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繁华》第17章


维桑咬了牙,这周景华仗着是太后内侄,在这里为非作歹,搜刮民脂,若他真要离任……她眼珠子一转,却听父亲厉声道:“你别再给我惹事,听到没有?!”
维桑乖乖的点了点头,脑中却在开始盘算起来。
玉池街是锦城最繁闹的街道,小贩们挑着吃食一路叫卖,店家打开了门,往来的行人随意便进去吃茶喝酒,从早至晚,人声鼎沸。
江载初在锦城住在玉池街尾的小院中。妙却妙在,这院落是三重进深,前后中庭皆植下榆树,枝叶繁密,冠盖遮住了大半天井。平日里坐在树下读书下棋,当真清幽,取的正是闹市求静之意。
这日他在石桌边下棋,自攻自守,厮杀到激烈之时,门外忽然有了动静。江载初眼尾轻轻一挑,是景云走进来,面色不郁:“皇帝要亲征了。”
“是么?”江载初掩饰下一丝失望,轻轻落下一枚黑子,“退隐的太傅、司马两人皆劝不动他?”
“我就不明白了,好不容易匈奴被咱们赶到漠北,正好趁着这几年休养生息,他怎会这般固执?好端端的便要劳民伤财。”景云气道,“再说咱们这陛下,能不能打仗还是个问题。他不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比殿下你强么——”
江载初接二连三落子,恍若不闻。
“还把你派遣到这里,督促征粮征兵,这不存心让你招惹蜀地怨恨么?”景云还未说完,白子却已输了,江载初兴致阑珊拂了棋局,想了想问道,“这几日可有人来寻我?”
“不曾。”景云心直口快,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殿下是说那位姑娘吗?我瞧她早就忘了。”
不知为何,表情素来都是云淡风轻、极少动怒的宁王殿下,这次脸黑了黑,一言不发便回了里屋。景云尚不知自己何处惹到了他,咕哝道:“这蜀地的女子又有什么好了,远不如咱们中原的温良贤淑。”
话音未落,从窗棂射出一粒暗器射出来,速度虽快,准头却不大好。他也不在意,随手便格挡开,未想便算准了他这一格,暗器忽的折了方向,不偏不倚直中眉心。这一下当真是又快又狠,痛得景云龇牙咧嘴,以至于偏偏在这一日,他见到了维桑,小姑娘瞪大眼睛看着他眉心的一点红痕,委实有些吃惊:“你怎的学着姑娘家去点了花子?”
她却也不是故意将景云的脸上弄得一阵红一阵白,一转头见到江载初,很是高兴:“江兄,好久不见了。”
江载初立在景云身后,甫一见到她,淡淡笑了笑:“姑娘。”
“唉,我前几日甚是想来找你,只是家里有些事,着实出不来呢。”维桑原本叹着气,转而眉开眼笑,“幸而今日出来逛逛,这么巧,在街上遇到了。”
江载初原本神情淡淡的,此刻略略沾了笑意道:“无妨。”
“对了,生意做得如何?”
江载初耐心答着,见她手中提着一个小包袱,忍不住问道:“姑娘买了些什么?”
维桑却颇警觉,顺手将小包袱放在了身后,装作不在意道:“无甚,一些姑娘家的脂粉口红罢了。”说着看见路边有小贩在卖熏香,便凑了过去,道:“我看看这香佩。”
江载初怔了怔,这路边卖的熏香是寻常人家用的,制作颇为粗劣,味道也辛浓,远不及她身上那股淡淡弥散开的素馨味优雅,却不知她为何这般兴奋。
维桑很快挑了些香佩,付了钱放进小包袱里,心满意足道:“这下可齐全了。”江载初见她尽挑些味道浓烈的,如辟汗草、茱萸之类,且小包袱里瓶瓶罐罐,微微蹙了蹙眉。维桑不觉有异,转头望了江载初笑道:“江兄,今日有空么?我请你去喝酒吧?”
“有空是有空,不过,还是我来做东吧。”江载初沉吟道,“只是我对这锦城不熟,姑娘你来选地方吧。”
维桑也不推辞,呵呵一笑:“那便跟我来。”
三绕两绕,到了一座酒楼门口,维桑正欲踏进,江载初脚步顿了顿,景云面色尴尬,好意提醒道:“阿维姑娘,这是,咳咳,花楼。”
“今春楼这三字,我识得的。”维桑转过头,眼角处滑过一丝狡黠之色,“此地巴蜀闻名,姑娘们唱得好曲儿,糕点又好吃,我特意带两位来见识见识的。”
景云这才发现今日她特意做了男儿打扮,青衫一件,腰中配着汉白玉,活脱脱便是一位年轻公子。他还要说话,却被阻住了。
江载初瞧着她胡闹的样子,改了称呼笑道:“兄弟,那便进去瞧瞧吧。”
维桑不与他客气,一进门便要了二楼雅座,顺便点了美人唱曲,另有三人随侍在旁。
江载初与景云平素少来这样的地方,难免还有些拘谨,维桑却甚是熟络,笑问斟酒的美人:“怎得今儿这般冷清?”
美人掩面一笑:“公子是不知道,今晚周大人包了这楼,许多熟客都知道呢,左右喝得不过瘾,索性这午后也不来了。”
“周大人?可是转运使周大人?”维桑眼珠子一转,仿佛很是新鲜,“周大人也会来这里么?”
“熟客呢。”美人一笑,“出手和大方,只可惜,马上便要离任了。”
维桑手中握着那杯酒,并未喝下去,却听到江载初身边的女子轻轻惊呼一声:“公子,这伤……当时一定很痛吧?”
维桑一时好奇,伸长了脖子望去,江载初已经若无其事间用袖子将腕骨处遮住了,她只来得及瞄到上边一道极深极长的疤痕。
“一次途中遭遇了劫匪,被砍了一刀。”江载初轻描淡写,“过去许久了。”
“江兄,人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我虽是蜀人,却从未走过,是真的这么艰险么?”维桑脑中勾画了那一番凶险场景,略略有些唏嘘。
“太白这诗虽做得有些夸张,却也差不离了。只是这路越艰辛,自然风景愈加壮阔,倒是值得一览的。”
维桑极是向往:“有朝一日,我也能去走上一走,也就不枉此生了。”
江载初坐在她右手方位,却拿眼睛淡淡将她看了看,眼中带着一丝笑意,“下次不若咱们结伴同行?”
维桑笑着应允了,正说着,唱曲的姑娘调了调弦,轻柔婉转地唱了起来。
“新妇矶头眉黛愁,女儿浦口眼波秋……”
一首《浣溪沙》真正把女子深浅不定的心思唱绝了,就连江载初也似是听得极为专注,只有景云一直冷眼旁观,见维桑虽是安静坐着,其实心思不定,眼神四处游移,不知在琢磨些什么。不多时,她便站了起来,拱了拱手道:“两位兄长,小弟家中还有些事,今日早些回去。不如下次,小弟做东,请两位喝酒。”
江载初并不意外,也未挽留,待她东张西望下了楼,还在低着头,仿佛研究手中酒盅已经入神。景云却懒懒站起来,问道:“何处解手?”
雅阁内只剩下江载初一人,他懒懒靠在案边,直到景云回来,手中为琴姬而合的节拍声未断。
景云的表情却略有些古怪,俯下身,轻轻在江载初耳边说了句话。
江载初并未有太多诧异之色,只是闲闲问身边美人:“周大人来这里,是入夜后即走么?”
“有时却会留宿。”
江载初点点头,令景云结了帐,起身离开。
因他出手阔绰,那楼中老鸨追着两人笑道:“两位公子,下回再来。”
江载初点头笑了笑:“必来。”
入夜,锦州水路转运使周景华听着时下最流行的小曲儿,漫不经心地同一众同僚聊着天,老鸨则不失时机的凑上来,低声笑道:“周大人,您这多久不来了?特意给您留着一个雏儿呢。”
如今皇帝虽已亲政两年,太后却依旧权势熏天,当时将内侄派到此处,便是瞧准了锦城水陆转运使是个肥差。周景华年过四十,养尊处优着,身子倒还精壮,手里抱了个美人,却见有人凑过来,小心问道:“却不知那宁王是否好相与?”
周景华笑着唾了一口:“你们消息倒灵通。”他眯着眼睛想了想,“宁王我只见过几次,也不知脾性如何,只是年轻人嘛,又刚刚在北边打了胜仗回朝,骄纵些是免不了的。”
底下一溜官员提着耳朵皆听得仔细,心下各怀心思,却是在想着如何讨好新来的上司,至于这眼前这个也不决不能得罪,回京之后只怕更能帮衬着提携。
酒过三巡,周景华便有些倦了,先去了后房。
房中果然坐着一个女孩子,瞧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模样儿尚未长开,只是容貌已初见秀色。这种年纪的处子,风情自然尚未露出,只是腰细肤嫩,果然是按着自己的口味找的,周景华满意地捻须,也不多说,伸开双臂。
少女怯怯的上前帮他宽衣,服侍他躺在床上,脸颊红得要几要炸开:“大人,我去,去吹了蜡烛。”
还未走出半步,却被周景华狠狠推倒在床上,他急不可耐的扯下她身上衣物,灯光下露出少女尚未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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