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上人衣来》第61章

“小心点小心点，别磕着碰着了，都是珍贵的。”
琪心可算是正牌的大丫鬟了，原来也是，不过手底下只有个宝桐，还是伺候着五姑娘的。可两年时间有了大变化。如今可不一样了，三夫人富贵了，给官府塞了些银两，与陆府断绝来往，既然自立门户了，三夫人便变成了陆夫人，五姑娘变成了大姑娘。自打这陆府两个大字挂到门上去，陆记又开了两家分店在西城，陆夫人腰杆子也挺起来了，原本住的两进院子后两户人家的房子也给买下来，连带着巷子前后打通了，如今两进变成了三进。又买了两批丫鬟下人，粗使嬷嬷，门外小厮等余人。
是以，琪心如今是半个管家娘子，另一半还得由陈嬷嬷当着，毕竟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外出到底不方便。陆夫人便说明等着琪心年纪到了配个得力的嫁出去，再回来陆家当差，届时陈嬷嬷也能歇息了。
陆优房里，几个小丫鬟蹑手蹑脚的走动，宝桐轻轻唤着还在睡梦中的大姑娘。
“大姑娘快起来罢，这都什么时辰了。”按着陈嬷嬷吩咐这会儿该给大姑娘梳妆打扮了，可大姑娘还睡的欢呢，这可急坏了宝桐。
琪心大概是知晓她们家大姑娘的脾性，忙完了手头上的活就直径往大姑娘院里去，到了门口见几个小丫鬟低头不知所措，便知道大姑娘这是还赖床呢。
“都什么时辰了！大姑娘你再不起来我可唤陈嬷嬷来了。”琪心提高了几分嗓门，停在陆优的耳里耳膜阵阵，那尤二姐式的嚷嚷让陆优终于受不了了，一咕噜爬起来，揉着半睁开的眼睛嘟囔：“琪心你以后嫁了人可不能这样了，省的你夫家不高兴找我们退货。”
琪心那边绞着毛巾，听到大姑娘这话脸上一红，负气道：“大姑娘都几岁了，说话还这么不着调，甚么个退货，我看大姑娘是只顾着做生意了。”说着把毛巾往宝桐手里一塞，身后似有人赶着般跑出去了。
陆优视线跟着琪心跑出去后，又转头对宝桐说：“瞧瞧，哪有人活做一半扔给别人的，宝桐你以后嫁了人可不能这样了，省的你夫家不高兴找我们退货。”
“哎呀，大姑娘，你真是的，说什么呢？”宝桐大概心理素质还没琪心强，当着小丫鬟的面一时没能抗的过来，原地踏了几步竟也扔下毛巾跑出去了。
“唉，我就是老天爷一个不高兴被强制退货的例子。”陆优小小声的呢喃着，只好自己下床捡起毛巾擦洗，一旁的丫鬟递上牙粉，接过痰盂，动作迅速，轻缓，看得出陈嬷嬷是精心□过一番后才放到自己屋里来的。
陆家人口简单，主子不过就是陆老爷陆夫人与大姑娘罢了，故丫鬟们等级制度也比较明确，没有陆夫人房里的二等丫鬟还比大姑娘房里的大丫鬟派头足这等事，一切按家规来执行，井然有序，尊卑有分。陈嬷嬷与琪心两人分担总管，陈嬷嬷负责外院，琪心负责内院。阿吉被派去前院里当差，管屏门。
陆府之所以今日众人忙忙碌碌，全是因为陆老爷已经过了乡试，行行走走一个多月，快到汴京了。
陆夫人挽了个圆髻，身穿娟纱银丝绣花长裙，脸上淡淡的上了层粉，打今早起来面上就一直泛着红润，众人见主子高兴心里便也高兴，陈嬷嬷还是当年那句老话：“男人便是家里的顶梁柱。”
“来了好，来了好安心，你一个女人带着姑娘独居着，若不是陆记店大商大的，不少贵人们愿意卖面子与你们，你们早就被那些赖皮的盯上了，不死也的八层皮。”陆府想着前几日窦夫人这番话，又想到自家老爷这两日便能见着，心里一阵阵的温暖踏实。瞧见女儿也是梳妆打扮好后往自己方向走来，笑着招手道：“优儿来，母亲给你说，你父亲这次回来，也算是头一回进这个陆府，你凡事多想多看，别太急着透露咱家铺子做的大这件事，你父亲人实心眼，别的不怕，就怕他巴巴的上那边门去找他大叔叔大哥叙甚么情谊。”
优儿一听，心里一慌，问道：“父亲不会的吧？”
陆夫人悠悠的叹了口气，说道：“没准吧，他骨子里就是根深蒂固的儒家思想道家思想的，若他当上了官，将来我们免不了还得同那边打交道，若他。。。算了，你记得先别告诉你父亲咱东西城均有铺子，他一直以为我们靠我娘家嫁妆过日子呢。”
“母亲，你的嫁妆呢？”陆优一直很奇怪，母亲出生商贾，但到底是嫡女，还是高嫁，为何一直没见母亲提起嫁妆之事，莫非。。。
“唉。”陆夫人摸着女儿头发，说道：“当年你母亲的嫁妆可是从街头排到街尾的，那一百八十多抬箱笼箱箱都是沉甸甸，怪我当年是个没心眼的，出嫁不过几天婆婆施压跟我要嫁妆，我便给了。。。”
陆优听到这不由得捂嘴，大眼睛惊讶的看着陆夫人，心道：那可是母亲的全部嫁妆啊！
“当年我还小，不懂的这事后果如何，如今便是后悔也悔不及了，你当我们从那边要来的家具是我的嫁妆？哼，当年我的酸枝木梨花木打的家具可比这好上好几品。”陆夫人慢慢的回想着，时过多年，许多事记不得了，只记得当年自己的陪嫁过来的一套妆台雕的相禄寿喜，三童报福，栩栩如生，个个圆润饱满，可居然随着小姑子陪嫁出去了，心疼不已。
“母亲，为何从不见您。。。”陆优一直很好奇，按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可母亲着三年来一直不寻自己娘家人到也怪的很。
“别问。”陆夫人见女儿有意提及自己娘家人，忙打断，唤过陈嬷嬷先摆饭，自己转身走进屋里去。
陆优自知失礼，吐了吐舌头，身后的宝桐似乎惦记着早上的事，也不帮着大姑娘遮羞，低头绞手帕装作没看见，气的陆优呲牙咧嘴的，早饭也没用多少匆匆抹了嘴便唤备车出门。
跟在身后的宝桐探着头问：“大姑娘咱这是去哪啊？”
陆夫人也一挑眉道：“这日子你还要出门去？”
陆优忙乖巧的问答：“母亲不是说先莫让父亲知晓咱铺子的事吗？我便先去交代伙计们一番，省的父亲来的时候见着掌柜伙计们，到时候撞上了便是说不清了。”
陆夫人一想也有理，嘱咐了几句：“谨慎，路上小心。”便放女儿走了。
前院子里头，宝桐唤着阿吉。
“阿吉哥，阿吉哥，大姑娘要出门，唤人备车。”
阿吉正蹲在地上，猛的听见有人喊自己名字，下意识的回头道：“宝桐姑娘怎么是你？你使个小丫鬟出来便可以了，何必自己跑出来呢。”
宝桐脸上一红，扭着手帕道：“阿吉哥你不知道陆老爷快回来了吗？今日陆夫人特地的嘱咐我们今日办事小心谨慎，为的是别给老爷夫人添堵，我想着这会儿大伙儿打扫除尘正杂着呢，不如自己来。”
今日宝桐姑娘话怎么这么多？阿吉人虽然木讷了点，可也不是笨，心里头早就有些小心思，不过是瞧着宝桐是大姑娘身边的人，不敢多想罢了。听着宝桐一说，遂即点点头道：“那我去赶车吧，赶了几年车冷不丁的不用驾了，有些不习惯呢。”
宝桐“噗呲”一声笑出来道：“你呀，就是个劳累命。”
阿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瞧着宝桐姑娘笑的明媚，自己也咧嘴笑着。
陆老爷快回来的消息被陆优带着传达到三间铺子里头去，几位掌柜都是陆优亲自选来的，死心塌地说不上，但古人重诚信，忠心肯定是有的，也知晓头几年陆东家的事，这会儿也都贺着陆老爷能考的上。
陆优发完话，跟着掌柜挑了几个新的糕点花样，又查了会今日的账，待到日头快下山了，这才慢慢起身吩咐好事宜后回去。
这便是朝九五晚的上班族罢，坐在车里的陆优遐想着。
☆、第五十八章
若是旁人遭到她们的遭遇，大改早就心灰意冷了罢。古代的姑娘家人生便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出嫁。出生的好坏是直接关系到将来说亲事的，比如大姑娘，从小规规矩矩的，她母亲出身书香门第，虽然陆府比不是秦公府，但是到底沾了二夫人娘家的光彩。再比如二姑娘，相比那林秀才，二姑娘出身便是好太多了，虽然嫁的不如意，但是日子也没有那么难过，大夫人三五不时的接济着，敲打着，二姑娘也不会苦到哪去。
虽然嫡出与庶出诧异大，但是若是大户人家，庶出姑娘也是当个宝养着的，不有句话说乱世出英雄吗？在这闺阁中庶出嫁的好屡屡见，当然除去那些做妾的，反而那些从小娇生惯养的嫡女嫁到夫家天天鸡飞狗跳，闺阁中杀出几匹黑马也不是没有的。
再说自己罢，如今外头人唤母亲一句大夫人，唤她一句大姑娘，可真摆到了宗嗣里，母亲还是三夫人，她还是五姑娘，这是不可能