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颜 作者:月雯儿》第372章


提盐,国库一样空虚,边境一样缺粮饷,军士一样会一道一道折子的乞粮!如此环环相扣,帝国的命脉竟被一个小女子牢牢捏在掌心!而最讽刺的,是这个死结的最初,就是由他何文渊亲手拉紧的!
“环环相扣!”,何文渊呢喃:“小竹子早已经不是昔日那个小竹子了,她是猛虎下山!”
“想打破死局,唯一的办法就是少筠提供的方法!”,万钱分析道:“晒盐可提高产粮,盐课水涨船高,加之朝廷已经没必要出资维护盘铁草荡,这一笔账算下来,皇帝不亏。退一步讲,藏富于民,皇帝会有好名声。何况保证灶户的利益,长远有益。皇帝造孽,皇帝得认。就算他要你背这黑锅,他也得付出点代价、你也得个清楚明白。”
何文渊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万钱没再理他,因为胡太医甩了一身臭汗出来了。
万钱迎上去,侍菊哑着嗓子扶着桑桂迎上去。
胡太医年高,面有疲态,声音却还算是轻松地:“早前万爷悄悄嘱咐我,夫人这一胎能保可保,不能保滑了也认了,因此我是心肺兼养。如此三两个月来,也算是见效,加之夫人底子不差,这一关算是顺利熬下来了。方才滑出了胎儿胎衣,眼下下红渐渐停止,你们尽可放心了。”
侍菊大舒一口气,却又想起少筠何等样疼爱这孩子,一天的惊心动魄全然袭来,便不由得放声哭出来。桑贵搂着她,细细安慰,说不完的体贴温柔。
万钱见状只让阿联去招呼两人歇息,自己又把君伯找来:“那胎儿……”
君伯叹气:“稳婆给我瞧了瞧,说是三月有余,眉目已然清晰,可惜是男是女还不十分明白。可惜了的!”
万钱一叹,不由得自言自语:“是不是我错了?偏这时候没了!要是再缓一段日子,她必不会这般伤心。”
君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安慰道:“爷处置扬州府上事宜要紧!这胎儿,我让人埋了立碑,再做场法事超度也罢了。二姑娘日后实在过不去,坟上哭一哭,只怕也能想开了。”
万钱想了想,也点点头,随后进了厢房。
……
作者有话要说:一句平安喜乐,自己的复杂都是自己做出来的……
、297
少筠这一觉睡了一夜一天。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觉得浑身的骨头痛得都快要散架了,肚子却叫的山响。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恍惚又记起这四年间的许多经历。诸如那日出海,夜里几乎丢了性命,但第二日,海上壮丽的日出几乎叫她忘记了身处险境。诸如眼下,也许外边已经天翻地覆,可她还安宁的躺着,感受着饥肠辘辘的滋味!
渐渐的,她闻到了香气,然后又看到了。万钱那一双熊掌端着一只斗彩小碗,站在床边,看着她,笑得灿若夏花。
“你醒了?饿了?睡了一天一夜了!”
随后他把她扶起,然后慢慢搅着那碗粥,轻轻的吹气儿。
这一切让少筠觉得,事情很小,小到不过是伤风一场而已!她张了张口,问出的第一句是:“是男孩还是女孩?”
万钱顿了顿,有些憨厚的:“还没瞧得出来。”
少筠樱唇一抿,眼泪掉了一颗:“你真狠得下心!”
万钱吸了一口气,放下碗,搂着少筠:“是我教你伤心,可你知道我也会伤心?”
少筠没了话,只静静的窝在万钱怀里。许久,又问:“你说的是真的?不是哄我?”
万钱把少筠扶远了一点,郑重其事:“真的,不骗你,一直不说,只想等你心情平复些才说。可你回来,一样接一样,并没有心里平静的时候。”
少筠又没了话,许久后哭着伸手捶万钱,嘴里抱怨:“今日你打我!你把我的孩子落了!我恨死你了!恨死你!”
万钱拢住少筠,也是抱怨:“从来只有你任性的时候,我也不够你嘴利,只好忍着!”
少筠嘀嘀咕咕撒娇撒了许久,最后揪着万钱的衣襟擦了眼泪,又嘟着嘴说:“那你什么时候让我去见?”
少筠撒娇,万钱原本十分心软,听了这话却又肃了脸色:“带你去见,是迟早的事。可有一个条件!”
少筠撅嘴,那秋水盈盈的眸子在烛火下十分好看。
万钱吻了吻她,低声道:“桑家的事你从此后不再插手!”
一听这话,少筠冷了脸,撇头到一侧:“樊清漪不死,我誓不罢休!”
万钱摇头:“她是恶毒,但你的手段不也惶多让!你已经叫她身败名裂,何家断容不下她,你再做什么,徒增自己的罪孽,于她,却不会有更多的痛苦了!”
少筠冷哼一声,含泪道:“我的罪孽!那她的罪孽呢?罄竹难书!我永远都忘不了荣叔死时的惨状!还有梅子!万钱,你知不知道,我的梅兰菊,梅子是怎样老实的人!我爹爹曾说,她虽不如我聪慧,但看她学女红的模样,将来必不比我差!竹园里头的一针一线,阿菊兰子偷懒,她通通都做,一句怨言也不会说!她凭什么是这个下场?凭什么樊清漪还能得这四年的平安富贵!”
万钱张了张嘴,却是顿了好一会才慢慢说道:“从前有个小孩儿……祖父是庙堂上当官的,官当得还挺大,家里学生晚辈如流水,都崇敬这样一个上善若水、厚德载物的人。爹爹小时候就有才名,二十二岁就高中举人,娘亲则又是京城里头有名的美人,连朝上的皇帝也羡慕。后来……皇帝有个宠妃,善妒,为了固宠,每每叫怀有龙种的嫔妃滑胎,但人算不如天算,毒爪之下,最终仍有漏网之鱼。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宠妃无所不用其极,每每生出事端来毒害那小太子。祖父心急如焚,用尽办法来庇护小太子。那时候……小太子与小孩儿的爹爹,亲如兄弟,又将襁褓中的小孩儿视如子侄,甚至金口一诺,要封小孩儿一个王爵,令他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说到这儿,万钱顿了顿,仿佛十分困难,又仿佛变得凉薄:“可惜……宠妃忌惮小太子,皇帝又一味偏听偏信。至小孩儿几岁时,宠妃不能明目张胆害小太子,就陷害小孩儿的祖父、父亲……小孩儿的祖父惨死在诏狱,就算门生故旧满朝也无济于事。小孩儿跟着父母流放边关……从此后,宠妃害不成太子,就想起身为鱼肉的小孩儿。小孩儿、目睹父亲惨遭毒打至残废;看着母亲遭凌、辱而自尽。到最后,族人散尽,只有忠仆相伴,做过兵卫耕过田,塑过泥胚炒过茶……世上能吃的不能吃得苦都吃遍了,只为祖父临终前交代的、隐忍、忍到云开日出。”
少筠张了嘴,眼睛渐渐的蓄满了眼泪:“后来、后来呢?”
万钱一笑,十分憨厚质朴,但那伤痛却隐隐欲显:“后来、后来等到了!小太子熬到了皇帝死了宠妃死了,终于也做了皇帝。”
一行眼泪流了下来,少筠抿着嘴不说话,只看着万钱。
万钱笑笑:“小孩儿也以为春天到了……他还记得那一日,他家里从地上到房梁,堆满了金灿灿银灿灿的许多东西。那些东西真多,多到堆满了全部的屋子。可是、小孩儿的祖父、爹爹娘亲却一直没有等到沉冤得雪的那道圣旨……小太子也忘记了小孩儿的王爵。后来……有人说,要是平反了,先帝的罪名就坐实了,小太子要做明君,也要做孝子,他只能把小孩儿祖父的功劳抹了……从此后,小孩儿剩下的,只有那一屋子千千万万的钱财了。”
“万钱……”,少筠流泪,呢喃:“那小孩儿、是你对不对?所以你叫‘万钱’,对不对?”
万钱没有回答,却轻轻的擦去了少筠的眼泪:“少筠,不要报仇,有些仇,没法报,报了只害了自己。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谁也害不着咱们。”
少筠的眼泪越发汹涌,她定定的看着万钱,最后悲从中来,放声大哭:“万钱!我好想我爹,我好想我娘,我好想我姐姐弟弟,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万钱抱着少筠,任由少筠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他知道,这四年,从没有一个这样的肩膀可以让她这样放声大哭,这样释放那些痛苦、悲伤和恐惧!他知道,从此之后,他们两人一定能因此迎来释然!真正的释然!
……
少筠的苦痛大约也是樊清漪的苦痛!
何文渊手里的两万兵马分去各处,以防灶户造反,所以保不住这一家人。幸亏万钱警觉,暗中联络了江苏巡按、密调兵马阴潜扬州。实则郝华手上并无太多喽啰,但关键是郝华生性狡诈,知道用计。他先以调虎离山之计令扬州空虚,再以江洋大盗杀鸡儆猴的手法令扬州诸人畏惧继而纷纷大门紧闭并吸引知府衙门全部的衙役捕快围捕,最后自己才大摇大摆的闯进何文渊府上,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可惜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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