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色生仙》第42章


不过,无功不受禄,他为什么要送礼给我?
巫真显然想得也是同一件事,小声嘀咕了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放一边吧,回来问问权叔,让他找个人给送回去。”
李陆红着脸站起来告辞,他嘴里还含着丹药,说话含含糊糊。这香雪丹治烫伤热毒是好,就是含在口中时,因里面的凉辣气息,弄得人口水直溢——这丹药我也含过。闵道说话含糊,想必就是因为口水太多,怕出了丑,所以嘴都不怎么张开,两句话说得吞吞吐吐艰难无比。
明明我们岁数相当,他约莫还大我一两岁,可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还像个小孩子一般,心事一点儿藏不住,脸皮还特别的薄,简直比姑娘还像姑娘。
“多谢你来看我,还有这些梅花儿。”
“你要喜欢,我明天再送来。”
我忙说:“不用啦,这些都够插了摆的。天气这样冷,从城外到这儿好远的路呢。”
巫真替我送了李陆出去,回来后我们俩一起对着那盒子发呆。
盒子只是普通木盒,铜角对扣,当然,并没有锁。
“这里头是什么?”巫真看了我一眼:“巫宁……他干嘛送东西给你?”
“我可不知道”我摇头:“这人心思深得很,谁知他在想什么。”
巫真小声说:“要不要……打开瞧瞧?”
我往后躺下来,刚才坐了一会儿,又和闵道说话,这会儿觉得头昏沉沉的。
“你想开,那你开好了。”
巫真忙摇摇头:“算了,我可不敢。不过……”巫真在我身边儿坐下来,顺手替我把被角掖实:“我说啊,这个齐公子,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送东西就表示喜欢我?那他指定最喜欢涂夫人吧?”
巫真噗一声笑出声来:“你这话说得真损。那这盒子怎么办?我去问问权叔么?他是地头蛇,这京城恐怕没有他不熟的地方呢。要不找人给送回去吧。”
“先放着吧。”
我不是不好奇,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可是好奇有时候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比如……前一个收了不明来路礼物而中毒的涂夫人。
而且,同这盒子里的东西相比,我更好奇的是,齐伯轩到底为什么送东西给我?
我可不信巫真说的那一套,什么他对我着意垂注,又或是有什么……别的念头。
那人从头到脚没有一点儿少年人的感觉,情窦初开这词儿怎么都和他扯不上半点关系。
好,就算他也如寻常少年人一样会对姑娘有什么绮念遐思,那越姑娘可比我美貌大方得多,和他也更熟悉亲近。
药汤端来,我服了药,又喝了碗粥,重新卧下歇息。药汤里多半有安神的药材,我睡得极沉。隐约听着有人在身畔喁喁低语,还有风,吹得窗纸哗哗作响。
我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帐子外面燃着蜡烛,我一时分不清这时候是才刚入夜,还是快要天亮——
帐子外面的确有人在低声说话。
而且,是个男子的声音。
他声音极低,应该是怕将我吵醒。
我起先以为是权叔,或是那位给我看诊的郎中。可是再仔细听,两个都不同。
权叔也好,郎中也好,声音都不是这样。
这是个更年轻的男子的声音。
“文家的事情,说起来京城里知道的人不少,你从外地来,自然不晓得——能不与他们扯上关系,最好还是别牵扯的好。”
巫真的声音小声问:“为什么?”
“他们家的人……”那人说了半句,又迟疑起来:“总之名声不是太好,家中人多是非也多。”
我放缓了呼吸,不让巫真和那个男子察觉我已经醒了。
这个人……多半就是那个姓裔的吧?
巫真和他说话时口气有一种别样的亲昵和娇柔,是和其他任何人说话是都不曾有过的。
“你说说嘛,我又不会对旁人说的。”
她未必是刻意的,或许不知不觉说话就这样了。
我忍不住想,我和文飞说话时,是不是也和平时不一样?
不,我自己并没有那种感觉。
“你说的那个文飞的父亲文伏信,应该就是文家这一代的族长。我听说过一些他的事……你说你在文家见到了文家二夫人是吗?”
“对,那位二夫人看起来又美丽又大方,只是十分憔悴,住在旧宅里——”
“那位二夫人,曾经很有名气,是位才女,生得又美。她和文伏信当年也是一对人人称羡的爱侣……”
“咦?”
“是啊,看不出来吧?这位二夫人姓区,出身官宦人家。这两人从小还是一处长大的,青梅竹马,要好的很,说是生死相许也不为过……”
巫真小声嘀咕:“你怎么知道的这样清楚?”
“当年的事,京城里的人知道的可着实不少。我家中长辈闲谈时曾经说起过的。”那男子说:“别打岔,再打岔我可不讲了。”
巫真忙说:“好好,你讲。”
“你姐姐不会醒么?”
“应该不会的。”
巫真轻手轻脚过来,掀开帐子看。我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她替我掖了一下被角,又放下了帐子,对那人轻声说:“没有醒,你继续说。”
那人顿了一下,声音放得更低:“后来区家破落,文家人就变了一副脸孔了。初时还佯作好人,也不提婚约的事,将区姑娘安置在一处地方,转过头来就设计让她被人劫掠……”
巫真啊的一声:“怎么这样?想要悔婚便悔婚吧,为什么还起这样的歹心?”
那人继续说:“一开始众人还都没看穿文家的这把戏,只觉得区姑娘命不好,家中先遭了变故,又遇到这样的劫难。她被人掳去,过了数日后被旁人救了出来,纵然还……清白,可是已经说不清白了。那时候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她失身于强徒,有的说她感念救命之恩对人以身相许了……她已经算是身败名裂了,文伏信顺理成章,另娶了金家的女儿。”
屋外风雪正紧,屋里一时静了下来。
“真想不到,文家的人竟然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欺负弱质女子,我若是二夫人,怎么也不会在出了这样的事情后还进文家的门。”
“你不会象二夫人的……”孙断贤的声音虽然低,却坚定:“我会保护你的。”
外面一时听不到旁的声音,但是……不,还是有一些声音的,那是衣裳发出的轻微的悉簌声——
“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巫真小声说:“虽然我把人都支开,可是难保不再被人撞见。天都黑了,你回去路上多当心。”
那男子答应一声,我听着巫真开门送他出去,缓缓睁开眼,透过帐子的缝隙朝外看。
巫真他们已经站到门边,我只看到那男子身形高瘦,披着意见雪狐皮的斗篷,那皮毛一望而知极为华贵,一般人绝对穿不起。
巫真胆子真大,上一次被人撞破,这一次又邀了那人来,而且就在我床边会面。
我想我能明白她,这种强烈的,想和对方见面的念头,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思念让时间变得缓慢而煎熬,心中那种酸涩微苦又有些淡淡的甜意的感觉,比钢刀刮骨还要深刻。
巫真回了屋里,关上门来,我听见她倒茶的动静。从帐子的那条缝中看出去,她捧着水杯没有喝水,只是在那儿出神,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既显得温柔,又有些怅然。
巫真——她也长大了啊。不再是那个赤着脚只求吃饱肚子的小丫头了。
我在心底叹口气,不知为什么觉得这样的她有些陌生。
我翻了个身,低声问:“什么时候了?”
巫真忙放下杯子应了一声:“戌时了。你醒了?”
我慢慢坐起身来:“嗯,睡的都迷糊了,连晚上早上也分不清。”
“嗯,冬天就是这样,何况还在下雪。你睡了大半个白天啦,口渴不渴?肚子饿不饿?”
我点了点头:“有点儿口渴。”她忙倒水给我。
我看着桌上有两个杯子还未收起,一个是巫真刚用的,另一个……
“怎么,还来了客人吗?”
巫真一怔,随即也看到了桌上的茶杯。
“啊,没有,我刚才倒水嫌热,多倒了一杯冷着的,忘了喝。”
她把话圆的很顺流,倒了水递给我,又指指屋角的花瓶:“你看,我选得这枝,插在这里合适吧?”
她不说,我也没有揭穿。
她拿了本书给我,自己拿了个绣蓝在一旁做针线。我翻了两页书的功夫,她已经抬头看了我四五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想说什么?”
她索性放下针来:“我在想……文家的喜事也办过了,文飞今天怎么没有来呢?”
我怔了下,没想到她会说这个。
“许是有事吧……再说,人家凭什么总来啊。”
巫真撇了下嘴,这种显得刻薄的动作她做出来到十分俏皮:“上午倒是来了不止一个,可惜该来的都没来,不该来的倒来了。你和文飞……嗯,你们没有约过?你……有没有许过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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