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进化史》第83章

他不愿再像现在，在帝珩身边，像是一个禁脔一样活着，没有自由，没有尊严。
的确，帝珩恢复了属于阿珩的记忆，但是，他们之间，已经背向走的太远了，根本回不去了。
浓长的睫毛慢慢的阖上，如今帝清即使呼吸都感觉痛得难以描述。
而且，没了混元石，即使幽蓝，也不可能救活他了。
死了真好。
“不……不要这样……清，清师父……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帝珩紧紧地抱着他那渐渐凉下去的身体，往日冷峻的脸上是慢慢的惊慌失措。
他的清师父，怎么会，怎么会选择以这么决绝的方式离开他呢？
他不允许……绝不允许……
可是，要怎么救他，怎么才能救他呢……
帝珩颤抖的手扶着帝清的唇，不住的抹着帝清唇上得血迹，想要堵住那些血，可是根本没用。
鲜红的血，直接透过他的指缝，低落了下去。
帝清只觉得身体很轻，很轻。
终于，可以解脱了呢……
“不……啊……清……”
越来越模糊的意识中唯一清醒的，就是帝珩充满痛苦的呼喊……
阿珩……
有那么一刻的迟疑……阿珩……是无辜的……
帝珩做的那些事，阿珩并不知晓……他，是不是错了呢？
不过，不管此事他是如何想的，都已经晚了，已经发生的事情，不可能变成没发生的。
所以，他所有的意识，还是在下一刻，完全烟消云散了。
帝珩是三界六道所有人现在都巴不得避开的人，帝清一离开，整个世界，可真算是他一个人的了。
纵使他法术无边，纵使他强大的无人可及，他仍旧救不了帝清。
不止如此，他也求救无门，没有人会帮助他。
他抱着怀中帝清冷掉的身体，身后乌黑的长发，一寸一寸的，慢慢的变得花白起来。
旁人是一夜白头，而他，只需一瞬息的时间。
他救不了帝清。
是他逼死了帝清。
是他……害死了自己最爱的人。
明明，是他最想要使之幸福的人，却会走到如今这种地步……记忆……该死的记忆……还有，该死的自己。
帝珩就这抱着帝清的姿势，埋首在他脖颈间，像是一个孤助无援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但是，眼泪能解决问题么？
答案是不能。
帝珩万念俱灰，没了帝清，纵使有通天的修为和无尽的生命又如何呢？
他愿意和帝清一起去死。
抱着帝清的身体，从无量山上一跃而下。
明明是那么高，那么高的距离，但是，他从山顶跃下，即使不用任何法术，却还是像是轻轻一跳就跳下来了一样。
毫发无伤，稳稳地站在地上。
帝珩眼角流淌下来的泪慢慢的染上了血色，他低垂下头看脚下的土地……竟是，连死都不可以么……
帝珩抱着帝清的身体，踉跄的后退一步，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他的胸腔中翻涌着无尽的懊恼，无尽的痛苦，无尽的悔恨，还有对自己的怨恨，为什么他没有看出帝清的心思呢？
为什么……
正在此时，天空想起一阵凤鸣。
天界天后，帝清的生母，心急如焚，竟然直接化为原形飞到了无量山。
她刚刚小憩了一下，梦中竟然梦到帝清跟她告别。
梦中的帝清让她心惊，她被惊醒之后，心里一直都很不安，还没想明白到底为何会如此，便急急的飞了下来。
之所以化为原形，是因为原形的速度更为快一些。
母子连心，她如此不安，是他的清儿，发生了什么是么？
她之前听幽蓝的话，认为幽蓝说的对……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可是……若是她的清儿，死了呢？
到无量山后，天后立即变为人形，看到被帝珩抱在怀中的帝清之后，她脸色蓦然一白，承受不住一般的后退一步，颤着唇瓣道：
“他……他……清儿他……”
帝珩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他的眼神有些呆滞，他似乎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
“清儿到底怎么了？你这个恶魔，你把我的清儿怎么了？”
天后不顾自己的教养，不顾礼仪，不顾帝珩的强大，直接冲了上去，想要抢走帝珩怀中的帝清。
但是帝珩怎会肯呢。
帝清是他的，只是他一个人的。
他紧紧的抱着帝清，不允许任何人跟他抢。
无论什么人跟他抢帝清，他都要杀了对方。谁也不能和他抢。
似乎是完全没了意识，对于天后抢夺帝清的举动，他毫不控制力道的挥掌推开天后。
然后，继续抱着帝清发呆。
就好像，他身体周围那小小的一寸方圆之地，就是他和帝清的整个世界一样。
天后被帝珩打得吐血不已，倒飞好久身体才停住。
刚刚那一瞬，已经足以让她知道，她的清儿，没了……
她没想到，她那么年轻的儿子，那么孝顺的孩子，竟然真的忍心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想起了上一次，帝珩带帝清去天界凤宫看她，那时候，帝清还好好的，还在跟她说，要踏遍三界六道找敖司的一魂一魄，但现在呢？
敖司的一魂一魄还没找到，帝清却已经永远的在这个世界消失了。
天后伤心的无与伦比。
但是，她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用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瞪着帝珩。
虽然不知道帝清到底为何而死，但是，一定和这个人脱不了干系。
偏偏，这个人，就连清儿死了，还要霸占着清儿。
她的清儿，想必是极其讨厌这个人的，她一定，要帮她的清儿，要将她的清儿，带离帝珩。
天后站在原地想了半天，美丽的脸上带着冷漠之色，慢慢的，重新靠近了帝珩。
冷凝着声音开口道：
“帝珩，你把清儿还给我。”
帝珩置若未闻。
天后咬了咬牙：
“三界六道，只有我能够就清儿，你若是想要清儿活过来，最好就把清儿给我。”
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根本救不了帝清。
她现在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欺骗帝珩而已，她要把她的清儿从帝珩那里带走。
果然，他一说能够就帝清，原本呆滞没有任何反应的帝珩，就立即有了动作。
他慢慢的，近乎机械化的抬头，望向天后：
“你……可以救他？”
毕竟是在说谎，天后万分紧张道：
“对，你不要忘记了，我是凤凰一族，而凤凰，被人称作为不死鸟，我能救清儿并不奇怪。”
帝珩认真的听了天后的话，眼睛慢慢的，一寸一寸的亮了起来。
他直直的盯着天后：
“救他。”
天后见他如此，心里虽然痛恨他，但也看得出他对帝清的感情。
既然，他对帝清是有感情的，为何还要逼死帝清？
“救他……”
帝珩慢慢起身，向天后走去。
他的脸色带着狂烈的惊喜之色，眼睛直直的望着天后，似乎连眨也不眨，直直的靠近天后，边靠近，边道：
“救他。”
他的样子很是吓人。
天后被惊的忍不住后退。
特别是在帝珩靠近她的时候。
谁知，帝珩靠近了她之后，竟然就这么抱着帝清，直直的跪了下去。
“求求你，救他。”
天后咽了一口口水，稳了稳心神：
“要我救他，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帝珩直直的看着她，像是没把她的话听进去，也像是在等她提要求。
“日后，不要再靠近清儿……你已经害死他一次了，不要再靠近他……若是，我把他救过来，你再害死他，那还不如不救。”
“不会了……不会伤害……不会伤害他……”
帝珩执拗的像个孩子，不停的重复这句话。
天后的态度却很坚定。
“不行……你若是不答应，以后再也不见他，我就坚决不救他……反正，也许，死才是清儿最想要的。”
这句话说到帝珩的心坎里了。
也勾起了帝珩对自己无尽的痛恨和懊恼。
他的脸色出现挣扎之色，最终，他痛苦万分的低下头，沙哑着嗓音道：
“我……答应你……若是，你能救活他，我……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
的确是他逼死了帝清。
想必帝清是恨死他了。
他不能再出现到帝清面前没关系，他还可以在暗处关注着帝清。
他是真的爱帝清。
他受不了没有帝清的世界。
他宁愿只是远远的看着帝清，
他宁愿只是远远的看着帝清，和帝清呼吸在同一片天空之下，也不愿意，和他阴阳相隔，也不愿意，永远也见不到他了……
……………………………………
二十年后。
天界，凤宫。
“娘……娘……嫂嫂坏，总是捏清儿，清儿不喜欢……”
一个看上去四五岁大的粉雕玉琢的奶娃娃在凤宫的花园内熟悉的穿梭，准确无比的找到了往昔的天后，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
对于失而复得的儿子，天后对他的宠溺，比以前更甚。
“你嫂嫂那是喜欢你。”
天后的话刚落下，一个看上去美丽雍容的绿裙女子便从先前奶娃娃钻出的地方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