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宅斗纪事》第5章


但凡做母亲的,心都是柔软无比。秦夫人也不例外。
在京城时,乍闻秦明月服农药自尽的消息,沈氏又震惊、又生气、又懊恼!她此次携同丈夫马不停蹄地赶往京城,不惜重金购买奇珍异宝,全都是为了给明月推掉宣武候府的婚事,女儿该是知道的呀!可为何还会做出如此举动?在往家赶的路途中,她已经原谅了女儿。甚至在绝望恐慌中,她祈求上天,只要女儿平安无事,她可以答应她任何要求!
昨日,她收到焦俊磊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消息——秦明月已经救活了。在信中,焦俊磊把秦明月服农药自尽的因由简单扼要地说明。末尾处,他暗示沈氏秦明月此番做法是演的苦肉戏。
沈氏拿着信笺的手,气得一直在抖。她的这个宝贝女儿,竟然演了苦肉戏来扭转乾坤。她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难过,越难过心里越堵得慌。她狠下心来要好好整治整治这个她心肝宝贝了十四年的女儿。不好好惩罚她,她还以为秦家的家法是虚设的。
可此时此刻,她见宝贝女儿泪如雨下,小脸蛋儿苍白,唇色乌紫,神色凄然。任她虽在气头上,却也抵挡不了女儿楚楚可怜、虚弱无力的模样。生气归生气,心疼归心疼。这毕竟是她养了是十四年的宝贝女儿呀。真真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看在眼里怕丢了的宝贝女儿呀!
沈氏情不自禁地伸出双手,万分轻柔地环抱住明月娇弱的身子,一双手掌轻轻地安抚着瑟瑟发抖的女儿,嘴里念叨着:“宝贝儿,心肝儿,娘的小月儿,月丫头,你可吓坏娘亲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无比温柔地轻拍着她的背,像哄着初生的婴儿一样,轻声哄着她。
许是眼前的形势急转直下,焦俊磊和秦明媚虽然脸色没有显露出来,却各自拧着眉心。他们不曾料到一向处事严厉的沈氏,明知道秦明月故意演的苦肉戏,已然严重违反了秦家的家规,可沈氏竟然不惩罚明月!
焦俊磊和秦明媚暗中飞速地交流了一下眼色。
他们这一瞬间的眼神交流,正好被伏在沈氏肩上嘤嘤而泣的秦明月捕捉个正着,她对自己刚才的决定增加了几分把握。他们明摆着要看她倔强地与威严母亲对抗的好戏!她万望不能得罪眼前伤心而气急的沈氏。
抱着沈氏恸哭了半响的秦明月,给自己留出了一段思考的时间。她将秦明媚和焦俊磊的各种表情尽收眼底后,心中也已经有了新的对策。她缓缓抬起带雨梨花般的小脸,朝秦明媚迅速展露一个讥讽的笑容后,神色立即一黯,脸上显现的神情是既羞愧又凄然。
第5章
很显然,秦明媚被秦明月的神情懵住了。她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眼前的秦明月脸上确实又羞愧又凄然。那方才一刹那讥诮的笑颜呢?难道真是她看花眼了吗?她略略侧头,瞥见焦俊磊眼中是同样的目瞪口呆。
刚才秦明月朝秦明媚露出讥诮的笑容后,她突然朝焦俊磊办了一个鬼脸,抛了一个媚眼!这两个动作发生之突然,速度之快,让焦俊磊反应不过来!——难道她回心转意了吗?!心中有了这个念头,他的心忽得扑嗵嗵地剧烈跳动起来!他强行压住了内心的欣喜,脸上神色怪异地望向眼前的她。
他们俩脸上古怪的神情皆入了秦明月的眼底。哎!虽然她想继续装傻、卖呆,可现在的形势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如果不使点手段,估计该遭罪的人就是她自己了。她经受了这三天身体上的痛苦,一条命都只剩下半条了。如果再栽到他们的手里,如果秦家真的以家法伺候,那该是怎么样的痛苦呀?
她想起传说中的古代各种家法,额头冷汗直冒。无论电视剧电影,还是小说里,那些古代大家族的家法花样百出,光光“跪罚”就已经有N多种方式了。更不用说,杖责等重型的惩罚。如果变态点的话,也许要还要踩铺满长钉子的钉板。更有甚者,还要赤脚踩在滚热滚热的油上……
秦明月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喉咙,朝沈氏摇摇头,做出写字的动作。
沈氏见此景,心下恻然,转过头用绢帕拭去面上的泪水,缓了缓神情,这才嘱咐:“于妈妈,给小姐准备笔墨纸砚。”
于妈妈应声而去。过了一会,于妈妈带着两个小丫鬟,在桌上摆上笔墨纸砚。
秦明月颤巍巍地起了床,桑椹给秦明月系上一件紫貂斗篷,沈氏亲自搀扶着明月。明月挪动着莲步,走一步喘三下,娇弱无力地喘息。从床榻到八仙桌,仅仅十步之遥,她却硬是走了好一会儿。沈氏心中更加不忍,她有气无处发,狠狠地盯着伺候明月的丫鬟桑椹。吓得桑椹立即下跪,低头跪在了沈氏的跟前儿。
秦明月终于在八仙桌前坐定下来。她从于妈妈手中接过毛笔,凝神片刻,这才提笔,颤抖着手臂,缓缓写道:“母亲,女儿不孝,女儿不懂事,一时情急,这才喝下农药,望母亲大人勿怪罪女儿。女儿听从母亲为女儿安排的亲事。不过,女儿有一小小要求。女儿如今口不能言,身子仍需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只怕亲事要延后。”
秦明月为了避免被认出她是换了芯子的冒牌货,她故意抖动着手臂,把字写得歪歪扭扭。待写完字,她才抬起一双雾雨朦胧般的眸子,期期艾艾地望向沈氏,尽管心中忐忑不安,脸上仍充满期待。这个法子是她刚才灵机一动想出来的,出处就是昨天晚上她无意中偷听到焦俊磊和秦明媚的对话。
沈氏见女儿的字迹如今歪扭难看,却也没有心思去深究一二。看到字里行间,秦明月主动认错,主动提出并应允了婚事。
沈氏扭头对一直沉默的老爷说道:“老爷,这是女儿的想法。你意下如何?”她顿了一顿,梗着声音,继续说道:“我就说了,月丫头从小顾大局、识大体,绝不会为一己之私,而置秦家于不顾。”
一直静默不语的秦伯堂,若有所思地望着秦明月一会,这才开腔:“如若月丫头真这么想,这门亲事这样定下来,母亲也该放下心来了。只不过,如今月丫头如今方才苏醒,这事儿月丫头要仔细想明白了才好。”
沈氏点头称是。她心中有相同的疑虑。于是,她再三问明月这是否是她的真实想法。秦明月赶紧把头点得似鸡啄米,脸上表情无比真挚,沈氏和秦伯堂看着她的眼神这才从疑虑变成了笃定。
沈氏心中的一块大石放了下来,想了片刻,又说:“月丫头再过六个月才及笄。等月丫头养好身子,再议婚事不迟,俊磊,你意下如何?”她抬头望向秦伯堂身侧的焦俊磊。
焦俊磊一直静观眼前的变化。今日的秦明月给他的感觉很不一般。可他又一时不说不出来她到底哪里不一般了。当秦明月向他做鬼脸时,他的心中已然惊愕。当明月写下那一番话语时,他的心中无比震惊。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个表妹太过于心思沉静,他根本无从知晓她真正的心思。原本以为她宁愿以死威胁也不愿答应和自己的亲事。可如今她反口答应亲事,她要唱的是哪出戏?
如今,沈氏主动和颜悦色地问他,他的俊脸上表情一僵,形势虽然完全没有按照他的预计发展下去,结果却让他甚是喜出望外。此刻,容不得他多做思索,他朝沈氏躬身致礼,恭恭敬敬地回答:“承蒙表姨母厚爱,外甥哪敢有半分异议,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一直站在他身侧的秦明媚闻此言,经不住身子晃了晃,脸上的血色褪去。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刹那间的失态,敛了敛神色,这才轻启朱唇,“母亲,媚儿有一言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因着秦明月不仅平安醒来,而且答应了亲事,一直搁在沈氏心中的石头放了下来,沈氏的精神一阵放松。她接过赵妈妈递过来的一杯热茶,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问道:“哦,媚儿对此事有何异议?”
“媚儿不敢!母亲,当日姐姐服药自尽,被媚儿及时发现救了下来。媚儿无意中听到姐姐口中喊着杜子腾,这不是杜家公子的名字吗?难道大姐姐是因为杜家公子这才做了这等傻事儿?”
秦明媚说到这里时,“诚惶诚恐”地看了一眼沈氏,见沈氏面上没有露出不悦,她又继续说道:“如今,大姐姐反口又答应了亲事。媚儿只是,只是觉得母亲应该和大姐姐好好谈谈再做决定不迟。莫不要,莫不要……”
沈氏看着秦明媚咬着红唇,欲语还休的模样,沉声道:“莫不要什么?但说无妨。”
秦明媚视线从秦明月沉静如水的脸上一扫而过,秦明月的双眸中分明跳跃着胜利者的光芒。对,是胜利者示威的光芒,这深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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