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王 作者:澄然》第6章

“你不觉得让我硬碰硬和你比力气更加无耻一些？”青年用一贯平静的声音说。
“说不打就不打，而且你前几天才受了伤……”沉默了，一群大汉突然都用愧疚的眼神看着伊尔。
“这是在干什么？”王询问。
“他想和他们打架。”克鲁斯针对所见，实事求是地回答。
“原因？”王继续问。
“我猜”，克鲁斯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他想在从事可能让他再次受伤的工作前，把想教训的人都教训一下。”
两人都沉默了一下。
“教训？”
“呃，你知道他们那些人，一开始是觉得对不起他，那天应该英勇地阻拦你。后来又觉得，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是很了不起的，而他这两年相处下来也很不错，就想说服他好好和您在一起。”
此时，那边大嗓门儿一边倒的对话也进展到了七嘴八舌对于王的各种歌功颂德，终于连王自己都觉得听不下去了，青年的脸色想必是平静地不能再平静了。
可惜他碰上的是一群不会看脸色的。
克鲁斯看得笑了。
“至少，”克鲁斯向王请求，“不要再让他受些不光彩的伤。”
“他的生命力绝对比你想的顽强。”王没有明确回应。
终于有人发现了王和克鲁斯，这群男人们马上用欢呼声欢迎他们的王。
“我来看望我的勇士们，你们训练得怎么样？”王威严而充满感情地问。
勇士们充满激情地回应他们的王。
“今天，我还要看看我的勇士们有多优秀，想和我比试的站出来！”王带着灿烂的笑容说。
勇士们沸腾了。
于是，某个先前想找人打架的青年人率先被推了出来。
王看了看他，说：“让我们穿上铠甲，好好打一场，就像在战场上一样！”
随着他的话，又响起一片欢呼。
王如他自己所言，投入了一场真正的战斗。
他的对手有着迅捷的反应，灵敏的动作，懂得回避自己的弱点，双剑相击时，果断地卸力、回避和反击。
他的对手最优秀的一点在于，他拥有完整的战术与防御体系，他的防御几乎无懈可击。
“在战场上，你不可能只是防御，你的前后左右都是敌人，”王告诉这个优秀的年轻人，“你能做的，只有前进！”
说着，王不再介意他的攻击，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挥动手中的长剑。
两剑交击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沉重，王多年积淀的战意和戾气随着战斗进行而愈盛，像是化作某种有形的力量向前冲杀。
“铮——”
伊尔的剑最终被击飞，他借着这股力量后撤，快速退离王的攻击范围。
“在足够强大的力量面前，所有防御都可以突破。”王放下剑说。
伊尔取下头盔，棕色的头发被汗水染湿，在阳光下闪着光芒，而那双绿色的眼睛中也首次流露出某种热情与尊敬，那是对于“强者”而不是“王”的敬意。
他单膝跪地，诚恳地说：“我输了。”
潮水般的欢呼声响起，不只是为了王的胜利，更是为了一场精彩的战斗，以及值得尊敬的战士。
王扶起他的战士，说：
“我很高兴，我的国家又多了一位优秀的战士。”
此后，王用更加轻松的姿态击败了几位挑战者，大家体谅他的体力，也不再主动上前。
但是，王当天的兴致出奇高昂，而且完全没有被连续几场战斗消耗。
于是，他又发起了名为“我的勇士们想要些什么”的答题活动。
在王的点名下，这次第一个参与者是克鲁斯将军。
克鲁斯上前，给出标准答案：“守卫王和国家。”
王挑唆道：“好了，这种场面话，大家说，你们满不满意？”
“不满意！”众人起哄。
“这当然是真心话，”克鲁斯想了想继续说：“还有家族和亲人。”
王看了他一眼，勉强放他过关。
众人推选了第二个代表，憨憨厚厚看上去有些傻呵呵的男人想了半天，说：“那就是老婆孩子呗。”
男人们大笑，发现了这个游戏的有趣之处，兴致更加高了。
这时，他们的王针对“老婆孩子”这个话题主动进行发言：
“我想这是你们很多人的想法，是我疏忽了，我的勇士们怎么能连老婆都没有？不过，女人嘛，虽然一个不太够，多几个才好，也不能太贪心，这个国家的女人一共就这么多，你们也不能乱抢。你们看，我和克鲁斯都做了榜样，我现在一个女人也没有了，但我觉得自己还是比你们的克鲁斯将军好，他这辈子大概只能有那么一个凶悍的婆娘。”
一阵哄笑声中，克鲁斯都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但是，有一点你们要向他学习，他都有四个孩子了，你们也要多生孩子，为我们科斯培养更多优秀的战士！”
“为科斯！”
“为王！”
第三个战士走上前来，他的腿有些微跛，他说，有些想念家里的父母，还有那个小妹妹，他离开的时候她还是个圆滚滚红苹果似的小女孩儿，现在恐怕都该出嫁了。
沸腾的气氛像是突然被浇上了一盆水。
男人们沉默了。
他们的王则是沉思。
他温和地对那一名开始无措的战士说：“你也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我的战士们，为国家战斗了这么多年，也想要回家。”
“你们知道，现在仍然是国家需要你们的时候，但是你们更加要相信，你们的愿望一定会达成，这是国家对勇士们的责任。”
本来这个活动该到此结束，可惜很多人没有忘记伊尔，把他又推了出来。
于是，王又对着他问了一遍：“你想得到的是什么？”
伊尔迎视王的目光，说：“我想凭自己的实力，得到尊重。”
“在我的国家，勇士永远都会得到尊重，”王注视着他，略带深意地说，“以及其他更多东西。”
而后，王拍了拍他的肩膀，扬起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说道：“在此之前，我建议你先加强一下力量训练——我也给每一个勇士一个忠告，你们都可以变得更强！”
在又一片热闹的欢笑声中，王当天早晨的视察活动圆满落下了帷幕。
上午训练的时间还没有结束，但是王必须离开了。
他的新任侍卫自觉地跟上他。
于是，两人在男人们友好祝福和殷切期望的眼神中一同离开——把克鲁斯将军一个人留在后面。
不得不说，海克有其独到之处，培养一个优秀战士并不容易，但是优秀的王的侍卫官更加困难——除了是一个出色的战士，他同样需要有清醒的头脑，得体的礼仪举止，对于复杂的情势以及或明或暗的危险保持警觉。
这一路上，无论王选择怎样的路线，伊尔总会不动声色地判断周围的环境，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王保护在最不容易受袭击的位置，用自己的身体阻挡王发生危险的可能。
在这个前提下，他也会尽可能让自己安全一些。
王对伊尔非常满意。
所以，他开始了亲切友好的闲聊：“你今天似乎显得更加有生气一些。”
原本王预期的回答是，能和他比试很荣幸，热血沸腾了一类的。
伊尔却说：“昨天晚上做了几个好梦，可能是因为您昨天问了我许多海克的事情，所以就梦见了多年前的老师和朋友，今天早上起来还很高兴。”
“我以为，海克对你来说并不是个轻松的话题，如果可能的话，我其实并不愿意把你的过往亲自再询问一遍。”他的王诚恳地说。
“您的谨慎是必要的，”伊尔说，正视着前方，“刚认识克鲁斯将军时，他看着我的眼光，就像在打量一件危险物品。我们相互之间谨慎地试探着，那段时间也有好几个月。”
王笑了：“他想把证明安全的——”“东西”这个词总算没有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伊尔似乎没有察觉，只是简单地评论：“克鲁斯将军是一位忠诚的臣子。”
然后，他又自觉地回到先前的主题：“海克对我来说并不是沉重的话题，只是有很多年都没有提到。”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在科斯这个国家，在一个临近冬天树叶飘落的早晨，在这样一位听众旁边，一点一点地把积累在心里的话说出来。
“被海克收养后直到那场战争前的日子都很好，有一个关心我的老师，一个好朋友，还有一群一起训练的伙伴。”
“我的老师和最好的朋友都很幸运，他们战死在保卫斯沃卡顿的战争中。”
“其实没有什么不好。就像今天早上，我能感觉到他们都还自在地活在我的心里，这样就可以了。”
“他们离开前，一个让我多笑，一个叫我活得久一些，我也算是没有违背他们的话，做得不错。”
“突然回过头想想，那个从小爱看书，缺少表情，有些事情上很倔强的男孩子，一下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但是又觉得，如果没有后面的那些变故，他或许还是会成为和现在相似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