匈奴人忽然唤道,声音粗嘎,“你会不会烤鱼?”
一排烤鱼在火堆上烤着,张嫣用刷子的将各种调料刷在每条鱼的身上,动作仔细而认真。匈奴人看的叹为观止,忍不住悄悄道,“你还别说,这汉人在烹调上还真的颇有一手。”
“是啊,我们也常烤牛羊肉,就没有这么考究。”
“切,你的烤肉味道怎么可以与这个比?”
……
“哎,小子,好了没有?”
“好了。”张嫣扬起头来,抿唇微笑道,“可以尝了。”
当最后一个匈奴人瞪大眼睛不甘的倒在地上,张嫣冷哼了一声,压了压鬓角,转身向句注山的方向奔去。
当她抱定了为刘盈引开云中城下匈奴楼烦王的心思的时候,便用曼陀罗制成无色无味的,将它掺在斟给刘盈引用的那一爵桃花酒中,让刘盈无力阻止自己的行为。桃花酒所需的并不多,剩下的药没有用完,便在离开云中城的时候隐秘带在了身边。
——鱼是匈奴人就地在玉溪浅水里抓的,调料是之前蒂蜜罗娜用过且她亲自品尝的。匈奴人只怕在最后倒下之前都没有想明白,她是如何动了手脚。他们猜不到,她只是将涂在了刷鱼的刷子上而已。 
张嫣头也不回的在山路上疾行。
句注山绵延在太原郡和雁门郡的边境,山线颇长,没有当地向导的指引,匈奴人绝对不会清楚里头的情景。 
她手上有一把防身的匕首,只要不是遇到了群狼和过于凶猛的野兽,都有周旋之力。
蒂蜜罗娜的用心一定不良,却也给了她一个时间上的空当。
她只要在这个空当中走出一段距离,并且隐秘躲藏起来。待汉匈议和之后,匈奴终将退兵。到时候她再出来,或是寻孟观,或是求助张偕,终究能够回到长安去。
只要,她的运气不错。
若她的运气不错的话。
“吼——”一声震撼山林的兽吼从身畔传来。
张嫣握紧手中匕首,愕然的望着从枯黄的大树后面踱出来的一只老虎,心中微微绝望。
……
怎么会有老虎? 
……
老虎闻到了生人的气息,偏了偏头,向张嫣的方向望过来。兽类的眼眸不会分辨人世间的贵贱美丑,无论是大汉的皇后,还是街头的乞儿,是俊美的少年,还是丑陋的女子,在它眼中,都不过是一餐可以果腹的食物。
张嫣一时间脑海中什么都无法想起,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老虎一步步的向她走过来。
她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莫非,自己没有死在匈奴,却在这句注山不知名的地方葬身虎腹不成?
舅舅,对不住,我终究无法守住对你的诺言,平安的回到你的身边。
恍惚间,她觉得这只老虎一步步的逼近,她似乎都可以闻到它行走带起的腥风,一只箭矢从天外飞来,带着十足的劲力和精确的准头,射入老虎的颈项。
老虎痛极而呼,双爪剪起,险些拂到张嫣的脸颊,渠鸻从背后赶过来,抱住张嫣往身后丢去,同时抽出腰间弯刀,“嗤”的一声,捅入了老虎的腹部。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从血泊中走出来,对着张嫣吼道。话还没有说完,张嫣坐在地上,惊觉自己再一次险死还生,哇的一声,竟是掩面哭了。
渠鸻愕然,哭笑不得道,“好了,别哭了。”
雪狼轻巧的跃过转角之处,在下一个瞬间,身影隐没于山林之中。
樊伉独身一人追上来,缀到了雪狼的一点小小尾巴,他没有追下去,却停住脚步,看着不远处山壁之旁。那儿有一头猛虎虎被人射杀在地,在它满目血污的一旁,男子身材高大,正是两个时辰前与自己分手的匈奴左谷蠡王渠鸻。
侍从奉上来一件大氅,他没有自己穿上,却将它盖在了身边少年的身上。
张嫣方哭了一声,便想起来,自己的面上涂了粟米汁,不能晕染,连忙拭了泪,转过身来,却被一股热熏气息包围,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那件相对于自己身材太过宽大的大氅包裹的严严实实。
渠鸻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抱起,勒了勒她的腰身,问道,“小子,你真的有十六岁了么?瞧瞧你瘦的,我们匈奴人,十岁的男孩子都比你健壮。” 
山坳转角之处,樊伉放松了手上握弓的力道,微微眯了眯眼睛。
少年背对着他而立,看不清容貌,背影却极为熟悉。
“放我下来。”张嫣放声尖叫。 
“有什么关系?”渠鸻不在意笑道,“等回了雄渠,我亲自教你骑射。遇见一只老虎算什么,到时候你便是连百十只老虎,都能应付的来。”
他回身吩咐道,“将这只老虎的尸身拖回去。”
张嫣浑身僵硬,任由渠鸻抱着自己,向一旁的骏马走去。
女子就是女子,怎么扮都不可能真的像男人。而她之所以在匈奴军营中扮了这么久男装,都没有被人发觉,一是因为匈奴人固有认为大多汉人男子柔弱;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秋冬之日天气寒冷,身上衣裳厚实宽松,足够掩盖女子曲线。
平心而论,渠鸻的拥抱,并不带有一丝暧昧痕迹。但她生怕挣扎之间,让自己的女儿身露出痕迹,只得不敢动弹,伏在渠鸻的胸膛之中,让他将自己抱到马前,放上骏马。
北地的秋风呼呼的刮着,带着凋零的落叶,飘飘悬悬落在地上,樊伉一直保持沉默,没有说话。
许久之后,
“侯爷,”身后的随从气喘吁吁的追上来,“可追到那只雪狼了?”
“没有。”樊伉道,转身回走,“回去了。”
这一日的狩猎,渠鸻打到了一只成年雄虎,舞阳侯樊伉却也猎到了一只熊瞎子,最终算起来,两人算是持平。 
两天后,樊伉向匈奴的左谷蠡王渠鸻和阏氏蒂蜜罗娜提出了辞行。
“与侯爷初次见面,”蒂蜜罗娜嫣然笑道,“侯爷不多留些时日么?”
“不了。”舞阳侯樊伉清冷的答道,“与贵国议和任务已了,伉这便打算回长安向天子复命了。”
很少尝试三线同时写作,不知道会不会显得凌乱。
二一二:蛰伏
这一次虎口脱生之后,再度回到匈奴大营,张嫣便从面子到精神上委顿下去。
“阿嫣,”蒂蜜罗娜到帐篷来探她,劝道,“你这又是何苦?”
“放弃吧。你一个人,又是手无缚鸡之力,这一次好在只是遇到一只猛虎,野兽虽然凶猛,却没有什么坏心;若运气不好遇到心术已坏的人,只怕结局更是不好。阿嫣,你当知道,在如今这样的乱世,离了旁人的庇护,你一个人,是不可能好好生存的。”
张嫣卧在火炕之上,只觉得脑海昏昏沉沉的,别过头去,没有答话。
终于现,只有自己在意的人说的话,才会恼,会恨;当那个人已经在自己心什么分量都没有了,他纵然是再说了些什么,又与我何干?
案上的豆灯晃了一晃,在帐篷上投下了一片伶仃的影子,色泽晕黄。什么时候生的呢?曾经最要好的朋友,终于到了相对无言的地步。
蒂蜜罗娜眼圈一红,再也待不下去,飞快了掀了帘子,躲了出来。
为什么?明明当日在句注山,一切事情的展轨道都按照她的设计,完美的实现,蒂蜜罗娜摇晃着青铜爵琥珀色的酒液,醉意熏然。
却偏偏在看到阿嫣的颓然的时候,不自禁的想起,那一年的大年夜,她一个人在后世孤单的寝室,无处可去,痛不欲生,忽然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惊讶的打开门,看见的那张释然的笑脸。
身边传来轻轻的叹息。
“哥哥,”蒂蜜罗娜醉意熏然,仰头问渠鸻,“我问你一个问题啊。如果,如果从前有一个人,他很喜欢狼,也很喜欢羊。可是他喜欢的这只羊非常非常的讨厌狼这种动物,你说,这个人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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