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年代》第591章


……
这天日黑时分,一辆黑色小汽车飞驰而来,在北京政府内阁总理赵秉钧的门前嘎然停住。一个身穿貂裘大衣、头戴海獭皮礼帽的人,从车门里闪了出来,拖着一条腿,一跛一跛地溜进了赵寓,在身后雪地留下一深一浅两串脚印。
这人便是袁世凯的大公子袁克定。
赵寓后宅的一间小厅里,壁炉火旺,灯光通明,不时传出一阵男人得意且yin荡的笑声和女人们娇柔造作的怪叫声。袁克定闻声,收住脚步,身子斜立在后院门前石阶上,袁克定很熟悉赵秉钧有个习惯:每天晚饭后,若无紧急公务,他总要和妻妾们在这小厅间玩一阵牌,下几盘赌注,妻妾中谁个连赢3局,这天晚上她便可得到赵的宠爱。
赵寓内侍对袁克定也很熟悉,知道他此时亲自上门,必有要事。见他在院阶上驻足,侍人便匆匆往小厅跑去。
穿着长袍马褂的赵秉钧,一听来报,“哗”的一声,挥手推倒面前的麻将牌,起身离座,急步跨出小厅,迎至门前。一看来的果然是袁世凯大公子袁克定,心里不由一惊:通常到了这般时辰,这位“大爷”是绝不出门的,即使有要务急事,也都是挂个电话,叫赵秉钧去一趟罢了。今晚,到底有什么特别要紧事犯得着这位“大爷”亲自出马了?
“‘大爷’驾到,未曾远迎,……”赵秉钧的客套话刚一出口,袁克定一扬手,又向他瞟了一眼,他便知事非寻常,把后边的话慌忙咽下,赶紧把袁克定引到二楼一间密室内。
赵秉钧刚把密室的门拴上,还未坐定,这位公子便抢先开了口:“赵叔,外面风声很紧,谅必你也有所闻了吧。国会选举揭晓后,大势不好呀!‘梁山匪魁’宋教仁趁国民党人在参众两院选举中获胜之势,借口回湖南故里省亲,在湘、鄂、皖、苏诸省,大放厥词,大肆鼓吹政党责任内阁制。这小子野心倒不小。我爹早就看出宋教仁是个不识抬举的东西!”
袁克定见赵秉钧直愣愣地站着,急忙又说道:“赵叔,你想到过吗?若让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出山组阁,到那时,‘梁山宋江’登上国务总理的宝座,你就得卷铺盖,我爹即使在位,也只能是个徒有虚名的大总统,我们的天下就算完了。”
“唉,这个‘梁山宋江’,年纪不大,手腕倒是挺厉害的,真他妈的厉害!”赵秉钧为表示效忠袁世凯,连骂了几声。
袁克定似笑不笑地看了看赵秉钧,说道:“我爹说了,总统总统,就要统管天下。手上无权,听人使唤。他当总统由人摆布,仅仅是用来当聋子的耳朵——摆设,这样的总统,他是绝对不当的。”
袁克定说到这里,拧开一颗大衣钮扣,伸手从内襟口袋里取出一支乌黑锃亮的小手枪,尔后又掏出一个小蜡纸包,轻轻地放在漆木桌上,沉着脸说:“我爹口谕,务必在四月初国会开会之前,把‘梁山匪魁宋江”除掉,这支手枪和5发带剧毒弹头的子弹,由你交给一个绝对可靠又有胆量的人去执行,不得有误,事成之后嘛,我爹应诺了,从向五国银行团的借款中支取10万英镑予以重赏。”
赵秉钧听罢这位大少爷传达了他老子的口谕,犹如当头挨了狠狠一棒,不禁吃了一惊,脑子发胀,手脚发麻,心头顿时突突乱跳,两眼盯着桌子上的手枪和子弹。
“赵叔,你看这桩事,……嘿嘿……”袁克定奸笑了几声。
赵秉钧立即意识到:若不马上应下这桩秘密差事,必将招致杀身之祸。他头上已渗出细汗,强按着心头的惊慌,赶快从太师椅上站起来,两手垂立,摆出一副十分虔诚的样子,不卑不亢地说道:“总统口谕,智庵俯首听命,绝对服从,只是这合适的人嘛……唯恐一时难以选到,不过,我将尽力物色,尽快去干!”
“好!赵叔,我爹一向是把你当亲兄弟看待,这一回,就看你的了。我爹说,无论如何一定要在‘梁山宋江’回到北京之前……”
袁克定没有说下去,只是用那对凶恶的眼睛瞟了下桌上的手枪和子弹。
赵秉钧送走了袁克定,回到密室,视线一触及到桌上的手枪和子弹,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战,无力地坐在太师椅上,哀叹一声,垂首沉思起来……
196暗枪
刚发芽的树梢上已萌生了春的气息。已是1913年的春天。
嘹亮的军歌声在田野当中响起,明媚的阳光从三月晴朗的天空洒步兵整齐的从铺平砸实的道路走过来,明显这些学兵是才打野外归来,也不知道去了几天。他们的西洋式军服已经洗得泛了白色,扛枪的肩膀位置,经常和地面摩擦的手和关节的位置,都已经有了补丁。泥水和汗碱混杂在一处,让军服看起来有些软塌塌的。只有国民革命军的血色染就的旗帜,还是鲜艳夺目。
教官和学兵都已经肤色变成了古铜的颜色,不管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看起来都消瘦,但是身体里都仿佛蕴含着无穷的精力。
武昌陆军军官学校创办之时,正值李想带领鄂军如彗星崛起造就一代传奇诞生之际,也正值中国人在这场辛亥革命的风雷中苏醒之际。这是一个风雷激荡的火红年代,也是一个英雄豪杰竞相表演的风流年代。因此,作为熔炼大革命尖兵的武昌军校,就成了各路人才的集合地。
军校学员们的文化程度是参差不齐的。有从国外回来的留学生,有大学生,有的仅具有中学文化水平,也有的连小学门也没有进过。他们多数出身于工人、农民和城市小资家庭,他们大多数是怀抱着献身革命的决心投身于军校的,属于有理想、有报负的革命青年。他们英姿勃勃,他们是在中国旧军中从未见过的新型军队。
有这样一群军官,在接下来的大战中。李想就多出一份胜算。
国民党在1912年底的国会初选获胜,让很多人认为国民党组阁是势在不行的事情。李想却知道,这是战争的开端,二次革命的导火索!
李想正在紧张的备战!他一边狠狠的抓部队训练,一边就在参谋本部办公,落迦山的别墅都许久没有回去了。一份份的资料汇总过来,一份份情报集中过来,一个个构想提出来,一个个计划制定出来…………他的整个心思精力,都为这即将来临的大风暴所占满。
有时候李想自己也在掰着指头算,到底是哪一天呢?具体日子他记不得,就是记得,经过他搅和的辛亥革命,历史早已经改变的面目全非。李想只是在心里总是觉着,该来了吧?
历史上,在人流如织,龙蛇混杂的上海火车站响起的暗枪,在宋教仁不肯和军统配合的情况下,李想就是想防备也是无可防备,无处防备…………李想也只能在武昌叹之奈何,等着悲剧的发生。
或者,李想就是能在火车站保住宋教仁性命,李想他丝毫也不怀疑,国民党内阁同样的无法顺利组成。李想相信,袁世凯有一万种方法叫宋教仁无法组阁,只是做法更加不要脸而已。反正最后都是实力和枪杆子说话,做法再荒谬也无所谓…………袁世凯,终究会将独裁进行到底!
现在矛盾的就是,李想一边期盼着“二次革命”的到来,一边又希望能多点时间给他预备。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训练装备,改善和国民党改良派明眼人的关系,优化自己的战略态势,还有一个个想定要仔细推演…………让他这些日子是一把把的掉头发,死了不知多少脑细胞。
可惜的是,改良派当事中人,看出这是风暴酝酿前夜不详宁静的人实在不多,至少和他眉来眼去的人没有——都在为初选的胜利欢欣鼓舞,幻想着宋教仁北上组阁的美好前景。
……
上海。
这天,天空阴沉沉的,毛毛细雨从清早开始一直不停地下着。晚上,夜更浓了。
宋教仁在黄兴、廖仲恺、陈其美、于右任陪同下,从《民立报》报社乘上一辆四**马车赴上海沪宁车站。开年之后,宋教仁因国会议员已陆续北上,他以国民党代理理事长的资格,准备赴北京参加国会。
虽然上海的十里洋场依旧是灯火通明,但街上毕竟不同晴天那样热闹,行人稀少了。他们乘坐的四轮马车,在通往上海火车站的一条街道上,在茫茫细雨中不快不慢地行进,为了挡雨,车上四周的帆布帘篷全都落下,遮得严严实实的。宋教仁、黄兴、陈其美、于右任在车里谈笑风生。
坐在马车前排的宋教仁扭头对坐在后排的黄兴说:“克强兄,从现在起你就要做好一切准备,待国会闭幕后,你即来京,根据国会的情况,我们再共同商议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黄兴神情带着几分亢奋地回答说:“如果由我党组阁的事真的实现了,责任内阁制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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