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着人生下咸菜》第13章


十二点了,都门禁了,还有一个我在外面游荡着,兜里揣着钱,带着我准备给周轩的生日蛋糕跑了!
他压低音量问我:“不回来会怎么样?”
“不知道,我没丢过灵魂啊,你丢过吗?”
“丢过,就是今天。”他看了一下手表,“不,准确地说是昨天。”
我敏捷地下床,穿外套,周轩也紧跟着下来,我们一起到了走廊里。他看起来有些紧张:“今晚上我朋友请我吃火锅,我还有事,所以分裂了一个自己,让他代替我去参加聚会。你不说我还没意识到他没有回来。”
我问他:“现在怎么办? 12点之后进来要记过,出去就不能再回来了。”
“但是必须要把他们找回来啊,我们带点钱出去,实在不行就在外面网吧将就一晚上。”他又推门进去,拿了点东西出来,“走吧。”
我和周轩是一个地方的人,我们那儿鲜少有人出来,也不与外界通婚,基因差别不大,近几年出生的孩子畸形率越来越高。族长发话,把青壮力都送了出来,一是读书,二是希望能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而我们以前不与外界通婚的原因……
显而易见,分裂自己这种事,普通人是做不到的。族落里的人各有各的特殊,到我们这一代,我和周轩特殊到一块儿了。现在出了事儿,能够依靠的也只有彼此。
走在刀割般的冷风中,我问他:“你今天不是一直在寝室吗?有什么事耽搁了,竟然没有去应朋友的约。”
“因为我在路上遇到那个分裂的你了,我看到他提着蛋糕的样子简直高兴得要命,二十年了,这是你第一次记得我的生日。结果我回到寝室,发现你在看剧。好吧,就算是分裂人去买的,好歹你也是有心记得买了。我就一直等一直等,结果听了八次那部剧的片尾曲,你终于上来了,两手空空地上来了。”
“听你说话这语气责备和迁怒意味很浓啊。”我立马定在原地,“我今早上为什么起不来?还不是因为昨晚陪你做那些意味不明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行啊你,会搞浪漫啊,纸灯笼小帆船折得这么高兴,不知道要去送给哪个小姑娘。”
他伸出手指:“我告诉你别折了,你半躺在我床上折了四个小时!”
“赶我走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你只是劝没让我走啊,我还不知道你,有人帮忙你高兴坏了吧。”我踢了一脚路上的石子,“没出息。”
他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在四教底下停住。我赶上去,推了一把:“不会真生气了吧。”
“嘘。”他用手堵住了我的嘴。
四教长廊上,两个男的在接吻。不,也可能是一个男的和一个短发女生在亲嘴,那这么推演,也能说是两个短头发的女生在交换唾液。不管是什么,非礼勿视。我反握住他的手腕,准备拉他走。
他说:“你看到了吗?那是我们俩。”
“怎么可能……”我往后看,看到走廊外的水池里堆着满池子的纸船,五颜六色的,透出里面蜡烛的火光,那是我亲手折的。而那两个人的身高和体型……
我很尴尬,握着周轩的手也僵了。
周轩凑到我耳边说:“他们吻了几分钟了。”
我说:“我看到了,我还看到你的手伸进了我的衣服里。你觉得我们是不是该去阻止一下他们,看起来事情有些失控。”
“我觉得气氛挺不错的。”周轩的手抚上了我的脸,“那些东西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今天一整天我都在等着你跟我说话,要不是因为你追剧的时候被打断会愤怒到砍人的级别,我早就拉着你来这儿了。”
“这么说你没什么正在追的对象?”那不早说,害我难受隔应了一整个晚上。
我分裂出来的个体被强制召回了我的体内,随之而来的,还有生理反应……走廊那边已经空无一人了,周轩把我抱住,我耳边都是灼人的热流和低喘,他说:“我不是正在追你吗?”
第22章 第十九个故事:意识流
X进来的时候,拿着一个针管,里面是绿油油的胶状物,像龟苓膏一样的质感,但是他声称,这个一定要打进肉里,每个人都要打。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每个人都打了啊。
X是个瘦瘦高高的汉族人,一手拿着针管,一手抬着他的心脏,不时不耐烦地在空中抛几下,又接住,一根短电线连着,他不怕心脏掉地上沾灰。屋里的每个人都接受了那根针,包括我那未满月的弟弟,除了我。因为那时有人疾呼:“死人了!”
X是第一个跑出去的,毕竟他腿长。他抢到了最好的东西,一颗心脏。现在他有两个可以炫耀的资本了,他往上套线,托住两颗乌红的心,像把玩核桃一样转动着,转了两下,兴许是觉得不痛快,所以拉开自己的胸腔,把它们都放进去,啪叽一声。
那个死人的各个部分都被抢走了,只剩下一个头和十个指甲。
十个指甲在地上蹦,按事实逻辑推理来说,指甲是不会蹦的,因此这是假的,他们没有抢肉。人的胸膛里不可能有两颗心脏,因此这也是假的,他没有偷心。现在摆在那里的人头,只是一颗嚼不烂也没人会去嚼的石头,这才是符合逻辑的。
我依靠这种逻辑,得以冷静看待这一切。
我在面馆打润嘴的豆浆时,遇到了Y。他站在我旁边,看着我拿起了舀豆浆的大勺,勺起勺落,我端着豆浆准备把位置让给他。这时,我看到他的手臂下没有手掌。我迟疑了一会儿,想,他到底有没有手呢?他的脚上穿着鞋,不大可能在公共场合脱下来,用脚趾夹着吃,他到的这餐馆是卖面的,吃面要用筷子,要使筷子至少需要两根手指,但现在他一根手指都没有,光秃秃的。于是,这是不合逻辑的,是假的。这说明他有手。
我把勺子放下,往外走。Y叫住我:“能帮我乘碗豆浆吗?”
我突然紧张起来,有了一个非问不可的问题:“你有手吗?”
他说:“我没有。”
老板上面时,他一碗我一碗,分坐两头。我就是想看看他,没有手怎么吃面。他反望着我的眼睛,冷冰冰地说:“你不该对一个残疾人这样,请你去其他桌坐着。”
我站起来,却发现四面的墙像大型动物一样蠕动着,朝内挤,门窗消失,光线也不复存在。我不仅难以往前走,甚至还被软而肥硕的墙往桌子上压。为了腰不被折断,我只能摸索着站到桌子上去。不久,连桌上的空间都越来越小,我被迫坐下来,往前靠,寻找能让我跻身的空间。我的头靠在了Y的肩上,我感觉得到他身体的结实和肌肉所积蓄待发的力量,嗅着他身上的味道,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他的脸。
幸亏一切沉于黑暗,不然我这样的姿势该有多滑稽?
然后又亮了。
墙是白色的,离我很远,我坐在桌上,抱着一个和我相同性别的男人。是的,我抱住了他。这不能不使我在白光中尴尬地、带着歉意地收回手。
他说:“我吃完了。”他面前摆着一个只留着一些面汤的碗。他的嘴唇周围没有油污,木桌上有一张沾了油,折了几叠的纸。我不知道这算逻辑的相互佐证还是相互拆穿。因为没有手,也是不可以折纸的。
他径直往外走,我也往外走。但外面是一片陌生的景象,我没有来过这儿,也不知道如何走回去。他往左走,我就往右走。然而右边没有路,一片黑流袭来,我只能朝他的方向狂奔。又是一片黑暗,我被黑水冲得睁不开眼睛,他扶正我的身体,拉住了我。我感觉得到,那是一双手。
“你到底有没有手?”
“我没有。”
“可你拉住了我,你没有手靠什么拉的我?”我大喘着气,感觉黑水从我的眼睛鼻子和嘴巴灌了进去,连耳朵都没能幸免。
“好吧,我有手。”他承认之后,黑流又褪去。
“好吧,我有手。”我承认了这点,因为我确实有手。我拉着那个被幻象反复折磨的人,往家里的方向走。他叫Z,是这附近唯一一个叫Z的人,我认识他,并且我知道,他喜欢我。我把他搂在怀里,再次跟他确认,“我是有手的。”
后面那两个男人,搂搂抱抱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说的话我倒是知道,其中一个人说他有手,还说了两遍,这有什么可值得强调的,我也有,还有四只。我全身棕褐色,是一条杂交犬,血统属于不纯正里面的最不纯正。我往Z家走去,坐到了他家堂屋里的椅子上,把肚皮露出来。
突然,有个人尖叫:“Z没穿衣服!”
我往自己身上一看,果然没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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