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宠姬与贤后的距离》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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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总是贪心的,得到了一些,就想要更多的一些。玉瑾沉迷于这样的想象之中,无法自拔,根本不知道洛都外——不,是宫外——都发生了什么事。
若是真要说有什么转折的话,就是最后一次的诸侯述职晚宴。虞墴依旧只带了她出席,她能猜出来太后又永泽殿里砸了几个杯子。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越公昭律和夫人虞婵,以及魏公田克。而她注意到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她注意到虞墴多看了这些人一眼。
玉瑾不能多坐多喝酒,所以那一日她依旧是半途退席了。在虞墴回来之前,她听说了太后找了越国夫人去谈心,言辞里多是对子嗣的不满。这当然是太后故意漏出来给她知道的,因为太后觉得是她造成了虞墴无子的状态,想她死。她对此已经麻木了,然后突然想到,她嫁给虞墴已经不知不觉快十年了。她竟然拖到现在还没死,不知不觉地享受了那么多,是不是也有希望拼了命生一个孩子?然后他或者她,就能代替她永远陪在虞墴身边了?
那天晚上,虞墴回来的时候,少见地发现她还没睡。他和衣坐到她身边,柔声问道:“丽儿,怎么了?睡不着么?”
玉瑾转头看他,表情有些愣呆。然后她问:“臣妾是不是问过,为什么陛下会封给臣妾一个丽的封号?”
虞墴略微奇怪,不过还是仔细回答了:“这可不关奢靡什么事。丽即是美,你在寡人心里永远是最美的女人。”
这原因玉瑾早已经听过,但这时候再听一遍,依旧觉得有眼泪要控制不住地落下来。为了掩饰这点,她靠向对方的胸膛,然后继续问道:“若是丽儿能给陛下生个一子半女,会不会变得更美一些?”
虞墴本在抚摸她的秀发,闻言手一顿,然后又继续下去。“你今天又听母后说了什么?别想太多了。”
“但是太后她说得也没错。”玉瑾道。按理来说她也该叫太后母后,但是太后早就不认她这个儿媳妇了。若不是太后手里也没权,说不定能为了这个而换个皇帝。不过这都不是她现在要考虑的。“若是有了孩子,他就能替我一直陪着你了。”
“丽儿,别说胡话!”虞墴难得有点暴躁。然后他意识到了他的情绪,又放缓语气道:“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么?何必在这时候旧事重提?寡人知道你惦记着寡人,但是这事情真不用。”
玉瑾不说话,只抬起头,咬着下嘴唇看他,眼里泪珠打转。她一向知道如何发挥她自己的优势,知道虞墴绝不会忍心。她一直都知道虞墴不想要孩子,但她一直都没猜出是为什么。
虞墴看了她半晌,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一定要知道吗,丽儿?”
然后那天晚上,玉瑾回到了虞墴为什么在国宴上对昭律和田克另眼相看。因为他这个天子,实际上已经打不赢底下的这两个诸侯了。而越国和魏国一直都在开战,等他们之中哪个胜出的一天,基本就是蒲朝的灭国之日。
“母后也真是糊涂了。”虞墴最后叹了一口气。“寡人要子嗣有什么用呢?难道和寡人一样,好的情况是天天看臣子的脸色,坏的情况是做一个亡国之君?如果说一定要亡国的话,不如就在寡人身上结束吧!”
“陛下慎言!”玉瑾受到的刺激太大,一时间只能想到这句话。她从小就是照着标准大家闺秀的标准培养起来的,而这里头绝对不包括讲越魏战争。她到皇宫里应选的时候是她第一次出家门,嫁给虞墴的时候是第二次出,然后再看到的就是宫上的四角天空。她平时最大的消息来源就是虞墴对她说的话,所以虞墴没说,她怎么可能知道?
在玉瑾印象里,洛都是天下之中,繁华昌盛,无可比拟。却原来,她是一直被蒙在了那种歌舞升平的表象下面吗?却原来,她一直都生活在大厦将倾的阴影下吗?虞墴一直都瞒着她,是怕她忧心过度?如今若不是她一定想要一个孩子,虞墴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告诉她?
玉瑾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她心里突然变得非常轻松。“别丢下我,”她要求道,“若真出了什么事,我陪你一起。”
虞墴看着她,眼神深深。然后他突然用力地抱紧了她,道:“丽儿,寡人一生有你,足矣。”
那时的玉瑾并不知道,就在前一个时辰,虞墴已经就这件事和虞婵达成了协议。真到那一天时,用他的禅位换她后半生的康平。虞墴答应她的事情就从来没有食言过,以至于她深信不疑。而最后在离开洛都很远的马车上醒来时,她才惊恐地意识到,虞墴那时候根本没有答应她。他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这是他的遗愿。
虽然玉瑾并不觉得,虞墴死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但是虞墴就喜欢她一向乖巧听话,所以为了不让他不高兴,这次她也要听话。
于是玉瑾安静地到了呈都,然后又跟随着迁都大潮到了雍都。虞婵是个守信的人,两个太医令的高徒,郊外清静之所的一座宅院,都是梅树的院里院外,无一不说明了这点。
玉瑾不知道虞婵是怎么知道梅树的,或者只是个美妙的偶然。这都与她无关,她只年年让人收集梅花上的雪水和春晨的露珠,飘落的花瓣和未熟的青梅,年复一年地把梅子酒埋在树下。
我会努力地活下去,连着你的份儿一起。
只要重逢的时候,你愿再喝一壶我为你烫的梅子酒。
作者有话要说:璜也是玉,而墴和璜就差一笔画,所以大家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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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感谢支持~(*ˉ︶ˉ*)y~
95第九十五章 番外 暗度陈仓
洛都三月;梨园子弟曼如烟,女乐妙姿琴可闻;端得是一副富贵奢靡景象。
入夜;五重宫墙之内;暖帐香阁之中;天子虞墴却不能安睡。他特意等丽妃睡了再悄悄地披衣起床,就是为了等一个消息。昨天他得了一封密探快报,越军围了绛都四天,越平王昭律已经率军援驰,恐怕不日就要开战。而他所等待的,就是谁会在这场战争中胜出。他早在三年前就押了宝;他希望他现在不会为之前的决定而后悔。
门外突然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这让虞墴从沉思中惊醒,很快地起身走过去。丽妃一向浅眠;故而他吩咐下人都要轻手轻脚,不管是什么事都一样。所以他此时自己走了出去,反手掩上门,这才开口问:“到了?”
来人穿着普通的宫监衣服,但眼里闪过的是明显和这个充满着靡靡之音的地方不匹配的锐利。“是的,陛下。”他微微鞠躬,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只用火漆封口的小竹筒。等虞墴伸手接过,他立刻就退下了。
越军就是个传信的探子都比他的大内侍卫有用,虞墴忍不住想到。他的手指略微迟疑了一瞬,还是很快打开了那个竹筒。里头是卷小纸条,也就寥寥数字而已。但是他眉头蹙了起来,然后又松开。
不管他怎么不甘心,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虞墴将纸条撕碎,然后又将竹筒顺着火漆裂缝掰成了四块,进门就扔进了火盆里。然后他走到盘山香炉边上,将早已准备好的东西往里头加进去,这才重新走到床边坐下。
丽妃仍睡着,清淡的素颜在烛光下照着,安静美丽,只是容色还是苍白。只有这个女人理解他不能完成的抱负,而他一辈子也就爱过这一个女人。就算他不能保住这天下,但是保住她,还是能做到的。
虞墴弯下腰,轻轻地在她薄薄的眼皮上亲了一下。对不起,这次只能对你先斩后奏了,但是你一定还是能理解我的,对不对?你会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对不对?
第二日早朝,众臣早已在清平殿列队,但是天子却迟迟不出现。
“这又是怎么了?这个月第五次了吧?”有人说,但是语气里显然是漫不经心。“丽妃又病了不成?”
“八成就是这样。”另一人附和道,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反正也不差这一次了,是不是?”
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他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住嘴!”邹南子一声厉喝,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朝堂之上,岂可妄议?”
许多人齐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也就他们这御史大夫一直相信陛下会改好了,真难为他十几年都这么坚持下来。不过虽然他们心里这么想,但是还没人敢在一群人面前顶撞他,于是各个都在腹诽。
不过和他平级的丞相端木宁显然不吃这一套。端木家世代位居蒲朝高官,党羽众多,基础深厚,邹南子就是参他三本也掰不倒他——谁让他的门生遍布洛都呢?“那邹大夫可否说说,听说越魏正在绛都激战,邹大夫对此有何看法?”
“非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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