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时辙》第195章


钟。
可谁又能知道,商呈霄的姐姐也在几乎同一时刻来访呢,下人不明所以,想着既然是内戚,自然不用避嫌,便带商姐姐去了商呈霄的寝室。
这些事看起来似乎哪件和哪件都不挨着,可若是凑在一起,却产生了惊人的效果。
商爹爹送走了轩辕双敏,返回呈霄住的寝室,一推门就看到自己的儿子倒在血泊之中。他急忙叫来早就候在紫府里的接生婆子,开膛破肚取出死婴,是个女孩,一个他梦寐以求的孙女就这么可怜兮兮地用白绢包裹起来,放进了小篮子里。再回头看自己的儿子,命是保住了,但……但以后却都不能生育了。
不能生育,这对轩辕国的男子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倒不如被一刀捅死来得痛快。
商爹爹一辈子软弱无能,没有主见,可在这紧要关头,却思如泉涌。他先是用一锭金子封住了接生婆子的嘴,又叫来了刚刚在前厅伺候自己和轩辕双敏的侍从,一番威逼利诱之后,穿着血衣,不急不慢地跑到正门口,等着紫菲涵的归来。
紫菲涵刚迈进紫府大门,商爹爹便一边哭一边跪在紫菲涵脚跟前,抱着她的小腿死死地不肯放手。紫菲涵一见这种情况,心道不好,她一手拉起商爹爹,径直朝书房走去。
一番询问之下,商爹爹才吞吞吐吐告诉紫菲涵,商呈霄的孩子没了。紫菲涵大惊,她拔腿就朝商呈霄住的寝室走去,看到商呈霄面如死灰躺在床上,屋子里全都是浓重的血腥味。
紫菲涵瞪圆了双眼质问商爹爹到底发生了何事,商爹爹哭哭啼啼地告诉紫菲涵,刚才双敏郡主来看呈霄,她咄咄逼人,出言不逊,呈霄和自己处处忍让,谁曾想她越来越过分,竟然想要轻薄呈霄。呈霄躲闪不及,磕到了桌子角,摔倒在地,顿时鲜血直流,那双敏郡主见状竟然拔腿就逃了。
商爹爹哭得成了个泪人,紫菲涵重重地叹了口气之后便让人把他送下去休息。她联想起刚刚小皇帝找到自己,说皇子下嫁已成定局,自己再推三阻四就是抗旨。莫非,小皇帝说得已成定局就是暗害商呈霄?
紫菲涵想到这里便找来了刚才负责伺候双敏的侍从,一干人等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紫菲涵叫起一个平日里看上去算是机灵的侍从一番质问之下,竟和商爹爹说得丝毫不差。
这下紫菲涵坐不住了,她气血上涌,责令侍卫杖打这些没用的侍从,并且把其中几个负责照顾商呈霄的侍从赶出紫府,任其自生自灭。按理说,依照紫菲涵绝顶聪明的脑袋瓜子,奇Qīsūu。сom书一定能看出商爹爹谎言里的瑕疵。只不过一旦扯上紫陌的事情,紫菲涵就鲜少能冷静下来思考。
比如,那轩辕双敏在紫府待了多久?又比如,今日除了轩辕双敏,可还有别人来过紫府?最最重要的一个漏洞是,既然商呈霄是在前厅跌倒大出血,为何前厅里并无血腥味道?这些显而易见的事情,紫菲涵却都没有注意到,她是充分印证了关心则乱这句话。
“所以,爹爹把这件事栽赃给了双敏郡主?天啊!”商呈霄双手捂住面颊,尖叫起来:“爹爹,你真是太糊涂了,你可知道你做了什么?你快去请紫大人过来,咱们把这事情说清楚。”
“傻儿子,我的傻儿子。”商爹爹抱着商呈霄的肩膀,哭诉道:“晚了,现在我们若是改口,紫大人一怒之下定会把我们赶出紫府。”
“不会的,我……我是紫陌的侧夫,紫大人不会赶咱们的。”商呈霄急切地说道。
“傻儿子……你……你不能再生育了。”商爹爹颤抖着说出了这句话:“而且,要下嫁的不是摄政王,而是那个混世魔王轩辕彦。”
第一章 怅帝陌论心,客尘侵首(上)'VIP'
第一章 怅帝陌论心,客尘侵首(上)
子夜十分,一辆雕麒麟牡丹花马车行驶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车轮和地面摩擦发出了嘶嘶的声响。若是忽略掉猫头鹰站在树梢上发出的‘咕咪、咕咪’声,这个夜晚其实很美好。起码,是看上去很美好。
轩辕依鸿坐在马车内,透过车窗出神地向外望着。他努力回想刚刚在上书房发生的一切,但那些事情像是自己飞走了一般,无论如何也记不清楚。轩辕依鸿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他想从飞驰而去的树的影子里找到蛛丝马迹,用以证明,自己不过是在做一场令人感到痛苦的噩梦。待梦醒时分,一切又和昨日一样了。
时间仿佛回到了最初相遇的那一天,紫陌就坐在自己身边,眯着眼睛缝补袍子。她在自己的耳畔,一边红着脸一边轻轻地说道:‘若是爱着,就不计较为对方做任何事。’
也许就在那一刻,轩辕依鸿的心不由自主地沦陷了。也许是那晚的月光特别的清亮,也许是帮自己缝补袍子的紫陌格外温驯。轩辕依鸿凝视着紫陌纤细的手指,那手指露在月光下,泛着一层珍珠白色的光晕。
银针刺破了紫陌的手指,一滴鲜红色的血顺着手背流淌了下来。轩辕依鸿事后曾趴在马车里找了很久,他一直搞不懂,那滴血落在哪里了呢?为何寻遍马车内也找不到它的踪影。
以后的许多个日子,他追想着那一日的情景,始终觉得自己遗忘了某些事。直到现在这个时刻,他才突然明白过来,那娇艳欲滴的血,留进了他的心里。
“要么死,要么放弃紫陌,交出太宁城的兵权。”轩辕柳卓冰冷的声音突然跳进了轩辕依鸿的耳朵里:“摄政王,这可是你姐姐亲手写下的遗诏。”
轩辕依鸿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刚才在上书房的那一幕,就这样在记忆中重演了。
他一直热爱着的姐姐,一直尽心竭力辅佐的姐姐,竟然在遗诏里亲手写下,要处死自己,处死这个一直深深地尊敬她的弟弟。其实,当轩辕柳卓双手捧出汉沽盒的那一刻,轩辕依鸿脑子里的某根弦就断开了,发出嘣的一声,震得他的心跳加速。
小皇帝虽然面无表情地宣读着遗诏的内容,但轩辕依鸿分明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某种狡黠的光彩。那眼神仿佛在嘲笑着自己,为了轩辕家尽了一辈子的力,到头来,却换得一杯鸩酒的命运。
轩辕柳卓的要求很简单,轩辕依鸿放权,交回羽林骑,解散帘动楼,最重要的一点是,轩辕彦下嫁紫陌,轩辕依鸿不得干涉。作为交换条件,待小皇帝顺利亲政,便会烧毁遗诏,保全轩辕依鸿的性命,他可以继续做他的王爷。
轩辕依鸿是不怕死的,他一点都不怕,皇姐姐如此伤他,已让他心灰意冷。放权也罢、交回兵权也罢,这都可以接受,唯独命他让出紫陌,他完全做不到。那个女子,是他未来的妻主,是他阴郁人生中唯一的那么一点点亮光,怎么能放呢?
轩辕柳卓像是猜到了轩辕依鸿心中所想,她冷笑着说道:“你若是不答应,王府上下便面临着满门抄斩的结局,你不怕死,但你不怕紫司元陪着你一起死吗?你嫁给她,就是把无穷无尽的灾难带给了她。难道,你要亲眼看着心爱的女子随着你一起被处决?”
轩辕依鸿的身子剧烈地晃动着,他下意识地攥紧拳头,仿佛小皇帝若是再说一句,便要挥拳把她打死。只不过,小皇帝面前站着十二个一等一的高手,自己并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一向聪颖,个中道理不用朕多言,你也瞅得仔细。这汉沽盒是真品,遗诏也是先帝的手书,并无弄虚作假。你是朕的娘舅,更是轩辕国开国第一功臣,本该早早隐退,去过那闲云野鹤的生活。朕敬重你一片赤胆忠心,准你仍留在朝上参议政事。你若是不依,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据朕所知,明日紫司元也将到达太宁,你不希望她一进城,就听到你已身亡的噩耗吧。朕深知,你对她用情至深,只不过,生在帝王家,本来就有许多的不得已,这点你比朕更清楚。你若还有一口气,便能在这尔虞我诈的朝廷上保护她。若你成了死人,有谁还能护她周全呢。”轩辕柳卓冲轩辕依鸿浅浅一笑,仿佛他们在谈论着并不重要的事情。
“一切我都能答应,除了紫陌这件事。”轩辕依鸿脱口而出。
“娘舅啊,你还真是固执。”轩辕柳卓摸了摸下巴继续说道:“她要娶的人是彦,也只能是彦。你觉得,朕会准许你嫁入紫家,成为紫陌的正夫?这想法,未免天真得可笑。”
“我可以带着紫陌远走高飞,不再踏入太宁城一步。”轩辕依鸿口不择言地说道:“我和她,定不会成为你的威胁。”
“朕只相信,死人不会成为威胁。”轩辕柳卓阴冷地说:“轩辕依鸿,你再强势,再能干,也不过是个男子。你若要怪,就怪自己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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