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浮生记》第238章


铁甲卫队布阵精妙,战斗能力极强。敌人多半往我这里施压,却得不到半分便宜。不过是时惨叫声、怒骂声和光刀剑影的呼啸声此起彼伏,让人脑中绷紧了弦,只知拼命杀敌,哪还想得了其他?因此我并没有立刻指挥突围。
攸地,敌军阵前不断有人以蛮语狂叫。小清色变道:“果然是赤脊族麻奴!他说有人能生擒夫君者,赏金十万,立刻升为部族统领!”
“我好香么,人人都抢着捉我!”我苦笑道,心神一乱,顿时有敌从后面射来一支暗箭,正中后腰。还好我甲衣隔着,倒无大碍。众军却惊慌地高叫起来。我正欲借此机会激励士气,便放声大笑,拔出箭矢高叫道:“区区一支羽箭,焉能伤得了本帅?众军,活捉赤脊族族长麻奴者,赏金十万,立刻升为将军!”
小清、卢横皆是又惊又佩地看着我,而敌人大现惧色,还道我刀枪不入呢。也可能是我在羌族中威名太盛,前几次与赐支、神海签盟之事令人记忆犹新罢,所以铁甲卫队鼓勇而前,反倒变成了往敌军阵势冲击的势头,令人大感安慰。
麻奴也必定不是寻常之人,惊慌了片刻,眼见族人慌乱,便提剑杀了几名逃跑的士兵。我在阵后观见,暗叹一声,道:“卢横,你杀出围去,向峄醴禀告,命司马恭不得与战。能生离多少,就带多少人走吧。我有清儿,过几日便会回来!”
卢横大震,长声道:“卢横不走!主公莫要心急。我们还有几千军卒,不至就戮,但能杀出重围,令主公生离,卢横纵死无憾了!”
我提枪拼杀,一面叫道:“每次都不听我的话,是不是眼里没我这个主公?{奇。书。网}现在敌军被我缠着,你正好与宗稠会合,从西北突围。老子与夫人绝不会有事,但切切记着,命司马恭不可与战!”
卢横仍是不肯走,大刀怒横,连斩敌人十余名。我又气又急,突地横剑颈上,“你到底走不走?你若不走,我自刎给你看!”卢横慌乱交加,竟不顾危险,跳下马来拉我的手,“主公万万不可!卢横愿遵……将令……”
小清从旁杀了多人,命其上马快速离去。我叫道:“众军弃下财物、辎重,想活命的,便跟卢将军回去!”
卢横拭泪,仰天长啸,道:“主公若有不测,我卢横便杀光天下所有羌人,再一死以报主公知遇之恩!”
铁甲卫队狂呼着继续搏杀,随着旗号往西北冲突。身边十余名亲兵均存死意,不肯离去。羌兵队见了满道财物、辎重,忽地阵势大乱,拼命抢夺,连将官都制止不住。我与小清对望一眼,只觉心境说不出的悲凉:是时候了!
她毅决地道:“我不会让你死,相信我!”
我点了点头,她丢开一支矛,单手将我拎到她的马上,“抱紧!”回首又朝身边诸死士大叫,“各位,我们往南冲出去!”
敌军万千军卒重重围堵。小清矛枪疾舞,如风轮一般,挑开无数剑戟流矢,振奋精神,在敌阵中来回冲击,杀贼百余。十余名骑兵齐声怒吼,疯狂打杀。但我心中有数,这情形决不可能长久,而且我也感到她伤得越来越多,连马儿都惨遭屠戮,连声惨嘶。战至片刻,身边已无一名亲兵,她身体每每中箭、中枪,便是一阵震悸。我心下哀苦,低声唤道:“清儿,清儿……你让我死罢!”
小清愤怒地娇叱一声,矛枪忽地挑刺几名弩手,将其囊中箭矢抓起大把,狠狠往敌阵中摔去。她的劲道惊人,弩矢所过之处,敌军东倒西歪、死伤遍地。羌敌见她只有一人,却如此神勇,惊为天人,反而不敢过分逼近。不知杀了多久,待黑幕降临,小清终于冲开最后一道防线,往南驰去。
我背上亦中了多支流矢,却更心痛爱人的身体。她是为我在挡刀剑啊!
猛听坐马一声长嘶,倒伏在地。小清腾地跃下,弃矛扶住我身子,侧过脸来道:“你没事罢?”
后头追兵甚急。小清见我点头,一咬牙,背起我向南急逃。我听闻耳边风声呼呼,知她奔行快极,顿有一丝歉疚与安慰。心道:我初时与清儿掉进这个世界,好像也是受伤,耳旁也感到风声,情形跟此时一般无二呢。
隔得片刻,竟昏昏沉沉地睡去……片刻前的事情顿时恍若隔世。
※※※※※※
不知多久,才终于醒来。眼前是个很小的草棚,身上的伤处已被细细包扎过了,动了几下,却并不很痛,于是轻叹了口气。
有人道:“你醒啦!卢横他们已经脱险了,你知道吗?”
我睁眼望去,却令我心神大碎。小清正在一旁裸着上身,若无其事地拔出身体上的断刃、弩矢。可她的身体浸染着斑斑血迹,而脸上左颊,更是有一条五寸长的刀痕,皮肉绽裂,惨不忍睹。
我不由大恸,哽咽了几下,喷出一口淤血,“我……我……都是我害了你!这天杀的赤脊人!老匹夫!狗日的——”
我两手捏拳,往地上猛砸,指节进血!小清抢上前扶起我,柔声安慰道:“怎么啦?你别担心,我没事的。干吗急成这样,我不会死,我答应你!”轻轻将我揽进自己袒露的怀中,抚摸我的头发,“我真高兴你这样在乎我。就算真的为你死了,我都心甘情愿……”
我捂住她的嘴,哭道:“你若死了,我就给你陪葬!”望着她脸上那长一条刀伤,不禁轻轻碰触,悲从中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了你……”
“你别哭了!”小清柔声道,用手指擦擦我嘴角的血迹,又吻了吻我的额头,“都是我吓着你了。别担心,伤口很快就会复原的,那时什么都瞧不出来!”
她这样说更加令我心悸。这辈子,我已经欠她太多,恐怕用生命去偿还,也还不清了。我咬牙切齿,想到我应该去报仇血恨!杀尽羌贼。但转瞬间,又强自平静下来,哽咽道:“都是我的错。我疏于防备,却给麻奴这狗日的制造了机会。清儿,你这样不顾自己地把我救出来……可我怎么忍心……”说不出话,只是抱着她受伤的身体痛哭。
她温柔地抚摸着我,轻声道:“只要有你这些话,我做什么都值得了。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比天还高,比海还深!”
我闻言大震,泪眼迷离地抬头看着她,吻她的唇与伤处。我擦净她脸上的血迹,轻舔着那道刀痕。我撕下内衣,帮她包扎身体的伤口。不管她要不要,我都要执意这样照顾她。她让我心碎,让我伤情,让我觉得永远爱她不够。
我含泪搂她入怀,问起诸事。小清轻轻道:“这儿是沮县南面的小聚邑,没什么人烟。我已甩掉追兵,不过他们很可能还会找过来。我们只有两个人,得早些与司马恭他们会合才行!”
我抹干泪水,心中的愤恨与杀气勃然而起,令身体兴奋得颤抖。我阴沉沉道:“这一仗我所失去的,一定会加十倍、百倍地收回来!我要让麻奴这狗贼生不如死,尝尽苦头。我发誓……”
小清伸出小手,轻轻堵在我的嘴边,微笑道:“你别这样吓唬人家好吗?其实打仗呀,难免会有这样的事,你日后纵然把他抓住加以惩罚,又有什么用呢?夫君是个聪明人,千万别感情用事。而且,你若是因为我这样做,清儿会难受的!”
我默然不语,凝视着她,又觉得眼眶发热。我的确是在感情用事,但我讲的都是实话。谁叫他们伤了小清呢?他们可以击败我,杀死我,但他们不能动我的小清。每个人都有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我最丢不开放不下的,就是我的结发妻子,我永远永远的伴侣清儿。
“我答应你!”我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你好好养伤,其他什么都别想!”
小清笑起来,“我真没什么关系,只是损失了点合成血浆……”
我被她不经意的话惊呆了,因为我想到她是靠着血浆才能活下去的。可是每一次受伤,她的寿命就在损耗呀!她见我吃惊地呆望她,泪眼模糊,便又赶忙安慰我道:“伤重的时候才渗出一点,对我身体没有害处的……”
我搂着爱人默默地流泪,这一刻分外珍贵。我们心心相印,已经不需要更多的言语了。我不知道与她相拥了多久,可我愈来愈下定了决心,不能让她再有什么意外,不可以再令她为我去玩命、去拼杀。绝不再让她冒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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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当我一觉醒来,见她没事一般为我正烤着野兽,不禁心中苦叹起来:清儿不会渴、又不会饿,又不需睡觉,那她到底有什么要的?有什么我可以满足她的?恐怕只有那绵绵不绝的爱情罢。但愿她不要厌倦我,不要讨厌我。
走过去正要亲她,才惊讶地发现,她脸上的刀伤已然隐去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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