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颜 作者:月雯儿》第379章


万钱看着眼前飞速扑来的树荫,心里计算着方才来箭的角度和方位,浑身紧绷成了石头!可他强迫自己不能鲁莽、一定要冷静!车厢里的女人虽然极其聪慧,却不折不扣的是个弱女子,全然扛不住半点闪失!
马车狂奔着冲进树荫之中,忽明忽暗的视线让人模糊了空间,只剩下速度。万钱身上仅有一把防身的匕首,一支刚才缴获的长箭,他唯一的胜算就是以速度超越箭手的速度!
然而、天不从人愿!
万钱方才盘算完敌手的方位,又一鞭子甩了出去,但前头的两匹马却猝不及防的嘶鸣一声、双双跪倒在路中央!
“完了!”,恐惧瞬间撕裂了万钱的心!下一刻,他因为惯性爷往前摔了个狗吃、屎,而整个车厢、因为巨大的冲力,当即冲破架住的两匹马匹,整个往前飞去、重重撞在路中央!
“啊!”,万钱心中一恸,大声嘶吼着跳起来,犹如长臂猿猴般攀上了树冠。紧接着,树冠中打斗、闷哼传来。
树下,侍菊发了疯似的赶了马车从后面冲来:“竹子、竹子!”
……
何府中,樊清漪很淡定。
有些事情,她已经极其稔熟,诸如……她早就想了结了桑少筠与她之间的恩怨。她比谁都看得清楚明白,桑少筠与她已经是水火之势,她不死,桑少筠就不会善罢甘休。反之,亦然!所以早在彩英被打至残废那日,她就已经想着如何收拾桑少筠,尤其之后何文渊允许她自己挑选丫头仆妇……
可惜未来得及实施,郝华就……
樊清漪恨极!
装扮了那么多年,她俨然已经忘记了当初自己究竟如何发迹!她一直认为,在丈夫心里,即便她比不上正房的宁悦,但也并不会比她差的太远,尤其她已经替他生了三个孩子!但桑少筠、当众扯破了她所有的装扮以及那么多年她所有的努力,直接将她打回原形!若她不恨,她怎么是樊清漪?!
然而,这件难以启齿的事情之后,何文渊选择了哑巴吞黄连,选择了与她荣辱与共,因此给了她一个强烈的、叫她欣喜若狂的信号:何文渊对她有情,以至于难以割舍!
意识到这一点,樊清漪不得不更加恨桑少筠!若她不搞的那么满城风雨,她与何文渊,该是如何的神仙眷侣!若非如此,她与桑少筠或者还可以老死不相往来,就此终结纠缠!可是,此事一出,她与桑少筠之间,唯有你死我活了!
烛火明亮,樊清漪镜前照红妆,手上那一盒九花养颜膏泛着润泽的光彩。
她拿指甲挑出一点来,抹了额头、双颊、翘鼻和下颌,然后纤纤玉指轻轻按揉,直至整张脸都香气四溢。她满意的看了看镜中精致的脸庞,嘴角轻轻一勾,便是一抹勾魂摄魄的笑容!
忽然间,门外狂呼炸响:“杀人啦、杀人啦!”
紧接着,房门被爆开,丫头扶门喘气:“杀、杀人啦!夫人快看看去吧!二少爷、二少爷……”
樊清漪一愣,腾地一声站起,衣袂层层瞬间掀倒了那盒名贵的面膏,溅了一地的琼脂玉露!她微微皱眉,却是颠着小脚,一摇三晃、婷婷袅袅的奔了出去!
内帏大堂上容娘子夹着樊清漪亲自养育的二少爷恒中,警戒的缩在谁也拿不住她的角落,手上一把锋利的剪刀,眼中尽是狂乱的神色!
宁悦魂飞魄散,只扶着丫头哭道:“你是何人!你可知这儿是哪儿!你、你不要妄动!你要什么、只管说、只管说!”
容娘子负隅顽抗,却带着刻骨的仇恨瞪着宁悦:“樊清漪、你这个贱人、你出来!”
宁悦呆了呆,满心的着急变成了不可置信!樊清漪、你究竟有做了什么?!你简直是宅门里的大祸害啊!
正说着,樊清漪扶着小丫头赶了出来。众人一见她,恍如见了苍蝇般退避三舍!宁悦咽了咽唾沫,扫了清漪一眼,又劝容娘子:“你、你是桑家人?再有什么也该翻过去了,咱们有话好好说好么?”
容娘子理也不理宁悦,只盯着樊清漪,极端冷静、极端残酷:“昔日是你把我骗到万花楼、任由那些男人糟蹋的!所以我听闻竹子也这般算计你,叫你受千人骑万人跨,我心里真痛快!你抢了我的男人,害了我一家,我本该杀了你填命!可我听家里的,也忍着了!如今你还害了我儿子!那我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你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儿子惨死在你面前!好叫你记得,你这样禽兽的东西不配做娘!”
樊清漪看着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被容娘子死死夹住,连哭都哭不出来,又听了这番话,终于目瞪口呆!
容娘子就这般冷冷的看着樊清漪、旁若无人的将手中的剪刀牢牢握紧,然后,慢慢的、慢慢的,用力、再用力的划过恒中的脖子!
恒中剧痛,尖利的哭声划破夜空,击碎所有人的心!
宁悦尖叫一声,大哭着倒地!
樊清漪就这般看着恒中的脖子溢出血来,只觉得自己的眼睛瞎了、耳朵聋了。
容娘子未曾心软,更没有手软!那把剪刀慢慢的划着,一顿一挫间,血肉模糊!
宁悦受不了了,哭着爬上去:“不要、不要啊!稚子无辜啊!你停手!”
容娘子冷笑,高举剪刀,猛地一划!
受尽折磨的恒中惨叫一声,颓然而逝!
“啊!”,樊清漪跟着儿子一声惨叫,一屁股跌坐在地,脸上的泪水什么时候流出来的,她早已经忘记了。身下的羊水什么时候破了,她也早已经忘记了!
宁悦心上一空,坐在地上,全然没了力气。
容娘子冷冷的丢下恒中的身子,举着剪刀走到樊清漪面前,笑笑:“看见了?记得了?你儿子怎么死的、你要一辈子记得哟!”
樊清漪张了张嘴,喉咙里依依呀呀的音节,全无意义!
容娘子看着樊清漪脸上空白的表情,一阵痛快涌了出来,她哈哈大笑:“哈哈!啊!我杀人啦、我杀人啦!哈哈!”
……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ending……
后面应该还有两到三章尾声,就这个故事而言,这里是一地鸡毛的结局……
估计有人要骂人了,呵呵,来吧,骂蚊子后妈吧……
、303
尾声
弘治十八年十月,北京,紫禁城。
何文渊磕着头,一顿又一顿,殿中金砖上渐渐染血,他却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他一字一句,皆是痛彻心扉:“臣、处事失当,以致两淮盗贼蜂起、灶户聚集为乱、盐课失收!臣自知罪无可恕,自请革去官职、以死谢罪!”
砰砰的磕头声回荡在偌大的宫殿中,却并没有人回应他。
许久许久,一把已近油尽灯枯的声音从上方传下来,那声音犹如空谷滴水,犹如老僧唱梵:“伯安,你、停下。”
何文渊听了叩头却越发急:“陛下!伯安深负所望!”
“哼!”,帐幔深处传来一声讥诮,复又归于平静。
“王岳、”那空灵得几近空洞的声音又浮起来:“去把伯安搀扶起来。在阿放面前,伯安说得再多,过错也终究在朕这儿。”
不一会,掌印太监王岳疾步穿出帐幔,止住何文渊,将其搀住。何文渊一顿,扫了一眼帐幔,复又说道:“陛下……当日万夫人遇袭,实是内帏恩怨。那贱婢趁着微臣处置两淮事务、两头失顾时遣了自己心腹的婢子出去买凶杀人。当日微臣勘查现场,亦发现,现在被万先生所诛杀之人,仅是寻常盗匪,且人数仅有三人。假若不是寻常盗匪,只怕万先生亦不能幸免于难。”
上方复又静默,过了许久,那声音又传来:“阿放,伯安这番解释,你听得下去?”
帐幔中的万钱木着脸,他站了站,忽然猛地掀开帐幔,走至何文渊面前,逼问道:“你说是樊清漪下的毒手,可她就算有银子买凶杀人,但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若非不是东西两厂或者锦衣卫的人!”
何文渊满额头的血,但他却极为镇定的回望万钱:“万钱,此事果真与陛下无关!果真是东西两厂或者锦衣卫,你们还有命么?”
万钱眯了眯眼:“你未免小看我!”
何文渊摇头:“樊清漪之所以能得知你们的行踪,是你昔日包养的扬州瘦马所为!她因你不愿给她提供安稳日子而怀恨在心,所以一心报复。偏偏她所养的姘头,就是江湖上游手好闲的人物,最是消息灵通的。你们一行,想来太过大意了!”
万钱闭眼,忍住眼中泪水,无限悲愤的转身,直面金阶:“无论你们怎样的说辞,我心中自有一杆秤!或许你觉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但这一次,我定不会再让。”
“住嘴!”,又一把苍老的声音从侧边传来:“阿放!这是你一个臣子该对陛下说的话么?这几年,你做的事情陛下悉数容忍,哪怕此次两淮盐政大变,几乎酿成大错,陛下也一直按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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