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悌殇》第47章


此言正和朱祁钰心意,便立刻准允。于是在兴安的授意下,张福便找人连夜将南宫院外的树木锯掉了。
次日天明,当朱祁镇再度拿着藤椅欲来乘凉时,却惊异的发现古树竟不见了踪影。
细问之下,张福答道:“此树便于隐藏刺客,皇上担忧太上皇的安危,便令小的将树木移除。”
朱祁镇顿感哭笑不得,回道:“承蒙皇上有如此美意,可为何也不知会我一声?”
张福当即没好气的斥道:“请太皇陛下认清当下的情势,皇上是当朝天子,天子做事还须知会于你么?!”
可叹昔日的大明正统朝皇帝朱祁镇,而今竟被小小的太监张福吆五喝六的训斥。南宫的一切用度都是由张福负责提供,因此这厮经常仗着手中的权力欺压朱祁镇夫妇,稍有不顺意便克扣生活物资。朱祁镇两口子只得被迫对张福低眉顺眼,好言奉承。
曾经位于九五之尊的皇帝与皇后,现今虽顶着太上皇与太皇后的头衔,却被一个太监欺压至此,真可谓是:龙困浅滩遭虾戏,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面对张福这般狐假虎威,朱祁镇只是苦笑了一下,随即便镇定自若的回到屋内去了。这些年经历的风风雨雨,早已使朱祁镇练就了一副宠辱不惊的淡薄心态。淡定,是朱祁镇身上最大的财富,也是他对弟弟朱祁钰最有力的反抗。
南宫内室,钱玉英正在和还香一起做着针线活。张福提供给朱祁镇夫妇的生活物资极其有限,别说是锦衣玉食,就连起码的必需品都保证不了,因此钱玉英只得向普通民妇一样自己动手做活计。虽然双目失明,但钱玉英的巧手做起活来很是熟练,在还香的指引下飞针走线,不成问题。
方才朱祁镇的遭遇钱玉英在屋内也听见了八九分,待丈夫进屋,钱玉英便放下手中活计,说道:“陛下,今臣妾有一事相求,望陛下恩准。”
朱祁镇忙回道:“姐姐有何要求直说便是,这般郑重其事,反倒显得见外了。”
只见钱玉英扑嗵一下跪在了朱祁镇跟前,说道:“臣妾恳求陛下纳还香妹妹为妃!”
第三十三回完,请看下回:祸起金刀案
三十四、祸起金刀案
钱玉英忽然提出要自己纳宫女周还香为妃,此要求令朱祁镇顿感错愕不已。
见朱祁镇面露惊讶之情,钱玉英进而说道:“如今我等被幽禁于南宫,已是暗无天日。长此以往,只有了度残生坐等终老。目下唯一的希望就是陛下有后,方有可能扭转时局。臣妾不贤,这么些年来始终未能怀上身孕,如今双目已残,肌体劳损,看来此生是无法为陛下诞下龙儿了。侍婢周还香,长年一直对我忠心耿耿,且面目姣秀,颇有宜男之相,若还香妹妹能有幸为陛下产下龙子,则陛下脱离苦海有望矣~!”
听了这话朱祁镇一时也不置可否,只是愣愣的。
见此情形,钱玉英便一把将周还香拉至身边而后双双下跪道:“请陛下无论如何答应臣妾!”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周还香亦有些不知所措,哭泣道:“娘娘!奴婢可从来没有想过要皇上纳奴婢为妃啊!”
钱玉英回道:“好妹妹,这是既利于你我又利于皇上的大好事啊,你可一定要应下才是!”继而又连连对朱祁镇叩拜道:“此乃臣妾今生唯一的心愿了,望陛下万万恩准!”
话说到这个份上,朱祁镇也不好推辞了。自从钱玉英入宫做皇后以来,还香就一直尽心侍奉在朱祁镇夫妇的身边,对朱祁镇两口子可谓是忠心不二。朱祁镇心想:“还香伺候了自己和钱玉英这么多年,又跟着遭受了这些磨难,反正今生今世是注定要跟随自己左右的,也是该给个名份对人家姑娘有个交代。更何况她与钱皇后情深意厚如同姐妹,绝无争风吃醋之忧,纳为妃子亦是妥当的。”
想到这,朱祁镇便觉豁然开朗。且周还香也有几分姿色,不失为一代佳人,遂一口应承了下来。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定了下来,纳妃便在当天完成。是夜,朱祁镇与周还香的大婚之礼在南宫就地进行,没有鼓乐喧天、没有百官朝贺,甚至连套像样的婚服都没有。故而婚礼因陋就简,在紫禁城皎洁的月光下,二位新人对月当空,交拜天地。而钱玉英则成了朱祁镇与周还香的证婚人。
拜完了堂,在钱玉英的催促下二人便同房就寝。
新婚之夜来的这般突然,周还香禁不住沉入一种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之中,从今往后,她将不再是宫女,而是太上皇的妃子。然而就眼前的情形来看,做朱祁镇的妃子与做钱玉英的侍婢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不过历史的机遇往往在看似绝境中降临,此时的周还香绝不会想到,若干年之后,她将登上帝国皇太后的宝座,既大明成化朝孝肃太后!
幽闭的南宫一如既往,朱祁镇等人继续过着他们与世隔绝的日子。光阴似水,时间转眼又流过大半年。
景泰二年年初,一个喜讯令朱祁镇兴奋不已,周妃已怀上身孕!
朱祁镇随即将这条好消息告诉了阮浪和张福。张福对此不以为然,依旧趾高气昂,狗眼看人低。而与年少轻狂的张福不同,阮浪是个忠《奇》厚的老太监,虽世事《书》变迁,他却一直对前《网》朝十分怀念。朱祁镇曾经在位十四年,作风宽厚仁德,因此阮浪心中是非常敬重这位太上皇的。
听闻周妃怀喜,阮浪便动用了自己的月俸钱,弄来一篮水煮鸡蛋并瞒着张福悄悄送进了南宫。
朱祁镇见状很感动,为表达谢意,遂赠送给阮浪一个钱玉英亲手缝制的绣袋和一把镀金的短刀。
那绣袋并无特别之处,而这把镀金短刀却有来历。此乃朱祁镇当初沦落漠北时,赛刊王送给他防身用的。
如今朱祁镇身陷南宫樊篱,也用不着这把刀了,于是便赠给阮浪,供其把玩。
阮浪收了这份礼,心想绣袋可留着自用,然这把金刀对他一个太监来说也无多大用处。忽又想到有一挚友最喜收藏各种稀奇刀具,何不转赠于他?!
阮浪想到的这个人是禁军中的一位校尉,名叫王瑶,此人与阮浪乃是至交,且酷爱收集各类兵器。
于是阮浪便将太上皇所赠的镀金短刀转送给了王瑶。王瑶执之细看,只见此刀作工精致,金光熠熠如红日照雪,顿感爱不释手,遂欣然收下。
王瑶平日为人仗义,是个为了朋友甘愿两肋插刀的主。但他身上也有缺点,一是不懂察言观色,另一个则是爱显摆。然而就是这两条看似不起眼的小毛病,最终却要了王瑶的性命!
按照当下的情势,稍有点政治敏感度的人都知道如今这太上皇是当朝天子的眼中钉,众文武官员唯恐避之不及,生怕和朱祁镇沾上半点关系。纵是得了太皇之物,又有谁敢声张?然而王瑶却是木头木脑,还觉着拥有太上皇的贴身物品是件很光荣的事。
且说王瑶得了刀后便四处炫耀起来,还不忘逢人就说这刀的来历,弄得禁军内人尽皆知:王校尉得了一把太上皇佩带过的金刀!
这事儿很快便传到了时任锦衣卫指挥使卢忠的耳朵里。身为东厂魔头的卢忠继承了历任前辈的优良传统,为人奸诈,整日里琢磨的就是如何整人,而后好向皇帝邀功。且这卢忠与禁军校尉王瑶素来不和,此番便觉着可以拿金刀之事做点文章。
卢忠便向景泰皇帝密报,称禁军校尉王瑶近日时常腰佩一把蒙古金刀招摇过市,此刀原系朱祁镇于漠北所得,如今却落入王瑶之手,岂不疑哉!因此研判王瑶极有可能暗中勾结瓦剌!
景帝朱祁钰闻之大惊,这还了得?!于是赶紧下令锦衣卫将王瑶逮捕并严加拷问!
卢忠领命后便立刻出动大批锦衣卫,将王瑶抓入东厂大牢。而太监阮浪作为传递金刀的中间人,亦脱不了干系,也被东厂抓捕归案。
东厂地牢内,卢忠及其手下也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对王瑶、阮浪二人施以酷刑。将两人折磨个半死不活之后,卢忠这才缓缓逼问,要他们承认所谓“里通瓦剌、图谋复辟”的罪行。
当然这条罪名乃卢忠事先就已拟好,其实这还是受了皇帝的指使而为之。朱祁钰心里一直想除掉哥哥朱祁镇,只是苦于没有借口。如今金刀案发,朱祁钰正好借题发挥,欲治罪于朱祁镇,随即便可堂而皇之的将其问斩!
作为皇帝的鹰犬走狗,锦衣卫指挥使卢忠自然最善洞察主子心思。为投皇帝所好,卢忠便精心编造出一套骇人听闻的案情:朱祁镇与瓦剌赛刊王私交甚密,赛刊王答应朱祁镇设法助其重登皇位。遂由朱祁镇于禁军中物色人选,而后买通宦官阮浪,命其将金刀交送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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