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悌殇》第56章


这时,只见后‘宫总管太监曹吉祥走上前答道:“这不是梦。今晨您的皇兄已在奉天殿复位,现在,他是皇上了!”言毕,曹吉祥便带领在场的所有宫人再度对朱祁镇叩拜道:“奴才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面对这般情景,朱祁钰顿觉五雷轰顶,一股邪火直冲心头!他瞪大着眼睛怒视皇兄朱祁镇,嘴唇不住的颤抖,口中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朱祁镇望着眼前这位命将不久的亲弟弟,一股难以言表的复杂情绪顿时涌上心头。曾经兄弟俩人是那么的手足情深,之后却因为皇位而反目成仇。朱祁镇被弟弟莫名囚禁了八年,这八年来他受尽了迫害与凌辱。如今,当亲眼看到仇人朱祁钰病入膏肓命悬一线时,照理说朱祁镇应该感到快慰才是,然而此刻他却对落魄的弟弟流露出一丝怜悯之情。
整个房间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与沉默,两兄弟间依然有着惊人的默契,不需要再有任何语言,二人四目相对,仿佛用眼神就能彼此交流:
“皇兄,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趁我病重之际夺宫篡位!当初真不该将你接回宫啊,就应该让你客死异乡!”
“你错了祁钰,并非皇兄一心想夺你大位,这一切都是被你逼迫的!若你能善待为兄,善待你的皇侄见深,便不会有今日之事!”
“休要狡辩!至尊皇位谁不渴求,当年朕取代你做了皇上,你必定怀恨在心!如今有此机会,你就一心想要报复朕,意图把皇位从我手中重新夺走!告诉你朱祁镇,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绝不让你得逞~!”
“祁钰啊祁钰,你真是执迷不悟哇!皇位在你心中就如此重要么?想当初我等尚是皇子之时,咱兄弟二人是何等的相亲相爱。即便后来我做了皇上你身为郕亲王,咱俩亦可同心同德。为何你一坐上皇位,我二人间的兄弟情谊便荡然无存了呢?!”
“那是当然。皇位只有一个,我有了你就不能得。当皇帝的滋味你我都尝过,天地间唯我独尊的荣耀令人无法释怀。而你,却始终是我皇位的最大威胁,如此,我又怎么容得了你!”
“非也。皇位可以带给你我荣耀,却无法带给我们真正的幸福!如果我不曾做过这个帝王,便不会有那场土木之变,更不会有接踵而来的生离死别。若真是那样相信我将会与钱玉英白头偕老,平安度过此生;而你祁钰,若你从来不曾登上这皇帝宝座,你又如何会病至如此境地?!那把金光闪耀的龙椅,除了将你的精气损耗殆尽之外,又给了你什么呢!”
二人神交至此,朱祁钰眼中的愤怒神情竟渐渐淡去,他呆呆的看了朱祁镇老半天,似乎忽然间顿悟,一切便尽皆释然。朱祁钰随之艰难的张口说了三个字:“好,好,好~”
哥哥,你说得对。皇帝宝座其实只是浮云,却使我陷入疯狂。为了保住它我不惜抛弃最宝贵的亲情,到头来我什么也没得到,却失去了兄弟情谊,更失去了健康,以至将失去自己的性命。哥哥,这个皇位本来就是你的,现在,我把它还给你!
只见朱祁钰面带着笑容,缓缓合上双眼,随即陷入昏睡之中。
见此情形,朱祁镇便亲手为弟弟放下床帘,而后转身对在场所有宫人吩咐道:“好生照料祁钰,如有怠慢,严惩不赦!”
一个月后,明代宗朱祁钰于宫中病逝。英宗朱祁镇将其安葬于玉泉山北麓,陵寝施以帝王规格,并以代宗年号“景泰”命名,是为明景泰陵。
且说英宗重登皇位后的第一大事件,便是于谦谋逆案。武清侯石亨、左副都御史徐有贞等人联名上书指控于谦于景帝弥留之际有意另立藩王为帝,图谋不轨。景帝朱祁钰一死,于谦便失去了最终的依靠。那些素日与于谦不和的官吏们便纷纷跳将出来,附议石亨、徐有贞所奏,趁机踩上于谦一脚!督察院接受审理了此案,最后判定于谦犯谋逆罪,处斩首之刑。
朱祁镇本来念及于谦曾对国家有功,不忍杀之。徐有贞却说道:“不杀于谦,则夺门之举师出无名矣!”
一想到对于谦的定罪与否关系到自己复位的合法性,皇帝朱祁镇便无心再为于谦求情,只得认可此案。
公元一四五七年二月,一代名臣于谦在北京崇文门外被斩首处决。
据说行刑当日,京城百姓奔走哭号,皆为于谦叫屈喊冤。于谦则于法场凛然而立,刑前做下了一篇脍炙人口的名诗——《石灰吟》: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景帝病逝,于谦处死,发生在朱祁镇兄弟间的这场纷争算是彻底画上了休止符。英宗复位后,改年号“天顺”,大明朝就此又翻开了新的一页。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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