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南车》第28章

大千硬是冷峻地回了贝勒。他刻意加重最后几个字，像是向着屋内所有的人宣誓，也像是专说给小菁听的。
一阵惊慌中，小菁听到大千的怒吼，心头顿时踏实许多。苍白的小脸，也微回复些许血色。
大千擦拭嘴角旁的血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走向小菁，让她紧倚着自己的肩膀。
「大千先生…真是抱歉的很！犬子…失礼的很！改天我自会亲自登门道歉…快去给大千先生找大夫。」
老王爷对于贝勒的失控，固然有些许的歉意。但他更担心酿成国际争端，连忙放下身段。
「谢谢王爷的好意！我。。。没什么大碍，这事也不会成为国际事件，你可以放心。我们告辞。」
「快！快去给大千先生叫车。」
大千与小菁彼此相互扶持离开了肃亲王府，结束一场充满意外但结局圆满的救援行动。
第35章　风雨飘摇
北京1899年（清光绪二十五年）
大千和小菁出了王府，两人相倚偎走在大街上，招来不少异样的眼光。他俩一点也不在乎这些好奇及异样的眼神。一路上小菁不时为大千擦拭嘴角及额头上留下的血渍。
「小菁，很抱歉！让妳身陷险境。」
「别这么说…大千…先生。」
「请原谅我在王府里对妳的冒犯。」
「什么冒犯？」
「说…你是…我未过门的媳妇。」
小菁低头沉默不语。
「小菁，妳生气了吗？我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小菁依旧不语。
「没人愿意出来为你作证。。。说妳去了王府，顺天府衙也不受理妳的案子，大使馆说爱莫能助，＇奇＇＇书＇＇网＇我实在没其他的法子。」
小菁突然把她的小手堵在大千的嘴上：「我知道！我一点也没有怪你。只是…」
「只是什么？」
「经过这档事后，我想。。。大概没法子在北京再待下。」
小菁的眼神充满对未来不确定的忧郁与不安。
「没错！妳是不能再回胡同里。那家伙。。。不会善罢干休。我们去找保罗神父，他一定有法子替妳安排。。。别担心。」
大千有力的手臂紧拥小菁，希望多带给她些信心及安全感。二人在人群中穿过一条条的胡同街道，朝着教堂而去。
「感谢主！小菁姑娘，恭喜妳重获自由。」
保罗见了大千及小菁，圆滚滚的脸庞堆满愉悦的笑容。但他很快便发现，二位刼后余生的恋人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喜悦。
「怎么了？你们俩怎么满脸愁容？应该好好庆祝一番，感谢上帝才对？」
大千把他俩在王府内发生的事，目前遭遇的困难，一五一十地向神父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好！大千兄弟，你果然像常山赵子龙一般，独闯虎穴…救美。」
听了大千的一番经历之后，神父不改习惯地向大千开着玩笑：「你们的顾虑是应该的。不过，这事情也没这么为难，好解决的很。我来帮你们找个新的住所，不就解决了？」
「真的吗？」小菁与大千异口同声叫了出来。
「中国有句俗话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我这洋和尚当然也不能在上帝的面前打诳语。」
「神父，我向你忏悔。我不应该怀疑上帝最忠实的仆人，请宽恕我的有口无心之过。」
大千和保罗神父相视而笑，一旁的小菁也跟着开心笑。
在神父的安排下，小菁在一位中国教徒提供的四合院里住下。
大千和小菁终于在上帝及保罗神父的见证下，在这个动荡不安排外的时代里，结了一对异国夫妻。小屋也成了大千和小菁小两口的新房。他俩满心欢喜地过着新婚夫妇生活，期待数个月后迎接他们第一个小宝贝的来临。
第36章　庚子事变
北京（清光荆辏?900年
正当这对年轻夫妻，计划着美好未来，准备迎接第一个小生命到来的时刻；北京的局势却快速恶化，义和团的反洋事件如野火般地在中国北方各地失控燃烧着。
小菁对此十分担心，几回向大千提议离开北京前往外地避难。但大千总安慰小菁，说北京城乃是大清国京城之所在，官方绝对不会放任这些拳匪游民明目张胆地在京城为祸。
只是世事难料，北京城的情形，远不如大千及各国使节预期的那般乐观。六月间，义和团的拳民纷纷入京，局势急转直下，大千方才考虑着小菁避难的提议。但一切都为时已晚。
公元1900年6月20日下午四时左右，位于东交民巷的使馆区开始响起枪声。
大千慌张地直冲使馆二楼的大使办公室：「大使先生，使馆区遭受到全面攻击。请您立即准备应变…」
「全面攻击？…那该死的老太婆（慈禧太后）在搞什么鬼？」
「大使先生，您别寄望她。围攻使馆区的拳民，不像一般乱民，倒像是有组织的军队。我认为。。。这回的攻击，是在慈禧的默许。。。或是授意下进行的。刚刚传来消息说，德国大使克林德男爵（KlemensFreiherrvonKetteler）已经遇刺身亡。请大使立即下达紧急命令，前往安全的地区避难。」
两人谈话间，大使馆区附近已经响起断断续续枪炮声。
「大千！你赶紧去确认一下目前的状况，保护所有在京美国侨民的安全为第一优先。。。快去！」
@奇@「是的！大使。」
@书@「大千…小心！」
@网@大使不忘在背后叮咛。
大千转身点头，飞快地消失在房间。
大千快步冲下楼，出了大使馆。外头早已是炮火烟雾漫天，流窜的枪火子弹，向夏天的飞蚊似流窜在大千身旁。大千发现自己和大多数的同仁，已然是坐困危城。此时的东交民巷在重重包围下，宛如一座海中孤岛。
大千想起还身陷在使馆区外头的妻子，他那即将出世的孩子，奋不顾身，朝着外头冲了过去。向前没多远距离，不远的巷口，大千便被兵士拦住。
一名军官拦住大千去路：「先生，你现在不能过去，也过不去。」
「我必须过去，我太太还在外头。」
「不行！外头已经全面开火，没有任何人过得去。你去了只会白白送命。」
话间一排子弹、飞箭从大千及军官身旁及上空呼啸而过。军官不时压低身子，以求保命。
那军官抬头瞧见身旁的大千，尤然直挺挺地站着：「你这个死老百姓！蹲下…快蹲下！」
大千丝毫不理会警告，转身便朝着前方的战线直冲而去。这名称职的军官，也没加思索，跟着也追了出去。只见这两人，在炮火飞箭下，一前一后、东躲西藏地向火线直奔而去。
就在最前端火线前约一、两百米处，一颗炮弹在大千身旁不远的地方迸裂开来。大千只感到自己被赶出了身体，腾空轻飘飞行在云雾间，下头人世则是舞着大旗身着五颜六彩服饰的拳民和不同制服的使馆驻军。然后眼前白茫一片。
第37章　绝地求生
北京（清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
这头在四合院里，怀着九个月身孕的小菁更是焦虑不安。听着围墙外头四起的枪炮声，知道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连忙回房收拾些简单的细软，挺着大肚子等待大千的归来。
随着时间分分秒秒地逝去，天色由泛黄、泛橙、转成黑暗，小菁的心情就像天色的转变一像，越加晦暗。
「小菁，不好了。妳赶紧从后头逃吧！」
前头的王大娘急忙冲进屋内报信。
「怎么了？」
「是拳民。来敲大门了！到处吆喝说要找洋鬼子和洋婆子。妳快逃吧！再迟可就来不及。」王大娘拉起小菁就往后头跑。
「我家男人还没回来。」
「来不及了。。。妳快走！」
「大娘！要是见着我家男人，告诉他我去教堂。」
一阵慌乱下，小菁已经被推出后门。挺着九个月大的肚子，在红了傅囊股校沧渤隽讼锟凇Ｃ鸵换厥字患惹暗暮暮显海咽且黄苄芑鸸狻Ｐ≥枷诺玫ú木豢桃膊桓彝Ａ簦醋琶芭苋ァ；厥滓磺疲幌肴褚渤磐桓龇较蜃防础?br />
慌乱间小菁躲进路旁早市留下的杂笼及摊架。拳民浩浩荡荡招摇呼啸过街，从杂笼缝隙中，小菁发现领头的几个家伙，全是肃亲王贝勒身旁的家丁。这会，回想起当日，大千直闯肃亲王府，与贝勒开打的当时。贝勒临去前，回首冷酷惊心回的那几句话：「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得不到，也没有人能得到…」。
如今一切瞧在惊惶恐惧交杂，隐身黑暗中无助的小菁眼里。尽管身处在当热的六月天里，小菁全身上下还是禁不住一阵又一阵的寒意。
原本已是大腹便便待产的小菁，经历连串的惊吓及奔波之后。腹中也传来阵阵的绞痛。眼下大千生死未卜，自己怀胎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