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影尘梦》第137章


“弘儿,什么是爱?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谢尚政长叹一声,似乎是在笑儿子的“幼稚”,“爹是过来人,爹……”
“我说了,爹,你是不会懂的。”谢弘截断了他的话,一脸认真,“因为你从来就没爱过。”
“混帐!我没爱过,那怎么会有你阿母,难道你是从石头缝里迸出来的么!”谢尚政被他击中了痛处,有点恼火,“年纪轻轻的,满口痴狂。我看一个祖绎儿把你的魂都勾去了!为了一个女人,如此荒唐……”
“你爱过我阿母吗?不过是媒妁之言,你了解她多少?”谢弘一下子把埋在心底的刺痛全都渲泄了出来,眸子里又渲开一片湿润,“如果你爱过她,她会这么早就抑郁而终么?如果你爱过她,你现在心里根本就容不下任何女人?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那时候是小,但我全看在眼里。她在你眼里,不过是个无关痛痒的摆设,你是很尊敬她,把她像佛一样供着。可她是人,一个女人!你在外面和别的女人荒唐的时候,你想过她是怎么过的么?背着你,她偷偷哭了多少次,你知道么?”
“你……你懂什么?”谢尚政一时尴尬,进退维谷。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阿母的死,你除了一点点亲情的眼泪,什么都没有。你现在还能记得阿母的样子吗?”谢弘带着眼泪冷笑,“你还记得么?”
“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你提来做什么?”谢尚政有点避之不及的烦闷。
“我知道你根本就不会记得,好一点的话,也就是个模糊的影子。”谢弘背过脸,站起身,“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吧!所以,我和绎儿的事情,我希望爹也不要干涉,看着就好。”
“如果你要坚持,爹不强求,但是,爹告诉你,祖家是不会答应的。”
“这个,就不用爹操心了。孩儿告退了。”
谢弘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的同时,诗月也从屏风后转出来:“老爷!”
“你都听见了?”谢尚政有些无奈和颓废,跟刚才判若两人。
“嗯。”诗月轻摇团扇,嘴角泛起诡秘的笑,“想不到公子还是个痴情种,真是难得啊!不过,依诗月看,只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罢了。祖家是死也不会答应的,他们还指着贞节烈女的牌坊呢,岂能由得他们胡来。”
“你说,能有多大把握?皇上会相信吗?”谢尚政话锋一转,充满不自信。
“那要看怎么说了!不过,从老爷口中说出来,就是没有一斤也有八两的份量。”诗月坐下来,“皇上就是不信证据,也要信老爷啊!”
“我担心……”谢尚政眉头紧锁。
“老爷放宽心才是!”诗月安抚。
“三妹!”祖泽润匆匆进门,打破了原本宁静的小花园。
“嘘——”雁奴小声迎上去,指指堂屋正中跪着的白色身影示意泽润,“小姐在给姑爷的灵位上香呢,大少爷你等会儿吧。”
“是泽润哥哥么?”绎儿没有回头,只是问道。
“是。”
“过来说吧。”绎儿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泽润应了一声,快步迎了上去,坐到了一旁的蒲团上:“在上香啊。”
“嗯。”绎儿转过脸来,理了理头上的孝髻,淡淡一笑,“哥哥有事么?”
“哦,我刚收到程先生的信,说是督师的事情已经定在八月十一开审了,听说还是在天子面前定案。”泽润也起身点了柱香,恭敬地拜了拜,插在了香炉里,“知道你惦记着,所以来告诉你。”
“正好我也打算去趟京城。”
“去京城?”泽润敏感道,“去见那个混蛋?”
“这是两码事。”绎儿摇头道,“袁伯伯和皇太极互通的一些书信放在了这里,我想送去总能用的着。”
“我派人送去就行了。”泽润不愿放她去。
“还是我亲自去吧。我还想去看看袁伯伯和程先生。这事事关袁伯伯生死,我不愿假手他人,不想出差错。”绎儿扶着香案站起来,“哥哥一定也不想出差错。”
“那我陪你一起去。”泽润退了一步,仍旧是不松口。
“哥,我知道,你是怕我去见谢弘。”绎儿的脸上唯剩平静,心如止水的神情让泽润有些陌生的恐惧,她抬手除下发上的玉簪,“现在,当着祺哥哥的面,当着他的在天之灵,我发誓我决不会见他,否则,当如此簪!”
“喀嚓”一声,绎儿手中的玉簪应声而断,这声音重重地扣在泽润的心上,让他的心着实震撼得久难平静,再难找到什么理由坚持了……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地上湿漉漉的。茶楼上,绎儿和梁佩兰对面而坐,半天谁也没开口,雁奴和写秋在一边倒是聊得挺欢。
梁佩兰张了张嘴,依旧没出声。
绎儿叹了口气,打破僵局:“没想到,这竟然是我们的第三次见面。”
“对不起。”梁佩兰低声道。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没有什么谁对不起谁的。”绎儿平静地说。
“你的身体可好些了?”梁佩兰关切。
“多劳妹妹惦记,”绎儿淡淡笑道,“好多了。”
“我……”梁佩兰轻轻的抚了抚绎儿还显得苍白的手背,有些伤感,“都是我任信……”
“这个跟你没关系,你干吗总是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扯。”绎儿宽慰她。
梁佩兰微微抽动了一下翘起的嘴角,蹙了一下眉:“姐姐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难为你费心。”绎儿感激一笑。
梁佩兰强制住内心的痛苦:“八月十二我就出阁了。”
“我知道你是不愿意的,你还是喜欢谢弘。”绎儿一语道破,她咬了咬下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已经想好了,我会想办法成全你们的!〃奇+………書……………网…QISuu。cOm〃我处理好一切,会走的。”
“不!”梁佩兰连忙扯住绎儿的衣袖,“你不要胡说!我没有这个意思!况且我和他的婚事已经……已经被我……回了……”
“你不要这么紧张。”绎儿倒是自如依旧,她握着梁佩兰的手,凝视着她,“我的话是真的!是我深思熟虑后,做得最后决定。既然你喜欢他,就要去争取和他在一起,他能找到你这样的好姑娘,也是他的幸福。”
“你不能,你不能走!我不能拆散你们,我做不到!”梁佩兰坚决地摇头,如同被芒刺扎了一般,“我嫁到温家是我心甘情愿的,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梁姑娘……”绎儿还要说什么。“这根本不是拆散,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呀,你……”
“姐姐,我其他的都不想说了,你就让我安静地迎接这一切吧!”梁佩兰打断,“我该走了!”
“你恨我吗?”绎儿忍不住问道,“也许没有我,一切都是圆满的。”
“不!世上没有绝对圆满的东西,想要圆满也要付出代价,付出多少就会有多少收获,有几分圆满。我愿意为你们付出代价,为你们祝福。”梁佩兰走出几步又回头,神情中带着几许跳出尘事的安详,“这是我的命,也是我的抉择,和你一样是深思熟虑的。你要小心我哥哥,他对你没安好心……”
“梁姑娘……”
“写秋,我们走吧!”梁佩兰扭过脸,头也不回,疾步下了楼。跨出门槛的一瞬间,清泪伴着心痛爬满了脸颊,酿成形,落在面纱上,濡湿了一大片……
“绎儿我记得督师有一整札与金国汗的信在你那儿吧!”程本直翻箱倒柜,“你带来后放在哪里了?”
“做什么用?”绎儿回身问道。
“有好事,大好事!天子要审督师的案子了!”程本直掩不住内心的喜悦,“只要一证明督师的清白,督师就可以重返辽东了!”
“天子亲审?”绎儿好奇地问。
“天子命梁廷栋和刑部三堂会审,自己旁听。只要督师是清白的,一切罪名都会洗刷的。”程本直解释,“快点找出来给我吧。”
“先生,梁廷栋不会耍什么滑头吧?”雁奴犯疑。
“三堂会审,天子面前,正大光明的,他能搞什么鬼。放心吧!我到兵部核实过了,余大成余大人亲口对我说的,上上下下都打理着呢。”程本直意气奋发的样子倒是定居京城以来第一次看到,“余大成是督师的朋友,素以正直闻名,难不成,他也害督师?天子的诏书都下来了!”
“真的?”雁奴比绎儿先兴奋起来。
“那还假得了!”门外谢弘大声代答。
“你……”绎儿闻声抬头一惊,避之不及。
程本直忙解释道:“哦,是我让他过来的,这些证物都是要由弘儿呈上去的,他还得在客栈跟我们一起整理。”
“看来是真的了?”雁奴睁大了眼睛问谢弘。
谢弘刚要开口回答,却被绎儿打断了。
“雁奴……你跟我回房去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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