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魂夜恸》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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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已经平息,夏露丽丝拽着马缰绳,跟随在丈夫的战马右侧。格龙德警觉地向四周看,准备随时挡住向夫人袭来的危险,他要尤其小心弓箭,阿洛尔前日在萨刚身上露的那一手至今让格龙德心有余悸,何况夏露丽丝身上只是象征性地披挂了简易的轻甲。
“我们要特别小心,战斗还没结束……”格龙德叮嘱自己的夫人,这时他耳边突然传来了阿洛尔的声音,这让他的神经立刻绷紧,他紧张地回过头去。
阿洛尔站在自己的誓言之塔上,高处的风让他的金发狂乱地舞动,虽然只剩下自己一人,圣武士傲然挺立在伯日丁的最高处,站在弓箭无法企及的地方,他高声喊道:“索斯朗!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要的东西在真理之堂里!你不会不知道在千塔之城每一座塔都是一个结界,无论用什么法术你都无法转移到塔的内部。我现在就要上到誓言之塔顶层,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进入的口令,如果你不随我来的话,你就永远得不到恐惧之石了!”
这时阿洛尔身后突然闪出一个人影,格龙德吃惊地发现那个衣衫褴褛的人竟然是宾布·安赛托,格龙德胸中一震,心里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的夫人此刻是怎样的表情,但是他却没有勇气回头,他的勇气好像已经被那个人影抽干,不剩下一丝一毫。
当面对自己真正珍视的东西时,是不是所有人都会变得胆小?
在伯日丁的高处,宾布和阿洛尔只能望见脚下密密麻麻的军队。他们已无法分辨对方的旗帜和身份,在这曾经记载了无数丰功伟绩的圣城伯日丁,此刻只剩下他们两个在为不被理解的正义浴血奋战。
“是三个。”阿洛尔提醒自己,他知道现在拿慕鲁一定会挣扎起来,想要和自己并肩作战,而仅存的几个圣武士英灵也一定会替拿慕鲁守住守墓人小屋,不让一个敌人进来。阿洛尔的眼前几乎立刻就出现了拿慕鲁老泪纵横的脸,拿慕鲁在责备自己不能为朋友出力,不能和他们一起奋战到最后,当冒险者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只能死在床上。
“你是真正的冒险家,勇气之神撒克丽尔会为你骄傲。”
宾布虽然回来得很晚,但是他回来了,即使他已经帮不上忙,圣武士还是会从心底感到感激。
如果你的朋友千里迢迢地赶来与你一同赴死,你还有什么其它的要求?
所以阿洛尔对宾布说:“等在这,我会设法和索斯朗同归于尽。”
完全不加修饰,直白得不能再直白的一句话,这就是圣武士的决心,这就是圣武士准备交代宾布的最后一句话。
阿洛尔感觉一只手搭在自己后肩。
“告诉我口令,只要索斯朗进入真理之堂,我就跟进去和你一块对付他!”
阿洛尔迟疑了一下,低声告诉宾布:“真实。”
他挣脱了宾布的手。
阿洛尔拾阶而上,伯日丁林立的石塔宛如长矛直指云天,这仿佛是登天的路径,世人在下面显得无比渺小,向来只有抛弃了私欲的人才能到达誓言之塔的顶端。
宾布守在石塔中途,他坐在石阶上,两只手按住膝盖,架式很随便,但即使是最鲁莽的士兵也能隐约感觉出通向誓言之塔顶层的道路绝非坦途,要通过宾布这一关必须以生命作赌注!
“阿洛尔也在赌……”宾布想到,他俯视脚下的人群,为圣武士感到些许伤感,“他在赌命,为你们这些攻击他的人……”
真理之堂,一张圆桌,七只圣杯,七把剑。
这是被舍弃了的世俗之剑,圣武士们把它们放下,拿起圣十字剑。
阿洛尔站到圆桌后面,他把圣十字剑伫立在身前,默默等待着,并深深沉浸在故去的怀念里。
“那是多么美妙的日子,七个兄弟,亲密无间,我们的剑挥向同一个方向……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受到何种伤害,我们从没有后悔过……我至今清楚地记得每一个人的样貌,山一样的福克法,削瘦的埃弗拉,总是陷入沉思的基瑞斯,喜欢活动手腕的肖森,还有一脸神气、总要和别人争个胜负的飞毛腿费劳恩……当然,我们的队长,柏西巴恩,我忘不了他浓重的胡须,他的强壮和坚强永远须我仰视……”
即使阳光微弱,十字光线仍然将恐惧之石结结实实地囚禁在光的牢狱内,恐惧之石黑色的光芒没有一毫能够放射出来。
直觉告诉阿洛尔:索斯朗就要来了,如果这处心积虑的野心家来迟一步的话,恐惧之石就会永远从世界上消失。
真理之堂的门大开着,阿洛尔在等待,他当然可以关闭这层门,让恐惧之石就此消失,但是愤怒的圣武士却选择让门开启。神的正义和人的正义会毁灭人间的恐惧,阿洛尔也要向这逝去的十年讨还自己的正义!
索斯朗,你这个杀害六名圣武士的凶手,让世界陷入危机的罪人,在这真理之堂,我和我的六个兄弟就要给你审判!你将和你的野心一起堕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阿洛尔期待地握紧双拳,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隐隐有一丝担忧。为什么?是因为索斯朗难以估测的实力吗?还是因为他自己的力量不够完整,时至今日队长柏西巴恩也不肯承认阿洛尔的资格,将自己最后的赠与交给他的兄弟?
不!还有更深的,更深的恐惧,阿洛尔说不出,在不祥的预感中他只有等待。
索斯朗终于出现在门口。
索斯朗走进真理之堂,沉重的室门在他身后关闭。
如往常一样,白色的战甲,傲慢的姿势,只不过唇间没有那支苍白的玫瑰。
索斯朗的眼睛瞟过圆桌上的恐惧之石,他轻轻哼笑,仿佛那已经是囊中之物。
“阿洛尔,好久不见。”索斯朗朝圣武士点头,他打招呼的方式让阿洛尔有似曾相识的错觉。
“我们前不久刚见过,在肯赛思的教皇厅!”阿洛尔的疑惑让他心浮气躁。
“还是那么心急,我们的前行者……”索斯朗眼中跳动的青色火焰不可捉摸。
细长的剑身离开了剑鞘,但是索斯朗没有拿它向阿洛尔进攻,而是将这把剑扔在了地上。
接着,在阿洛尔迷惑不解的目光中,索斯朗环着真理之堂的内壁绕起了圈子。每路过一柄长剑,他都要停下来对那柄剑品头论足一番,好像他是这方面的专家,然而阿洛尔发现索斯朗真的是这方面的专家,因为他对每一把剑的来历都了如指掌,甚至这把剑在主人手里有过什么功绩,索斯朗也清清楚楚。
终于,索斯朗来到了柏西巴恩的长剑旁边,他立在那,久久不说一句话,只是让人费解地微笑着。阿洛尔觉得自己的恐惧到达了顶峰,他颤抖地喝问:“你想干什么,索斯朗?离开那把剑,你没有资格碰它!”
索斯朗回头望了望阿洛尔,诡秘地笑,他青色的嘴唇向上挑起,索斯朗傲慢而矫饰地宣布:“你错了,阿洛尔,我完全有权利拿起这把剑。”
“——因为我就是柏西巴恩!”
宾布早已来到真理之堂的门口,但是他说出阿洛尔告诉他的口令,大门却没有丝毫反应。宾布开始以为自己念错了,但是他纠正发音,重新念了十几遍[…wWw。QiSuu。cOm],结果还是一样。
宾布这才明白阿洛尔没有告诉他正确的口令。
“真实?”“真实!”“真实?!”
“为什么要骗我?”
难道阿洛尔认为门的另一端就是死,他把宾布隔绝在门外,是为了给宾布留下一丝生的希望?
可是宾布不要这希望!
宾布愤怒地挥起拳头,一拳又一拳,打在真理之堂的石门上,直到他的双手血肉模糊——没有口令,一切都是徒劳。宾布疲惫地伏在真理之堂门外,里面的每一句话都传进了他的耳内。
他听到了一个让人震惊的事实。
“你说谎!你……你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来,阿洛尔第一次乱了阵脚。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阿洛尔。”索斯朗调匀呼吸,猛地抓起了柏西巴恩的剑!
这把纯钢古剑握在他的手中,是那么和谐,他握剑的姿势,是那么准确,而眼前的这幅画面,阿洛尔又是那么熟悉!
“可是你的脸一点也不像柏西巴恩!”阿洛尔嘶喊着,这条理由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索斯朗持剑回身,面对着阿洛尔,他缓缓说道:“没错,我确实改变很大,改变得让自己都不敢相信……”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在教皇厅背后偷袭,杀死了五个圣武士。”
阿洛尔感觉自己的心被一根无情的矛彻底击碎了,他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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