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影尘梦》第81章


一起登岸,让官兵校射,有胜出的,给予重赏。一来可以一展军威,二来,也算是考核了军士的训练是否到位。毛大人以为如何?”
“如此,我让人去准备。”毛文龙说着,便施礼要退出去。
袁崇焕一把攥住他的衣袖:“毛大人着急什么?吩咐下去,让他们做就是了。”
毛文龙笑道:“督师这么说,文龙再推却就不通情理了。如此文龙且陪督师少坐片刻吧。”
“谢尚政!”袁崇焕侧过脸叫道。
“末将在!”谢尚政应命而起。
“传令,命各营官兵立刻上岛摆围,给你半柱香的时间,安排停当。”
“是!”谢尚政一礼,退了出去。
“众将听令!”
舱中的将领们应命而起:“末将在!”
“带领各部,随本部院上岛校射。”袁崇焕下令完毕,回头去招呼毛文龙,“毛大人请!”
“督师请!”毛文龙礼貌的躬身示意。
众将拥簇着两人出了座舱,登上海岛。
同行的人一路说笑,没有几个注意到四周的细微变化,而绎儿早已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她偷眼看去,四周都是从宁远带来的士兵,毛文龙的士兵全都被隔离在了外圈。圈内,毛文龙和他的部将们依旧喜笑颜开地说着什么,丝毫没有半点察觉。绎儿却觉得空气仿佛要凝滞了一般,整个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也许即将触发。在不经意间,绎儿看见了袁崇焕那挂在嘴角的浑浊的笑。他的笑不仅仅在于对谢尚政设围布控的满意,也许还隐藏着什么。
阅兵场上,袁崇焕回头对毛文龙的部属们笑道:“众位将军在海外辛苦,兵士每个月只有五斗米的粮,甚至家中几口人分食此粮,想起来也颇为令人痛心疾首。”
“督师,为了大明,这点苦我们受得!”一个部将答道。
“众位将军忠勇可嘉,本部院一定向天子禀呈,为诸位讨个封赏,作为诸位苦守边陲多年的补偿。”袁崇焕表现得十分激动。
“督师能为我等着想,我等如何能不为大明肝脑涂地。”另一个部将感激道。
袁崇焕呵呵一笑,拍了拍这将领的肩膀:“如此甚好啊。这位将军有此志向,乃我大明社稷将来的股肱。可否一问名姓?”
“属下毛可喜。”那部将兴奋的回答道。
袁崇焕不动声色,心中却沉吟了一下。
毛文龙敏感的发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连忙打哈哈:“你们几个还不拜见督师,傻站着做什么?”
“毛仲明拜见督师……”
“毛德功拜见督师……”
袁崇焕不由得侧过脸,用冷冽的目光盯着毛文龙。
“这几个都是我的干儿孙,都随我姓毛。”毛文龙不屑一顾地答道。
袁崇焕听后畅然大笑:“原来如此……”
毛文龙也跟着笑起来,一众人都傻住了,看着两人。
袁崇焕笑罢冷哼了一声,厉声道:“岂有俱姓毛之理?”
毛文龙被这当头一棒吓得一惊,小腿不禁一颤,整个阅兵场上的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
“本部院节制四镇,请严海禁,恐天津,登莱,受腹心之患,如今请设东江饷部,钱粮由宁远达东江,也没有什么不便宜的。昨日本部院与你相商,说取道东莱,说移镇他处,说定营制,又说到分旅顺划定职权,各自节制东西,设道厅,稽兵马钱粮,你都不予应允。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难道国家花费许多的钱粮,到如今都是白费的不成?本部院与你披沥肝胆,与你谈了三日,指望你能回头是岸,那晓得你狼子野心,总是一片欺诳到底。你目中没有本部院,那也罢了,方今圣天子英武天纵,国法岂能容你?来人!给本部院除下毛文龙的衣冠,予本部院拿下!”
话音一落,帐前六七个侍卫便冲了上来,一把将毛文龙按倒在地。
毛文龙先是懵了,而后挺直了脖颈,挣扎着想要甩开擒拿自己的侍卫,大叫道:“袁崇焕!你凭什么拿我?你无端诬陷我的清白!你这是同室操戈,将江山而快私愤!我要参你!”
几个侍卫并力押住他,他仍然在挣动不休。
“哈哈哈……”袁崇焕大笑一声,“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道本部院是个书生,瞧我不起。本部院却也是能管将官之人。你说没罪?那这十二款大罪从何而得?”话毕一伸手,程本直适时地将本章递到了袁崇焕的手上。
袁崇焕并不打开,只是在手中一扬:“毛文龙!你听好了!你十二款大罪在此!兵戎重任,大明祖制所定,非五府官员不得领兵,于外出征,需有文臣监军。你夜郎自雄,专制一方,九年以来,兵马钱粮,不受经抚管核,专恣孰甚!此一当斩也!你杀降夷,杀难民,全无征战,却虚报首功。刘兴祚忠顺来归,止二十多个人,你却上报朝廷说,有百余人,还说是你当阵捉降的!欺诳孰甚!此二当斩也!你刚愎撒泼,没有人臣之礼,前后章疏,俱在御前。‘牧马登州,取南京如反掌!’这话可是你说的?大臣不道,三当斩!在东江你私自开放马市,与夷人私下勾结,此四当斩!由宁远回,劫掠商人,取其银九百万两,没其货物,夺其舟工,并且监禁其人,恬不为怪。积岁所为,劫掠脏银无算,身为朝廷命官,居然去做强盗,杀人越货!此五当斩……”
绎儿只看着毛文龙本来因为生气激愤而涨红的脸,一点一点变成了灰白,而后惨白,自己的心也在不住的战栗,若不是赵祺暗下里架住她,她真怕自己一下软在地上。她何曾见过袁崇焕声色俱厉的模样,更没有见过如此剑拔弩张的内部斗争,整个人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全不知袁崇焕张张合合的双唇间,究竟说的是什么。
“……收部将之女为妾,凡民间妇女有姿色者,俱设法致之,或收而不复出。身为不法,故官丁效尤,俱以掳掠财货子女为常事。好色诲淫,此八当斩!……”
毛文龙本能的开始战栗,挣扎的动作也越来越疲软,还未待袁崇焕说完,整个人就摔跪在了地上,双唇颤抖着,不知在嚅喏着什么言辞。
袁崇焕冷笑一声,念罢了十二罪状,厉声喝道:“毛文龙的罪状在此,你们明了否?”
毛文龙的诸将都不敢作声,埋头四顾。
毛文龙此时已经完全失措了,他万没料到,今天的校射颁赏,居然是一场地道的鸿门宴。他眼见着自己的众将畏惧袁崇焕的威严不敢作声救自己,而自己想让自己的军士相救,却发现自己的军士都已经被袁崇焕的部队阻挡在了外围,无法往前迈动一步。
“毛文龙当斩否?”袁崇焕大声问在场的所有军士。
阅兵场上寂寥无声,众将都面面相觑,却又不敢多言。
隐约有几个毛部的部将怯怯道:“督师,念在毛帅多年镇守东江,为国驱驰,劳苦功高的份上,就饶过毛帅吧!”
“是啊!毛帅纵有不是,但是功过相抵,罪不至死啊……”
“督师开恩呐……”
“毛文龙不过是一介匹夫!因他守卫边疆,官至都督,满门封荫,这个酬劳怕是早就足够回报他为国事付出的劳苦了吧!他竟然胆敢欺瞒朝廷,目无法纪!我们要五年平辽,就要奉行列祖列宗的国法。今日不斩毛文龙,如何立军法国威?皇上赐我尚方宝剑,正是为了这个原因!你们还有何说?”
几个部将一时哑口无言,一起跪在了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了。
“徐敷奏,请御赐尚方宝剑!”袁崇焕用洪钟似的声音铿锵而言。
徐敷奏将尚方宝剑奉至袁崇焕面前,袁崇焕向西跪倒,朗声道:“臣蓟辽督师袁崇焕受天子恩赐尚方宝剑,督师蓟辽,今毛文龙无视国法,犯重罪十二款,通敌叛国之心天日昭彰。臣请旨圣天子,斩毛文龙以正国法!臣今诛毛文龙,以肃军政,自此而后,镇将中再有如文龙者,亦以是法诛之!臣五年不能平奴,求皇上亦以诛文龙者诛臣!”
“大人!”毛部众将大惊,下意识地去按佩剑。这时,只听得周围一阵拔剑的龙吟,剑光闪出一片碎乱的银色,刺得人睁不开眼。毛部众将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被隔离包围了,一时双方僵在了一起。
毛文龙眼见着最后的一线生的机会破灭了,不由冷汗汩汩而下,手脚皆已冰凉。他用颤抖的声音道:“我毛文龙也是有功于朝廷的……你……你有什么权力杀我……”
“可惜你是功不抵过,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自酿的苦果。”袁崇焕打断他的话,厉声呵斥道,“本部院杀你,是你咎由自取!水营都司赵不忮、何麟图!”
“末将在!”两个都司应命而已出。
“命你二人监斩毛文龙不得有误!”
“是!”
“旗牌官张国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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