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花樽》第9章


聂云飞说:“我没有必要向你汇报。”
“那个女人是碰不得的。”陈丽真说出一句古怪的话来。她见聂云飞有些疑惑,就接着说:“你可以相信我的话,也可以把我的话当作耳旁风,但你以后会明白我所说的话有多么重要!”
见聂云飞还愣在哪儿,欧阳飞雁问:“陈姨,你认识那个姑娘?”
陈丽真没有回答。
已经是第三天了,黑沙林还是没有一点影子。欧阳飞雁有些急了,他问陈丽真:“陈姨,黑沙林到底离这儿还有多远啊?”
陈丽真瞥了他一眼,说:“这么急着去送死啊!”听了这话,欧阳飞雁意想不到地发了脾气,他对聂云飞说:“云飞,我想自己一个人到前面走走,等一会儿大家再见面吧。”说完就朝马肚上踹了一脚。见欧阳飞雁要走,陈丽真急了:“雁不要去!前面就是黑沙林啊!”
欧阳飞雁回头看了陈丽真一眼,说:“谢谢你的提醒,我正要到黑沙林!”说完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陈丽真对聂云飞说:“快去拦住他,黑沙林里有许多机关,恐怕他连夜来莺的面都没见到就。。。”
听了这话,聂云飞仍半信半疑,笑了说:“你不是早就盼着为宝儿报仇吗?怎么会担心大哥的安全呢?”
陈丽真说:“我本来是恨他的呀,可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这么怕他会遇到危险。我就知道他要是遇到什么三长两短,那在这个世上就真的再也没有关心我的人了!”说到这里,她的眼里不禁流出一行清泪来。
聂云飞叫了一声“不好”,但茫茫大地间,哪里还有欧阳飞雁的影子?
*十。狂风启怒沙
夕阳如血,染红了半边的天,低矮的黑沙林在狂风中怒号着,似不堪被天地扭曲了身体,在这铁一般的牢笼中挣扎、咆哮。。。
欧阳飞雁就是在这时候来到了黑沙林。开始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这林子的名称和奥妙,但当他越进越深时,才感觉到一丝诡异的气氛。首先是自己感到浑身无力、头晕目眩,其次是这林子里静得有些可怕,再有呢他发现从一进来开始漫山遍野种的都是奇花异草,但最多的则是一种花,大如碗、红似火、香如玫,微风吹来就好似向来客抛出的千万个媚眼。。。欧阳飞雁越走越觉得甚至有些模糊,他意识到自己是中了毒!他的腿已经提不起来,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隐约间耳畔有说话声。
“竹姨,这个男人还不错,不如我们先玩玩。”
“你这个花痴!他是燕王欧阳飞雁,岂是我们这种人可想的?”
“原来他就是那个。。。”那女人凑过来看了看说:“怪不得和旁人大不相同。竹姨,近水楼台先得月,主人不知,再说她这一阵还有病,不如我们。。。”
“不要再想了!竹凤,我们快送他去见主人。”
“咦?他醒了。”竹凤说。
欧阳飞雁睁开眼,问:“我这是在哪里?”
谢竹音说:“恭喜王爷,你已经到了黑沙林。”
欧阳飞雁想站起来,却感到浑身无力,谢竹音见了说:“你已经中了花毒,没有主人的解药是不能行动的。”
“你们主人是不是夜来莺?我要见她。”
谢竹音笑了:“你会见到她的。我们主人是最不喜欢臭男人的,但也许你是个例外。”
穿过层层廊落,谢竹音在一处碧绿的宫殿前停了下来,毕恭毕敬的对立面说了句:“主人,那个人来了。”
有个声音传了出来:“我累了,谁都不想见。”
“主人,他是燕地来的。。。”
“好了,让他进来吧!”
谢竹音一推欧阳飞雁,低声说:“快进去,让主人高兴了,你以后才会有好日子过。”
欧阳飞雁推开门,竹门发出清脆的“吱纽”一声,这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更增添了一种紧张的气氛。
一个女人坐在桌边的石凳上,正低头摆弄着一盆火红的花束。只见她着一件黑色长裙,黑纱里露出鲜红的内衣和下摆;头发黑缎般垂在腰际,衬得那白瓷般的脸发出莹莹的光;黑丝绒的长睫毛翕动着,低着头,看不到整个儿的脸。也许听到了脚步声,他没有抬头,只是问:“你叫什么名字?”这声音清亮而不失威严。欧阳飞雁不由得回答:“欧阳飞雁。”听到这几个字,女人浑身一震,她蓦地抬起了头,惊得欧阳飞雁一跳。
啊!这个女人的脸只能用“冷艳”这个词来形容!你见过红艳欲滴的玫瑰吗?那是艳;你见过天山上的雪莲吗?那是冷;这个女人的脸就是冷与艳的完美组合!
欧阳飞雁问:“你就是夜来莺?”
夜来莺没有回答,确切的说,她根本就没有听到他说的是什么。她定定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只感到一切都不存在了,眼前只是这个生命中再也熟悉不过的人,耳旁都是他说出的那句“欧阳飞雁”!是他!是他!怎么会是他!夜来莺的嘴唇翕动着,手脚都在不听话地抖。十四年了。。。
欧阳飞雁没有发觉房主人的异常,他说:“夜小姐,黑沙林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
听到了这句话,夜来莺冷冷地说:“在这里你是不是感到很优越?你是不是为自己名门贵人、正派大家而自豪?你以为大家都得恭敬地对你山呼万岁才配得上你高贵的身份?你就在这里看着吧,黑沙林会好好的招待你!”说完,她像是要极力摆脱什么,大声喊:“竹音,快来——”
谢竹音应声走进。
夜来莺叫道:“竹音,这就是你给我找来的客人吗?哦。。。”话没说完,她就捂着头软软的倒下。
见此情景,欧阳飞雁不及细想一个箭步冲过去扶助即将跌倒的夜来莺,一面快速地在她头上戳了几下。谢竹音惊讶的冲过来说:“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你。。。”
欧阳飞雁摆摆手说:“我已给她施了穴,等她醒过来神志就会清醒的。你放心,我现在在你们的掌握之中,再傻也不会去打黑沙林主人的主意。”
夜来莺睁开眼,当她看到欧阳飞雁时似乎是吃了一惊,一时里竟辨不出这是梦是真,她说了一句:“你。。。”但突然似乎又明白过来,猛地一下推开他。
竹音见此情景已有些明白,问夜来莺:“主人,怎么处置他?”
“带他去西苑。”夜来莺说。
“西苑?”谢竹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她还是照办了。
*十一。尘封的记忆
自从那次遇见聂云飞之后,夜来莺的病越发严重了,晚上久久不能入眠,即便是睡着也经常从睡梦中惊醒。每次哭着醒来,她望着竹音心疼而疑惑的眼神,总是若无其事地让她把镜子拿来,对着自己浮肿的黑眼圈发呆。
“我真的有那么老了吗?”夜来莺问自己。她缓缓的凑近镜子,仔细打量自己。
谢竹音说:“莺姐,你永远都是最美的。”
“你别再骗我了,他竟然已经不认得我了!”
谢竹音在心里已经猜到夜来莺说的“他”指的是谁,但她还是说:“你们那时正当少年,现在他又和你已经十四年不见面,刚一见面难免会认不出来。”
“可我一见到他就马上认了出来,难道说这些年来他从来就没把我放在心上?”说到这里,夜来莺猛地直视着谢竹音的眼睛:“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谢竹音有些惊慌:“莺姐,你的事情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们,我只是猜的。。。”
夜来莺说:“我希望这件事永远被埋葬。竹音,你是我最亲密的朋友,这件事我只希望你一个人知道。
我出生在一个官宦人家,祖上曾是朝廷的重臣。到了我父亲这一辈由于宫中失火一案全家受牵连,除了我和娘由于外出意外逃走,全家都被杀害。那时我三岁。
那一年冬天整整下了三天大雪,娘带着我哀求一家院主让我们在他屋檐下避寒,那个狼一样阴险的男人当着我的面把我娘给。。。我永远也忘不了娘死的那一晚。。。雪已纷纷扬扬下了整整四天,破被上娘的身体越来越冷,我那时只有五岁,可小小的心灵已隐隐知道了将要到生离死别的时候了。可奇怪的是我竟没有哭。娘已干涸的眼睛里渗出了两行泪,她说:‘英儿,我死了你可怎么办?在这个世上你可是没有一个亲人了。。。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吧。。。’我知道她说的一起去指的是什么,虽然这个世界对于我短暂的人生来说并没有留下多少鲜活的记忆,但幼小的我还梦想着能一睁眼就看到碧蓝的天空、奇形怪状的云朵、毛茸茸的小兔、欢叫的小鸟。。。这些都是一个大人所不能体会到的乐趣啊!我害怕,就拼命地往远处奔跑。。。直到遇见了一个英俊的大男孩。。。在我的记忆里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幕,小女孩发疯般地奔跑着,路上都是行人惊诧的眼神,没有了家、没有了亲人,一切都是陌生的恐怖的,直到撞在了他的身上。。。”
夜来莺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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