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刺》第72章


“到地方了吗?”秦纵在那头才洗完澡。
“到了。”阮肆没提翻车的事,给他说,“这里的风好大。你要睡了吗?”
“再聊一会儿……你在外边?”秦纵敏锐道,“还没找到酒店吗?”
“马上。”阮肆冻得声音有点发颤,他转过身背对着风,“秦纵!”他喊,“叫我一声吧。”
“软软。”秦纵说。
“我爱你。”阮肆这会儿胸口的急促才褪下去,后怕让他生出一种现在不说一定会后悔的错觉,于是他拉开嗓子不停地说,“我爱你!”
“屠狗现场。”沈修把他的厚毡帽拉好,“神经病啊!大半夜站这儿喊我爱你!”
“我更爱你。”秦纵低低地笑,阮肆说一句他就是接一句。
阮肆神经病似的对着手机足足说了十分钟,看着远处有车灯亮才恋恋不舍地说,“快睡吧……晚安。”
“晚上睡前再发了消息给我。”秦纵顿了顿,“我很想你。晚安。”
挂了电话阮肆还插着耳机。
漆黑的天看不见头,车灯缓慢地晃过来,下来几个人。沈修去跟人打招呼,大家把车里的必需品抱出来移到对方车上,又继续颠了半个小时。到地方了也不能睡,先吃了饭,又紧跟着送车去修理,索性没大事,还有保险。
阮肆困得眼皮打架,蹲修车铺门口,别克给了他一块口香糖。阮肆嚼了几口,想吹个泡泡愉悦一下心情,结果才吹出来就冻得发硬,他又赶紧卷回去,含嘴里嚼。
这里的修车铺紧靠着路边,亮着的灯泡瓦数不高,有点昏暗。门口垂了厚厚的军大衣当挡风帘,招牌都歪了半边。
“虽然看着不像。”阿克久力说,“这家老板人很好,跟老修是兄弟,我们每次到博乐翻车了都是他关照。”
“等等。”阮肆说,“你说什么?每次?大哥你到底翻过几次车?”
阿克久力露齿一笑,“三四次吧,都在这边。”
阮肆:“……”
妈的好害怕!老子还想再打电话给秦纵说十分钟我爱你!不然下次也不知道有没有活着的机会了!
因为修车,他们停滞在博乐一直到过年。因为要过年,开的宾馆不多,只有一家靠近车站的。四个汉子挤在宾馆,两个标间,阮肆跟沈修住。这宾馆自带卫生间,但是马桶的味道实在令人难以忍受。桌案上积了一层灰,凳子有一只是歪的。插座位置诡异,在两张床中间的柜子后边,一个床头灯是坏的。
阮肆穿着衣服睡,暖气供得不太热,夜里有点冷。他半睡半醒中摸到手机,看了秦纵的脸,又睡过去。第二天是年三十,他早上一起来就觉得鼻子呼吸艰难,脑子里发懵。
“有点发烧啊。”沈修摸了他额头。
“吃点药吧。”阮肆找阿克久力要了路上带的感冒药,但是到下午依然没退烧。中途跟秦纵打了一会儿电话,下午烧得更厉害。
最后找了个小门诊,挂了个水。今天连病号都没几个,别克和阿克久力要盯着修车,就沈修抱着笔记本,坐边上修片陪阮肆。阮肆打了个盹儿,窝在厚大的羽绒服里,显得年纪很小。
手里在椅把手上震动,阮肆没醒过来。沈修原本没看,但是电话锲而不舍,他扫了眼来电显示,接了。
“喂?”沈修点着键盘。
那头人反应飞快,“您好。阮肆不在吗?”
“在的。”沈修不断地重复着拍摄片段,心不在焉道,“睡觉呢。”
“这会儿?”秦纵说,“怎么这会儿睡觉了。”
“嗯。”沈修说,“发烧了,一直在边上睡着呢。你电话来的不巧,晚上再打吧。有什么事儿吗?”
“去医院了吗?”秦纵问。
“就在医生这儿。”沈修说,“没什么大碍,挂完水闷一晚上就好了。”
“沈修吗?”秦纵说。
“沈修。”沈修顿了顿,“秦纵是吧。听他打电话叫过几次……不用担心,不会把他弄丢了,一定让他完好无缺的回家。”
“这次的回程还要多久?”
“一个星期。”
阮肆动了下手指,应该是做梦了。沈修侧头看,突然道,“这小子挺帅的。”
秦纵淡声,“是帅。”
“你们这样异地恋没问题吗?”沈修笑,“别介意……就是出于好奇。他跟着我们还要再跑一个暑假,如果拍摄结果不理想,还需要再跑,直到作品完成为止。我好奇是因为他就这么报了新大,怪让人出乎意料,也挺受宠若惊的。”
“别介意。”秦纵说,“他并非是为了谁而去的那里,所以你不必太过受宠若惊。”
“哦。”沈修无所谓地说,“那行吧,晚上你再打给他。”
秦纵道了谢,沈修就挂了电话。画面自动切换到主屏,阮肆设了一张秦纵穿白衬衫的照片,沈修抬起来看了一会儿,才挑挑眉,把手机放回阮肆手边。
小鬼头,还挺有占有欲的。
第59章 沟通
阮肆是被手机震醒的,他摸起来看来电显示是李沁阳。
“妈。”阮肆在昏沉中抬手撩起发,露出还微烫的额头,“新年好。”
“我都等了好久了,你一直不给我打电话说新年快乐。”李沁阳在农场,奶奶坐在边上一直伸着颈听,她赶紧把手机贴到奶奶耳边。
“肆儿啊。”奶奶在鞭炮声里大声喊阮肆,“吃饭没有啊!”
阮肆肚子叫了一声,沈修看过来,他失笑着靠回羽绒服里,大声回道,“吃过了,正躺尸消化呢。你吃了没有啊奶奶!”
“诶,吃了!我们一早就吃了!今天你爸爸来做了好多菜!还带了条小狗来!”老太太捧着手机,被鞭炮吵得听不清阮肆的声音,因此显得更加珍惜地贴紧耳朵,“那边冷不冷啊!我看天气预报说零下二十度,哎呀太冷了,咱们这儿哪有那么冷过!”
“还行,这边有暖气,待屋里不冷。”阮肆隔着手机似乎都能闻见家里的饭菜香,“我好想你啊奶奶!”
“奶奶也想你!”老太太抱怨道,“都说不能跑那么远!放假也不回来,人也见不着,今年小粽子也没有来。”
“他马上要考试了,学习紧张,明年就好了,明年我俩一块回去。”阮肆拉高羽绒服的拉链,“我爷爷呢?”
“在看春节联欢晚会,我给你叫他。”老太太恋恋不舍地把手机给了阮胜利。
“喂——肆儿啊!”阮胜利架着老花镜,把手机凑了凑,“吃了没有啊!”
“吃了。”阮肆笑,“您还跟我奶奶挨个问一遍啊,这都几点了,吃了吃了。新年快乐啊爷爷!”
“快乐快乐。”阮胜利说,“你跟小粽子的压岁钱我给你妈妈了,回来记得拿啊。”
“秦纵都成年了,我俩怎么还有压岁钱啊。”阮肆笑着换了手,“您给了我俩多少钱?”
“这我不给你说。”阮胜利说,“你回来就知道了。现在到哪儿了?路上遇着什么事儿没有啊?”
“一路通畅。”阮肆说,“没遇什么事儿。看了赛里木湖,给我妈拍了好多照片,您等会儿提醒她上微信看一下。”
又聊了小半天,跟爸妈也说了新年快乐,才挂了电话。阮肆胃里空空,饥饿感侵袭,他对沈修说,“不好意思久等了啊,我这儿睡得久。”
“别客气。”沈修说,“你可是我们这次的王牌。都九点多了,走吧,去吃个年夜饭。”
两个人收拾东西起身时,沈修才想起来,指了他手机,“你对象来过一次电话,我看挺急的,就替你接了。”
阮肆下意识地点开屏幕,看到了通讯记录,又抬头对沈修说了声谢,边往外走边给秦纵打了回去。
“怎么响了一声就接了。”阮肆推开门,外边风雪正大,他罩上了帽子和围巾,“一直在手机边等着呢?”
“没等。”秦纵那头很安静,“听到了就接了。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晚上是不是暖气不热。”
“就一小宾馆,这会儿还能开门就已经够意思了,不能要求更多。”阮肆手指被吹得冰凉,他把围巾又裹紧,“新年快乐小对象。”
“新年快乐。”秦纵说。
“怎么了?”阮肆蒙着口鼻问,“听着心情不好啊纵宝。”
“晚上吃太多了。”秦纵笑,“这会儿撑得慌。你那边才准备吃吧?今晚记得贴着暖宝宝睡。”
“听你的。”阮肆看着沈修在前面给他撩了帘,跟着钻进去。
“那就吃吧。”秦纵说,“晚上再聊。”
挂了电话阮肆摘了帽子围巾,外边都覆了一层细碎的冰碴子。他挂了电话还是觉得秦纵有点不对,但隔得太远了,除了电话,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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