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颜 作者:月雯儿》第367章


听到这儿,众人有些回过味来了,这醉醺醺、醉醺醺的就醉出一桩惊天八卦来,岂有不兴致高涨起来,连那郝华都听住了,纷纷催促那人快说!
偏那人想是大醉了,大着舌头,笑嘻嘻的说的有一句没一句,但大体意思却都十分明白了:“这有什么的?人家都说糟糠妻不下堂,偏老蔡不信邪!想休了家里的那个,另娶个小脚女人呗!听闻呀,那小脚女人长得极好的,竟比万花楼里的姑娘都要好上十分,又十分贤惠能干,就可惜身份低了,桑家里伺候人的,还是个罪籍!可那蔡大管家真像是鬼迷了心窍了,仗着自己在桑府有些地位,就想着寻个过错休了妻子,另娶这丫头!可惜呀,最后人没娶到,性命却丢在了那渔村上!”
这话、外人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便有人质疑:“这样的阴私,你知道的这样清楚?!奇了怪了!”
那说话的人趴着桌子,一声轻笑:“奇怪?什么奇怪的?当年桑家有钱,想着揽下两淮盐斤买卖的生意,瞧着就是大富贵,多少账房先生想进去管账呢!蔡波可是答应我,要是桑家还请账房,他先荐了我的!就为他这句话,我上下可是没少花银子哄着这位大管家,叫他把我当自己人!后来他起了这心思,偏生没人商量,瞅着我是个男人,又不怕我在桑家人那里说了,方才告诉我的!我连他那内宅的姘头是谁都知道,甚至那姘头给他的东西都见过,有什么不清楚的?最后他死在外头,真可怜我花了好几年的积蓄,得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如今我就是说他两句又怎的?!”
桑家里极其漂亮的小脚丫头?还是个罪籍?
这话一出,至少有两个人都清楚这女人究竟是谁了!
而郝华,心里更是迅速连出一根线来:桑宅…蔡波…樊清漪…渔村…他和他堂哥……
作者有话要说:呵呵……木有存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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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十八年七月,扬州府上风雨欲来风满楼!
尽管两淮都转运盐使司转运使肖全安意图全力扑灭盐商的疯狂举动,但收效甚微!一些态度激烈的盐商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雇来了大量的家丁,就是为了对抗何文渊手中兵马的暴力执法。为此扬州府上周边地区形容为一触即发,丝毫不为过。
对于这等景象,何文渊渐渐警醒,不能再任由形势恶化下去!为此他三番几次调和于盐使司与盐商之间,确实数次震慑了那些态度激烈的盐商。然而,此举在万钱看来,无异于抱薪救火!因为何文渊所谓的调和,是以两万雄兵作为后盾的,并非真正的坐下来倾听盐商的心声!而与此同时,桑家里的安静,叫他警惕到了十二万分!
六月中,少筠领着宏泰,堂而皇之的返回康府。此时的康家上下……心情复杂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全扬州的人都知道少筠在桑家时,万钱常常上门;全扬州的人都知道,少筠对他康氏仁至义尽;全扬州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一转身就嘲笑康家做事这般不仁不义;全扬州的人嘲笑康家不仁不义的同时,还笑着这顶绿帽绿的这样彻底!
可是,能怎么办呢?桑少筠一副安之若素的样子,宏泰一副决不能离开少筠的样子。
礼义仁智信,说了几千年,说到今时今日,成全了一副周全的礼,却把义仁智信丢到了最卑微的角落,到最后,我们也只好这样扯着一块自以为一直都存在的遮羞布、聊以安慰!
但是对少筠而言,康家这段日子却是长久以来,唯一可以静心的日子。
不再见万钱,爱远了、嫌隙也远了;只是等待最后的结果,恨远了、憎恶也远了;少了闺中朋友的来往,背叛远了、伤感也远了。
七月初四,少筠一早起来,礼数周全的给康老爷康夫人及康李氏请安问好,随后亲自给宏泰收拾文具,因见文具盒里头的墨快没了,只笑着问宏泰:“泰儿,如今你用的这墨,还用得么?”
那边侍菊正看着宏泰的小丫头给他换衣裳,听了这话,直笑:“少奶奶,这墨不好、什么墨才好?正经万爷用过、专程拿了来给小少爷的。”
宏泰则睁着滴溜溜的眼睛,一面听任小丫头带了小冠,一面笑着说:“祖父也有施彩错金的墨,是极好的,但都是外头论书画的相公来时才用的。泰儿平日写字,用这个,祖父说也是极难得的了。泰儿可不敢说是万叔叔给的,只说是娘托外头寻的还不大知名却用料实在的墨家做的,祖父也没说什么。”
少筠一面接过小紫递来的墨块,一面理着文具盒,然后看见宏泰收拾妥当了,才把宏泰拉过来,细细打量这孩子,才说:“这几年跟着我,竟不比回来这半年的功夫。瞧你才进书房三个月,这说话、对答,比起昔日来,竟像是两个人一般。儿子、你长大了!若是你爹爹在天有灵,不知道有多安慰!”
宏泰似乎捕捉到了少筠的伤感,只淘气的搂着少筠的脖子,嘀嘀咕咕的蹭着:“娘、泰儿没有长大、夜里娘给泰儿说故事听……”
侍菊看到宏泰几乎腻到少筠身上,怕磕碰间伤了少筠的身子,只笑着扶开宏泰,又安慰少筠:“少奶奶何必说这话?前头四年,小少爷连话都没说清楚,说什么念书呢?”
少筠一笑,又摸了摸宏泰,细声嘱咐:“你的祖父,正经是朝堂上的大人,学问极好的。你只好好念书,知道么?”
宏泰点头答应,随后竟又正经跪下磕头,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孩儿上学去了,辞过母亲!”
少筠看见宏泰礼数这样周全,对她又这样孝敬着,心里那种满足与安慰,真是不知从何说起。只是这一路、要告诉他的人生道理太多,一时间竟无语凝噎!少筠把宏泰扶起来,这般看着,长久的看着。然后伸出手来,从头顶的小冠至脸庞,再到肩膀、腰带、腰带上的玉佩荷包、最后的夏袍的下摆,一一理顺,最后少筠才说:“泰儿,娘亲只愿你永远这般无忧无虑。可是我与你爹爹这一辈子、想要告诉你的道理好多好多!只盼着日子长长久久,如此,可以一桩一桩的教导你。只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娘亲、唯一盼望的,就是你永远记得,今日以及过去几年,娘是这般疼爱你。如果你的记得,将来、你知道你的爹娘、知道这个家,你就不要怨恨任何人,好么?”
宏泰似懂非懂,却抿着小嘴,仿佛背书时候的认真,最后重重的点头。
少筠轻轻拍了拍他:“去吧、上学去。”
宏泰的丫头拎了包袱,另有奶妈提着文具盒、拉着宏泰出门了。临行前,宏泰回眸一笑。明晃晃的日光下,恍然当初那温润如玉的公子哥,穿着宝蓝色的团寿宝相花斗篷,雪地里粲然一笑,雪光初凝昭日月。
那一刻,少筠几乎落泪。
回过身来,小紫又提着一个小竹篮,极其小心的凑到少筠身边:“二小姐,该喝药了!”
少筠扫了一眼那竹篮,摇摇头,低声吩咐:“回了康府了,还是别叫人拿了把柄吧。这药,从今日起,再不必用的,下一回,你告诉桑大管家吧。”
小紫面露犹豫:“可是……”
侍菊眼见着少筠已经悄悄到了十来天的药,只是暗自叹息,却对小紫笑道:“行啦,不过是补身的药方,多喝一天少喝一天有什么的。少奶奶有话吩咐,你就只管听着便是了。”
小紫咬了咬嘴唇,最后低声答了声是,便提着小竹篮退下了。
侍菊脸上留着笑容,正要转身劝慰少筠两句,那边一袭绿裙子携着急冲冲的莺声扑了过来:“安布、安布!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桑贵让我快点请你去看看的!”
少筠没动,坐在桌边轻描淡写的理着一卷丝线:“也不知道你这脾气从那儿来的?箬姐姐虽有脾气,却也没有这般爆炭似的。姐夫就更加了,温和儒雅的一个人,连高声说话也不会的。你呀!”
枝儿撅了撅嘴,正正经经行礼:“二姐姐,快去瞧瞧!是真出事了!”
侍菊摇了摇头,亲自端了盏茶出来,又扯出帕子来给枝儿擦了一额头的汗:“就真出事,也得有个前因后果,细细说来便是。瞧三小姐你,跑的这一头的汗!”
枝儿喝了两口水:“二姐姐不着急、菊姐姐这样伶俐的性子也不急,莫非二姐姐早就料到了?哼!那肖转运使也算是出尔反尔、食言而肥了!咱们家六月初六开灶,到眼下近一个月了,泰州分司下那么多个盐场子,一共收了近一百万斤的盐,因此桑大管家就报给了肖转运使。按照早前签下的文书,这一百万斤盐里头,咱们该有三十万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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