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第160章


我扭头,竟然看见了父亲。
是父亲!
父亲他骑在一匹高大的枣红色骏马上,身穿闪闪发亮的白银铠甲,手提长枪,威猛宛如天神。
“爹爹!”我连忙朝他冲过去,高兴极了,“爹爹!你回来了!你回来了回来了回来了!”
他顺势将我一把抄起,放于马上,“走。”
“爹爹,我们去哪?”
“去找你母亲和哥哥他们!”
“你们大家都在一起吗?”
“嗯,大家都在一起,就等你了。”
“太好了,我……我……”我一下子幸福的哽咽了,“我终于又能见到你们了,又能在一起了……”忽然想起一事,我在父亲怀中急虑的抬头,“等等爹爹,那么小采呢?不带他一起走吗?”
父亲道:“再晚些时候,他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等我下次再来接他,先带你走。”
“好棒!”我高兴的搂住父亲的脖子,一如小时候那样,“爹爹,这马好快!”
“哈哈哈哈,这可是万里挑一的汗血宝马哦。”
“爹爹带我骑马,也带我去打仗好吗?”
“哈哈哈哈,你一个女孩子的打什么仗。”
“那下辈子我投胎当个男孩,追随爹爹,保护爹爹!”
“哈哈哈哈,好啊……”
我想我大概是在做梦,否则我怎么会看见父亲呢?他明明已经死了的啊……不过,因为这种感觉实在太幸福了,所以,就算是做梦吧,那就让这个梦一直一直做下去吧,我再也再也不想醒了……
朦胧间,仿佛又有人唤我:“姑姑……姑姑……”
听声音好像是薛采。
不过,我不肯回头。
“小采,我和爹爹先走,下次再来带你。”
“姑姑!姑姑!”
“小采,我就要跟爹爹、娘和哥哥他们团聚了,我好幸福,真的真的好幸福……”那是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这句话后,爹爹的马就冲进了一层白雾,等雾色散后,我看见前方有片一望无际的草地,开满不知名的野花。花丛中,我所有的亲人们都在哪里,或站或坐,或谈天或嬉闹,然后,他们全都捧着鲜花超我跑过来,一声声,唤的都是——
茗茗。
不是娘娘。
不是皇后。
不是帝妻。
我是薛茗。
薛家的女儿茗茗。
图璧六年冬,废后薛茗于冷宫中阖然病逝。姜后大开恩典,赐伊与先帝合葬。新平三年,有史官重书璧史,为伊正名,赞其敏质柔闲芳衿内穆,无奈为家门所累,不得善终。
故,后人又敬称伊“贤后。”
——图璧《皇后传》
完】
《祸国》番外之——杏花雨】
祸国番外之——
《杏花雨》

朝夕巷的阳光总是来的很早。
但相应的,落的也最早。
窗户没支好,被风吹得开开合合,我被这种声音惊醒,这才发现,不过一打盹的功夫,夜就黑了。
我打了个哈欠,走过去正准备把窗户扣上,就看见一道人影匆匆从外走过,身形高挑,穿着一袭黑色斗篷,从头到脚没有露出半点肌肤。
“谁?”我出声追问,那人没有理我,脚步很快、很轻,在朦胧的月色下,像个玉雕的幽灵。
“是谁?”我连忙打开门冲了出去。
淇奥侯府从来不容外人随意进入,此人是谁?为何门卫没有拦他?
我追上这人的脚步,刚要叱喝,却在看见她的侧脸时,大吃一惊:“小姐!”双腿顿时有自我意识般的软了,忙不迭地俯身叩拜。
那人伸手将帽子往后一翻,月色映上她的脸,右眼下方三分处,有颗泪痕般的青痣——真真正正,就是姬家的大小姐,前璧朝的贵嫔,新璧朝的左相——姬忽。
“小、小姐,你……回来了……”我吃惊的颤不成声。
她却对我的话仿若未闻,径自朝书房走了过去。我连忙紧随其后,快步跟上:“太好了,大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自从薛公子去世后,这个宅子没了主人,下人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支撑的非常艰难呢……你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此刻的激动与欢喜:我们的小姐,姬忽她,回来了……

外子在世时,是姬府的专用夫子,负责给两位小主子授课。
外子曾如此评价过这对姐弟:“公子有经世之器,长大后必是王佐之才。而小姐却更高才绝学,只可惜……”
“可惜什么?”我问。
“可惜心无点尘,游戏人间,视万物为无物,如一稻草人,就算外面鸟雀都将米谷啄尽了,只要无风,仍是动也不肯动一下的。”
因着这一句话,从此小姐有了稻草人的绰号,而她知道后也只是嘻嘻一笑:“稻草人好呀,不用喝水不用吃饭没有忧愁没有痛苦,众人皆醒我独醉,这样也不错呢。”
外子是嘉平廿二年病逝的,那年小姐十三岁,公子十二岁,都是学业未成的年纪,老侯爷本要再聘一位夫子,但小姐却懒洋洋的说:“不学啦不学啦,我长了十三年,便将这十三年都搭在了书卷屋舍之内,而再过几年,我便要出嫁,更是不得自由。就且让我逍遥这两年吧。”
小姐向来性子倔强,老侯爷和夫人都拿她半点法子都没有,于是便不再勉强,只有公子,仍是乖乖上课,用功读书。小姐曾捏了公子的鼻子笑言:“如果说我是稻草人,那你就是个木偶人,人家怎么牵你就怎么动,半点出息也没有。”
公子从小脾气就非常好,被小姐欺负,也只是淡淡一笑,从不回嘴。闹到最后,小姐自觉没趣,便放弃了。面对她的刁蛮,夫人很是无奈,直摇头道:“不知道将来是怎样的人家,才肯收了你这个疯丫头。”
小姐眼珠一转,昂首道:“我的夫婿?要想做我的夫婿,必须符合三个条件。第一,绝不能像爹爹一样惧内如虎,言听计从;第二,绝不能像娘亲一样挟势弄权,看重名利;第三,绝不能像阿婴一样温吞绵软,毫无性格。”
三句话,把三个人都给得罪了。
这得罪人的本事,小姐若自称第二,绝无人敢称第一。
夫人最后只得啐了她一口,道:“好,我倒要看看你会遇到怎样的劫数!”
一语成谶。
小姐说完那句话的第二天,就遇到了她的劫数。

那是风和日丽,草长莺飞的四月,小姐外出踏青,到亥时还没有回来,侯爷和夫人都很着急,派了很多人出去找,但都没有找到。正着急时,有一男子,抱着昏迷的小姐回来了。
我到现在都很清楚的记得那夜的情形:月色将侯府门前的大道照的一片雪白,那男子踏月而来,宽大的袖子被风吹的鼓起,一身黑衣,宛若谪仙。
待得近了,越发见他容貌出众,气度不凡,虽然看上去年纪已经不小,但鬓旁的几缕银丝不但不显苍老,反而更添雅致。
再看他怀中,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的,可不正是小姐?
我一边吩咐下人赶紧将小姐接过来,一边迎上去行礼道:“多谢先生,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他淡淡道:“路人而已,不必介怀。人已送到,恕在下告辞……”话还没说完,原本明明昏迷不醒的小姐却突然睁开眼睛,瞪着他尖叫起来:“不许放他走!给我将他拦下……啊咳,咳咳咳……”
一旁的侍卫们立刻上前,将这黑衣男子团团围住。
黑衣男子摸了摸鼻子,笑了:“喂喂喂,如果我没记错,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吧?”
“呸!”小姐眼睛都红了,“若不是你,我的马怎么会受惊掉下山?”
我们一听,顿时急了——小姐从山上掉下来了?这可绝对不能放他走了!于是连忙上前把他绑了起来。
他似乎不会武功,也没怎么反抗,按门卫的说法就是:“别看是我们押着他走,但那气派,却像是我们做奴才的拥着他走向柴房一样。”
黑衣人就那样被我们关进了柴房。
我们将此事回禀给夫人,夫人一边安排给小姐请大夫,一边关切的坐到床边问道:“忽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咬着嘴唇,却不肯回答,双目微红,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在我们的记忆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姐几曾有过这种表情?从来都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这次,可是受了别人的欺负?
夫人略作沉吟,便起身道:“你不愿说就罢了,我去看看那人。”
小姐恨声道:“娘你可不许放了他,等我好些了,我自己去收拾他!”
夫人眸光微转,表情若有所思,什么话也没再说,便走了出去。我作为管家,忙跟上前。
夫人问道:“那人有说自己是谁吗?”
“还没来及的说呢。不过,依我看,那人器宇不凡,倒不像是个坏人。”
夫人微妙的笑了笑:“坏人?坏人能送忽儿回来自投罗网么?忽儿小孩子使性子,怎的你们也跟着她乱来?”
我听出一头冷汗,忙道:“是是,是奴才们莽撞了,请夫人责罚。”
夫人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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