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葬》第11章


看你头发乱的,你这样怎么去接陶陶放学啊!来,莫愁给你梳梳。
她拿起了窗台上的木梳,又一次试探着走到她的身边,这次她没有反抗,任凭莫愁小心的梳着她的发。
二姨,你的头发好黑好亮哦!莫愁笑着,把梳子递给了她,帮莫愁拿则梳子好不好?
二姨点头,想接过梳子,手中的菜刀却不知道该往哪放了,她求助般的看着莫愁,莫愁甜甜的笑,转头看向宛然,妈妈,帮二姨拿一下刀子,二姨要帮莫愁拿梳子呢!
宛然忙不迭的接过菜刀。
莫愁灵巧的手指转着,不久时,好看的发髻整洁的吊在脑后。她端起镜子,二姨,你看看自己,多漂亮……
二姨左右的打量着,又怯怯的指着脸说,脸脏……
宛然赶忙递过热热的毛巾。
莫愁细心的擦着二姨脸上的污迹,二姨老实乖巧的样子,像个孩子。
莫愁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酸,触上二姨有些担心的目光,心里更是酸了。她连忙调整着笑容,看看,二姨,你多漂亮呀!
二姨笑了,笑容里竟是少女般害羞的神色,她指指自己的脸,又看看莫愁,结巴着说,没,没,没莫愁漂,漂亮。
莫愁微笑,拥住二姨的肩膀,二姨,你比莫愁漂亮。
姥姥在一边看着这一切,老泪纵横。
莫愁,你是我姚家的救星啊。
我告诉自己,可以忘记,不过是一段感情,时间可以磨灭我对你所有的思恋。终于,当你的面容在我的记忆中开始模糊时,镜中,我的视线也开始在两鬓的苍白中模糊。究竟是用了一生来忘记你,还是用了一生来想念你?祭奠过后的感情,不在我的身边,我想,于你,我永远都是记忆的破碎,于我,你永远都是我破碎的记忆。
在莫愁的记忆中,二姨白净的脸上似乎永远挂着温柔的笑。姥姥说,二姨年轻时,是西施在世也比不过的美丽。
莫愁不知道这话的真实或夸张,不过她相信,在姥姥的眼睛里,一定是这样的,因为,她是母亲。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聪敏灵惠的人,偏偏的爱上了一个瘾君子,天真的以为他会为她改变,天真的以为他的甜蜜是因为他爱她,终于,在他把他和她的儿子,她全部的希望,拿去换了那几克如同面粉的毒药时,她才明了自己的幼稚。当还是懵懂少年的儿子绝望的看着恶魔一样的父亲,纵身的跳下18层的高楼,千朝的希望,一夕的破裂,再也承受不起,生命如此之重。原谅我,如此懦弱的逃避,我不想,再在这世界残忍的反抗,如此无力,不如做一只鸵鸟,从此,永不问世事。自生,也自灭。
姚秀兰也想不通,真的想不通,她究竟是做了什么孽,为什么她的儿子女儿总是这样的婚姻不顺?
莫愁看出她心里的苦,走过去拍拍她的背,姥姥,没事的,真的没事的,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她信任的看着她的外孙女,她这么善良,一定是仙女,她说的话,一定能够实现。
莫愁苦苦的笑,无奈的意味。
不管有多少的希望在身,她也要承受,她的肩头,不是一个人的希望,而是一家人的未来。
可是,她的未来在哪?谁的肩头,承载着她的脆弱?谁的胸膛,俯卧着她的泪水?谁的怀抱,包容着她的任性?
如今,她只是一个不能脆弱不能妥协的莫愁,妖妖于她,前世几何。
二姨又一次的疯跑出去,满世界里找着她再也找不回来的孩子。
陶陶,我的陶陶,我怀胎十月的孕育,怎么那么狠心,说不见就不见,留妈妈一个人在这漫无目的的寻你?你让妈妈如何承受着没有你的明天?可知道,妈妈在想你,你呢?看不到妈妈,你会不会想妈妈?打雷了,你会不会害怕?下雨了,你有没有加衣?变天了,有没有人为你把被窝掖紧?有没有人为你把牛奶温热?儿子,我的儿子,你可知道,你这不可归返的离去,带走的,不仅仅是我的希望,连同我的心,我的灵魂,一同随你抵达了那阴曹。
18层的高楼啊,陶陶,幼小如你,怎么有那样的勇气,纵身跃下?坠落的时候,你害怕吗?你委屈吗?你……恨吗?
是妈妈的错,是妈妈,不该为你挑选了这样的爸爸。
陶陶,如果有下辈子,千万不要做妈妈的儿子啊。
莫愁看着心疼,紧紧的抱着二姨,任她抓,任她挠,任她弄得自己身上血迹斑斑,任她嚎啕大哭的叫骂,任她口水流洌的疯笑。
9月的阳光,很灿烂的照耀,暖暖的感觉,却融不到心底。
她突然有了想哭的冲动,她想起苏文,他曾经也是在这样的阳光下,问她,莫愁,莫愁,你真的一切莫愁吗?
曾经以为,你会让我一切莫愁,可是,现在,终于明了,没有人会一切莫愁,除非他是没有知觉的植物人。因为就算是疯子傻子,在他心的最底处,都有着软软的角落,写满一地无法言喻的伤悲无奈。
梁雨,你又在哪?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吗?期待着爱自己的人快点出现,驱逐痛苦离开心境,仿佛那样就可以超脱,却不知道,驱逐过后的空寂,是世人抵挡不住的落寞。
二姨的力气大的惊人,一反往日柔弱的样子,冲开莫愁的怀抱,口中嘶叫着别人听不懂的话语,像是诅咒,又像是控诉,呜呜的叫,直直的冲,满街的行人侧目,却只是看着莫愁跑的满头大汗的追,没有行人来帮她拉住就在自己身边踉跄着跑过的疯子。
为什么要帮她?她是谁的她?
不论是谁的,反正不是我的。只要不是我的,关我何事?看着免费的生活情景剧,还可以赶着脚下的路程,打发了寂寞,又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多么两全其美的事情!
二姨!
莫愁终于还是抓住了二姨的手臂,气喘吁吁,二姨,跟莫愁回家,好不好?
二姨看她像看个陌生人,原本美丽的大眼睛变的狰狞,嘴里含混不清的念着什么,莫愁听不懂,只是一味的央求,我们回家吧,好不好?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她突然低下头咬住了莫愁的手,白腻的手腕,鲜红的齿印。
莫愁下意识的松开手,二姨灵活的身形一点都不像个病人,飞一般的又跑了出去。
二姨,你回来呀……她喃喃的念,浑身上下被二姨挠的抓的咬的全是傷痕,痛的实在跑不动,二姨跑了,找不回来了怎么办……她是一个病人啊……姥姥那边怎么交代?妈妈一定会着急的……这是她的亲妹妹,莫愁的亲姨啊!
她第一次感到了无助。
远处穿来吵闹声,尖锐的声音夜鹰一样的咆哮,是二姨!
她一下来了精神,向声音处跑了去。
一个高大的男人正紧紧的抓着二姨的手臂,他背对着她,挺拔的身形仿佛像尊直立的山峰。
莫愁的呼吸突然变的急促。
男人终于转过身,明亮的眸子探进了她的眼睛。
她的世界猛然间天旋地转。
梁雨,梁雨,你终于,还是来了。
她笑,身体无力的依进他的怀。
昏迷前一刻,他的眼神温柔而焦急,眼眸深邃如海,瞳孔处,映照着他和她的记忆。他似乎在叫她,妖妖,妖妖。
梁雨,妖妖终于,等来了你。
倾城叹气,妖妖,你终于还是等来了他,是该为你庆幸?还是该为你不幸?如果可以,这一生都不想让你爱上什么人,倾城不懂爱,可是倾城看得到你和他的前世,爱的那样卑微无力,是不是但凡爱上了,便不知自我为何物,只余一片痴心向爱。究竟爱的是你,还是爱的是爱?
爱越多,伤便深;伤越深,痛便狠;痛越狠,恨,便入骨,从此,纠葛一生,不得安宁。再没有回头平静时的光阴,只留下徒增的无可奈何。
妖妖,倾城只恨自己不是天不是佛不是六道不是轮回,倾城只是小小狐仙,无法抵挡那份情孽,为你。
莫愁忧伤的脸上,终于有了宽慰的笑容。自此,她安心的依托,终于到来,她的幸福,或许,就在手边了。
呵呵,还是,如此幼稚。或许——想恋爱的人,永远是零智商。而想把自己的幸福依托给另一个人的妄想,智商,是负的。
远行坐看风云变,浅笑渐隐入花丛。
姑娘,夜深人静为何一人在这山谷之中?
清朗的男声疑惑的询问。
女子低头,含羞的小脸绯红,容禀公子,奴家家就住在山谷之中。
哦……那,冒昧问一声,姑娘芳名?
公子唤奴家妖妖便好。
呵呵,妖妖姑娘,在下梁雨。
梁公子。
妖妖抬头,纯纯的笑颜像沾了露珠儿的清荷般芳香,雪白的贝齿,珍珠一样的光泽。
月光的荡漾,几份妖娆自在。
妖妖,妖妖。男子含笑的眼睛看着眼前含怯带羞的女子,不禁的心动,如水流动的秋眸剪瞳,额前那一点魅惑的淡蓝印记,美的像株风中花,摇曳着柔媚。
公子……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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